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令狐小沖

李流指著門外的小乞丐，對著岳不群道：「我想請他吃包子。」

岳不群面部表情沒有絲毫波動，默默的沖店小二一招手：「上十個大肉包。」

又指了指外面的小乞丐，淡淡的道：「給那位小兄弟。」

這次李流沒有看著岳不群了，而是看著寧中則道：「我想請他進來，和我們一起吃。」

正待轉身去拿包子的店小二聽到李流的話，身子顫了一下，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岳不群。如果這桌的客人施捨小乞丐幾個包子，他可以理解客人是發了善心。可請他吃包子，還要讓他進來吃，這就有點……

店老闆在岳不群願意為小乞丐買包子時，就站在當地望著岳不群一桌，沒有再趕小乞丐了。但聽到李流要邀請小乞丐進去吃時，店老闆明顯一副為難的神色。這個小乞丐一身泥污，身上的污垢一看就是數月乃至更長時間沒有洗澡了。這樣的一個小乞丐站在店門口，都會讓食客倒胃口，何況還讓他進去。

店老闆很想說點什麼，但嘴張了張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不是因為李流他們是他的顧客，也不是因為岳不群夫婦光鮮的服飾，而是那兩柄放在桌邊的長劍。江湖中人，一言不合就能拔劍殺人。店老闆一個平頭老百姓，是惹不起這些大俠的。平素有這樣的俠客來店裡，店老闆甚至飯錢都不敢問人要的。

岳不群沒有說話，優雅的端起面前的茶碗。淺淺的抿了一口，又一口。彷彿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的世界里，只有茶碗、茶葉、茶水。然後，就是他自己……

寧中則掃了雲淡風輕的岳不群一眼，又在小乞丐身上掠過，最後沖李流點點頭，目光堅定的說：「流兒想要邀請的人，就是我們華山派的客人，就請那位小兄弟一起過來坐坐吧。」

這女人確實善良。李流在心裡真誠的讚歎了一句，隨之綻放出一絲微笑：「謝謝寧女俠。」

寧中則微笑著點點頭，她能夠感覺到，這一刻李流那顆真誠的心。

小乞丐很驚訝李流的作為，但他的目光卻也敏銳的觀察到岳不群如同撲克一般的臉。所以他沒有表示，直到寧中則答應李流的請求后，他才收回審視的目光，又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在了盤中的點心上。

李流站起身，走到小乞丐面前，抱拳道：「小哥哥，請入內吧，我請你吃包子。」

李流的這個抱拳禮，是這幾日看岳不群問訊時學到的。這番第一次行禮，作得還算有模有樣。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一天，用這種古老的中式禮節對人行禮。在岳不群身上學到這個禮節時，他也沒有想到第一次行禮竟然會用在一個小乞丐身上。

小乞丐看到李流對他行禮，露出了靦腆的微笑，八顆潔白的牙齒與黝黑的笑臉形成鮮明的對比。

這，才是少年人應有的笑容啊，那麼的自然。

起初那輕蔑的眼神，燦爛的微笑，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那一切都是妖孽。對，都是妖孽，包括擊飛笤帚的那隻小黑手。

「你真的願意讓我進去？」小乞丐的聲音很清脆，純正悅耳。

李流反問道：「你感覺不到我的真誠嗎？」

「你不嫌棄我臟？」小乞丐又問到。其實他在心裡已經替李流補了一句：我知道你不會嫌我臟。

李流搖了搖頭，又用力的點了點頭。

李流如此矛盾的表現，小乞丐看在眼裡，卻彷彿聽到一個聲音在說：我不嫌棄，我不嫌棄！

剛才那種燦爛的笑容又浮現在小乞丐臉上，是那種妖孽的笑容。

小乞丐走進了店裡，一屁股坐在岳不群對面的凳上。他看也沒有看岳不群和寧中則一眼，絲毫沒有怯場伸手就要去抓盤中的點心。他已經餓了好幾日，現在盤中的食物對他來說比什麼都重要。即便現在面前有一把刀砍向他的頭顱，他也會選擇先去抓一個點心。他的面前沒有出現砍向他的刀，卻出現了一雙筷子，還有一個柔柔的聲音在說：「用筷子，髒東西吃到肚子里可是會得病的。」

小乞丐覺得一股暖流淌過心田，對聲音的主人還以一笑，雙手接過筷子，這才伸向盤中。這是進入店前那種靦腆的笑容，卻看得寧中則心裡一痛。

寧中則看著狼吞虎咽的小乞丐，母性的光輝再度瀰漫。她親手夾起一塊甜點喂到小乞丐嘴裡，溫柔的問道：「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小乞丐嘴裡咀嚼著，含糊不清的冒出幾個字眼：「令……狐……沖……」

剛坐回自己位置的李流像被雷劈了一樣，愣在當場。

這是……令狐沖？《笑.傲.江湖》之一號男主角？乞丐？小乞丐？令狐沖還這麼小，也就是說，李流穿越到的這個《笑.傲.江湖》世界比《笑.傲.江湖》的劇情早了十年左右。十年的時間，應該足夠李流發展到自保的實力了。這令狐沖果然不愧是令狐沖，還是個小乞丐的時候就那麼傲氣。不過，令狐沖在沒有拜入華山門下前就有這等實力了么？果然是「人看從小」啊……

寧中則慈愛的看著小乞丐，繼續問道：「你家住哪裡，家裡都有些什麼人？」

令狐小沖狠狠的咽下嘴裡的食物，端起寧中則的茶碗就牛飲起來。寧中則也不生氣，面帶微笑，靜靜的看著令狐小沖牛飲早間茶。令狐沖狂喝了一通茶水，長出一口氣，放下茶碗，這才答道：「我不記得家在哪裡，只知道很小就在這個地方了。至於我家裡還有什麼人，我也不知道。只記得很小的時候，我就是一個人。我只知道我有個獨特的名字，叫令狐沖。」

寧中則嘆了口氣：「真是個可憐的孩子，今年多大了。」

令狐小沖抬頭望天，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答道：「大概有十四個年頭了。」

岳不群突然放下茶碗，望著令狐沖問道：「小兄弟是丐幫中人？不知師從哪位長老？」

自明太祖登基以來，丐幫就開始逐漸解散了，數百年前號稱「天下第一大幫」的榮譽早已不再。雖比小貓兩三隻的華山派強得多，但也不過散於各地。就算是岳不群眼裡，對如今的丐幫也是看不上眼的。不過，看令狐沖的身手又似曾習武，所以岳不群才有此一問。

「我不知道什麼丐幫，也沒有見過什麼長老，更沒有師父。」令狐沖一邊說著，又夾起一塊點心塞進嘴裡。

「師兄。」寧中則滿含柔情的看著岳不群。

「嗯？」岳不群不解的看著說話的寧中則。

「我想把沖兒也帶回華山，你覺得怎麼樣？」寧中則殷切的看著岳不群。

岳不群沒有回答寧中則的問話，而是對令狐沖問道：「你既然沒有師父，那你這一身武藝從何而來？」

令狐沖冷笑著，眼中又泛起那種輕蔑的意味：「武藝？那種高雅的東西，小叫花可沒有機會接觸到。不過是平日被人欺辱慣了，摸索出一些躲避的方法而已。」

李流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果然不愧是令狐沖啊，靠著自己摸索也能夠有如今的身手。

岳不群淡淡的道：「你真不會武功？」

「不會。」令狐沖肯定的答道，雖然這個問題他已經回答了幾遍，但卻絲毫沒有不耐煩。

令狐沖話音剛落，岳不群突然伸手抓住了令狐沖的手腕。令狐沖驚異的望著這位看起來一身正氣的長者，他不知道為什麼要抓住自己的手，難道他不滿意自己吃了他的東西？

在令狐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聽岳不群淡淡的說道：「脈象鬆散，確實未曾修習過內功。這身體卻是練武的好材料，根骨資質都不弱於流兒。」

聽到岳不群這話，李流心裡不禁一陣竊喜。自己這遊戲身體竟然能夠跟令狐沖相提並論，令狐沖是誰？那可是笑傲第一男主角，能和他相比，這怎麼能不讓李流欣喜。他們現在都處於同等的起跑線，以後只要肯努力，絕對可以在這笑傲世界搏得一片屬於自己的天空。

岳不群鬆開令狐沖的手，絲毫沒顧及剛剛還觸碰過令狐沖的小黑手，姿態優雅的端起茶碗輕抿一口，淡淡的道：「以後，你就跟著我們吧。」

令狐沖不確定的望了望李流和寧中則，復又望著岳不群問道：「可管三餐吃飽？」

岳不群淡淡的道：「飯菜，管夠。」

令狐衝起身站到桌前跪下，朗聲道：「令狐沖拜見老爺、夫人和小少爺。」

岳不群沒有說話，依舊品著那本是普通的茶。寧中則急忙上前扶起令狐沖：「不必如此，快快起來。」

李流也訕訕的笑著道：「我可不是什麼小少爺，也只是跟著岳掌門和寧女俠混點飯吃的。」

令狐沖看著李流，發出善意的一笑，不再是那種輕蔑或是燦爛的妖孽笑容。

岳不群拿出一錠銀子對小二道：「小二哥，先把飯錢結了。再麻煩你為這孩子找身合適的衣服，洗漱一下。餘下的，算作打賞。」

看銀子的份量，除去飯錢和令狐沖的用度，能餘下不少。店小二欣喜的接過銀子，應聲帶著令狐衝下去了。

一盞茶的功夫后，店小二帶著一個齒白唇紅、面目俊俏、英氣朗朗的小孩子來到幾人面前。洗漱乾淨換了身衣服的令狐沖看起來精神頭十足，這賣相才是令狐大大應該有的嘛。

岳不群讓令狐沖坐下，卻是轉頭對李流道：「小流兒，我們也找了這麼幾日了。你的父母還是下落不明，不如先隨我等回華山如何？日後倘若得知孟小姐夫婦的消息，再去尋他們不遲。」

這不正是李流想要的結果嗎？當下急忙答應，彷彿生怕岳不群會突然變卦一般。

幾人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店門，這個小鎮上連賣馬匹的商人都沒有。財大氣粗的岳不群直接高價購買了兩個路人的馬匹，寧中則帶著李流，岳不群帶著令狐沖，兩騎四人一路朝華山疾馳而去。

數日後，幾人終於來到了華陰縣。華山以奇險著稱，馬匹卻是上不去的。好在岳不群和寧中則輕功都不弱，兩人棄了馬匹，一人帶著一個小孩運起輕功就登上了華山。令狐沖是被岳不群提著衣領帶著飛的，看到岳不群在懸崖峭壁上飛行跳躍，令狐沖興奮得連連怪叫。岳不群也沒有喝斥他，反而奔得更快了，似乎在這小孩身上找到了成就感一般。

比起令狐衝來，李流就要舒服多了。寧中則可不像岳不群那麼野蠻的提著李流走，而是愛惜的把李流抱在懷中。李流雖然在現實里沒有見過輕功，但後世的電視電影也預習了不少，所以並沒有如同令狐沖一般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