第4章 禮物

15歲生日那天，何依收到一份特殊的禮物，她自己的數學書，這本理應在教室里的書就這麼被綁上藍色蝴蝶結放在禮盒裡。

禮盒放在何依房間的窗台上，她瞅著那個詭異的蝴蝶結，不自然的顫了一下，這該不會是有人在整她吧？？

越想越詭異，拆開禮盒后的幾十秒，何依已經腦補了一出幽靈附體的大戲，背後涼嗖嗖的。

可那天並沒有什麼不同，喬依看著自家爹媽張羅了一大桌美食，叫來隔壁兩戶叔叔阿姨和羅辭，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沒什麼問題，嫌疑最大的羅辭給她的禮物是一個海賊王模型。

她把那個模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差點沒把那個小小的模型帽子給拔了。

羅辭看不過去，搬了條凳子往何依旁邊一坐。

「我說依依啊，這可是我費勁千辛萬苦找來的，你怎麼能這麼摧殘，我的心好痛。」他瞪大眼睛誇張地說。

喬依「啪」地一下打開伸過來的魔爪，瞟了一眼這個活力四射的大男孩。

沒好氣地說：「你當我瞎呢？你房間里的模型都快堆院里來了。」

「……」某人怏怏地離開。

喬依百思不得其解，她又看了看那本綁著藍色蝴蝶結的書，藍色……

突然靈光一現，難道是他？！弈川？！

也就只有他，曾經問過她：「你是不是喜歡藍色。」

她當時沒在意，隨意點了點頭，雖然衣服都是母親買的，各色各樣的都有，但她的書包換了好幾個，每一個都是藍白相間，她的髮帶，女孩子喜歡的小手鏈，小掛飾，全部都是藍色。

不對，他在忙著高考，市一中離家裡遠，高三之後他就一直住宿，要寄禮物直接叫叔叔阿姨帶一份就好了。

更何況，還是從她的教室拿到書，然後紮上蝴蝶結放進禮盒，塞到窗台上？

怎麼看都不可能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那會是誰？這麼可惡，入教室行竊一路尾隨她回家？

何依覺得，這種事情還是別想了，晚上睡覺都睡不好，假裝淡定的拿起書，拆開蝴蝶結，她甚至在想，如果書被畫得看不清原樣，她會千里追殺這人。

可是沒有，這本數學書還是它原來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化，反覆翻了好幾遍，連長夾著生日快樂的卡片都沒有。

這是什麼意思？何依不甘心，她打算再翻一遍，突然，她注意到書的扉頁似乎有墨跡，那不是列印的字。

湊近了仔細看，赫然寫著一排字，規規矩矩，端端正正的，帶著點剛毅的熟悉的字。

「我看山川不及你，想把星河贈予你。」

何依再次楞住了，這是什麼意思？這字，就是弈川的字，他教她寫過題，字跡一模一樣，她絕對不會記錯。

何依拿出十幾年自認為優秀的「文學功底」，還是沒能想明白，「山川不及你」，難道這是說他長得不如我么？

受寵若驚……

「星河贈與你」，何依撇撇嘴，那你覺得我的書是「星河」么？

還偷來我的書送給我……

可何依想著想著，還是偷笑出聲，「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彆扭。」

過完生日之後，何依開始更努力的投入學習，過三月就要中考了，她想上市一中。

三家父母動不動聚在一起商量著今天去拜哪個佛明天去逛哪座廟，以及想方設法給他們做補品。

也是難為他們了，這幾年院子里就沒有搬進來過電視機，每天都是錄音機放的英文聲，估計連大院正中間的水缸都嫌煩。

這些都不是何依能考慮的問題，只是看著隔壁如雨後春筍一般不斷長高的羅辭，不斷反思自己為什麼吃的一樣卻只橫著長。

最後得出結論，她太愛學習了，一坐就是一整天，但隔壁那男孩子可沒這麼沉得住氣，要不是偶爾周末弈川回來打壓一下，他估計能上房掀瓦。

可偏偏他又理直氣壯，皮得有理有據，大家都那他沒辦法。

轉眼就到了六月初，弈川在高考前三天回家了，學校要求他們適當的放鬆，不能過於緊張。

弈川是晚飯後到家的，那時候喬依趴在房間的小桌子上，研究著各種各樣的中考函數大題。

正聚精會神的演算到關鍵步驟，她被一連串清脆的「咚…咚咚咚」聲給嚇到了，思緒全亂，咬牙切齒的抬頭，想要看看瞧窗的罪魁禍首。

可她看到了她許久未見的人，她的表情一閃而過，迅速恢復正常，就這麼直直地看著他，房間的燈光照在男孩身上，安靜又祥和。

這人的眼睛好亮啊，隔著一層玻璃都能閃閃發光，何依努力壓制著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那感覺就像她在偷看金庸小說被抓了個正著一樣。

窗外的人不知道站立了多久，頭髮被風吹得凌亂，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何依出去。

何依忐忑的走出門，站在男人面前，是的，他今年18了，已經成年，她還是有些怕他，怕他不喜她。

站定之後，她只覺得他又長高了，她要抬頭才能看清楚他。

何依皺皺眉，嘀咕出聲：「怎麼都比我高啊，這不公平。」

弈川被這古靈精怪的樣子逗樂了，不自覺地伸手揉了揉面前「矮」姑娘的頭髮，「放心，我不嫌棄。」

看著她像只炸毛的小貓一樣左竄右竄。

若仔細一看，會發現這個冷淡的男人嘴角帶著寵溺的笑，就連目光，所到之處，留下的都是溫柔的影子。

「好了，別鬧了，前兩天學校組織去南嶽燒香，我給你求了個平安福，好好戴著。」說完就給她戴在了脖子上。

「為什麼是平安福？」她歪著腦袋，他做的事總是讓她不能理解。

「因為我只想要你平平安安。」

何依望著這人的眼眸，彷彿看見一整片星空，天地一下子沉寂了，他們彷彿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哦，我知道了……」何依匆忙轉身，只想逃回房間。

在她跨出第一步時，弈川拉住她的手腕，她回頭又迅速低頭。

「依依，你還沒跟我說高考加油呢。」淺淺又柔和的聲音飄散在夜色里，她頭一次發現，他也能這般溫柔。

「高考加油……」何依小貓般的聲音響起，說完飛速瞟了他一眼，掙開手就跑回了房間。

何依抓著胸前的平安福緊緊的靠著門站著，努力平復心情。

這一晚，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何依不敢想，就那麼站到了深夜，直到窗口那抹身影離開，知道何母從另一個房間傳來聲音叫何依早點休息。

她才反應過來，關燈上床，快睡著時，她想起一句詩。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他怎麼不叫弈無雙呢，可比弈川適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