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小心

永遠不需要小看任何人，特別是那人還是敵人。

活着的，遠遠比死亡的更加難對付。

——《尼古回憶錄》

……

鋼盔樂了，戲謔的看着蒼天道：「你真的確定？」

蒼天笑得很高興，似乎鋼盔的話被他無視了：「當然，我們一直都是以誠信為本的！」

鋼盔臉色一沉，明顯看出了蒼天不把自己放眼裏：「那好，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蒼天眼睛微眯，心裏的驚訝從來都沒有斷過：「如今的惡魔怎麼都有了不低於人的智慧？難道是那次副界大整合？」

點了點頭，蒼天退出了江濤和鋼盔的包圍圈……江濤揉了揉手指，臉色非常紅潤，一看像是中毒了，實則乃是一個武癡。

鋼盔沉聲道：「小子不要怪我！」

「幹死他！」

「竟然敢藐視我們惡魔族，當誅！」

「我要他的屍體為我盡忠！」

「別給我們丟臉！」

一群惡魔也開始為鋼盔搖旗吶喊起來．．．

幾個強者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搖頭歎氣，顯然不知道是不看好江濤還是不看好鋼盔……在妖族方面，悟空拎着酒精坐在地上看着這一切，喃喃自語：「這種人死得最快！」

也不知道某人說的是不是江濤，但江濤的實力他卻是知道的。

「狂徒找打！」

一想到武體可以因此提升，江濤心裏那個興奮……根本停不下來！

溫潤的手掌舉重若輕地拍在走神的鋼盔身上，發出一陣牙酸的金屬撞擊聲。

果然如蒼天說的那麼堅硬！

對於自己的身體，江濤從來都是知道的，壓根就沒有人敢近身與自己搏殺，武者可是克制古之練氣士的存在，就連一些神仙也不敢赤手空拳和武者交戰。

在武的大時代中，一根毛發便可斬落日月星辰，壓塌一片星空；在巔峰武者們的交戰地帶，幾乎可以說是世界末日，這一點從萬青和暗中人的交手中可以看出（詳情請見《魔墳》）。

蒼天所在的寵靈大陸，在古時便是因為萬青和暗中人的交手而碎裂的，而萬青和暗中人算都是大乘武者。

江濤這一掌，只令鋼盔退後了十幾米，而且看他的樣子根本就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江濤的白皙的手掌泛著紅色，想必很痛：「好硬的龜殼！」

鋼盔笑道：「不過如此而已！」

滾滾魔氣從鋼盔的身上升起，帶上了一股陰森的感覺……完全被魔氣包裹，鋼盔唯一不被遮掩的兩隻眼睛透露出邪惡的殺意。

鋼盔沖向江濤，兩道淩厲的刀氣形成一個「十」字擦裂空氣，緊貼着地面滑向江濤。

江濤臉色一沉，揚起手握掌成拳，對着那個黑色的「十」字砸去。

一陣煙塵冒起，掩蓋了交戰後的場景。

煙塵散去，露出了兩個爭鋒相對的人，之不夠另一個不能稱是人。

這是一個渾身黝黑發亮的惡魔，兩只手的利爪如鐮刀，實乃身體的一部分，一身形似人類肌肉（黑色）。可以說，他是一個黑人，但他的頭卻完全不是這樣，完全就是一個黑色的光溜溜圓蛋，上面還有兩根觸角，有點想螞蟻的頭。

鋼盔對面，江濤看着自己的手掌，那裏清晰有一道白痕……悟空頓了頓手中的酒精瓶，喃喃道：「刑天的後人！」

末了，悟空又看了看蒼天，怔怔出神。

「蒼天！」

「不對，上蒼的身軀怎麼會變成蒼天的？難道他是蒼天的傳承者？」

原因無他，悟空的雙眼竟然對蒼天伸出一種親切感。

「是了！青帝得到了上蒼的頭顱，卻只得到了青天的血液，最後又被青仙的血液同化；我得到了上蒼之眼，卻只得到了皇天的血，那原本就是我的；既然如此，得到上蒼失身軀的你應該也只得到了上蒼的血。」

不過有一句悟空沒說出來，那就是他看到了蒼天入魔後所褪下的真魔之血。

「有意思了！」

喝了一口酒精，悟空感覺到了惡魔城下的躁動，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出來。

縱使不把撒旦放眼裏，悟空甚至可以打個噴嚏就吹死撒旦，但他還是很注意這裏的動靜：「撒旦也要出來了？」

就在這時，悟空的眼睛突然瞪大了起來，獃獃的看着昏暗的天空。

「仙！」

順着氣機鎖定的方向，悟空死死盯着惡魔城，他知道城裏已經沒有了人族，那麼意味着這一擊將要完全毀滅惡魔城。

悟空想不通，是什麼原因讓一個仙出手，即便是一個大帝也不是惡魔城所能招惹的，更何況還有聖人……在仙的氣機下，悟空甚至感受到了青帝的氣息，但他知道這並不是青帝，因為青帝已經以身補路了。

那麼，剩下的也就只有那個孩子了……

喃喃自語，不知悟空在恍惚什麼，亦不知道悟空所要表達的意思：「是她嗎？」

他口中的她，或是紫蘭、或是靈玉、更或是青君，然而這一切又如何解釋……正在悟空發呆時，江濤已經和鋼盔交手三百回合，然並卵（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

江濤的手掌已經完全通紅了，而鋼盔的身體仍然沒有什麼痕跡，要知道斬殺他們一般都是需要神兵利器的……純碎的武體，終究很難煉製大乘，不然鋼盔造就飲恨當場了。

哪怕是大帝們，也不是純碎的入武。

武道一途，葬送無數英豪，真正證得武道的人近乎全無。哪怕是在武的大時代，也沒有人能達到武道的巔峰。

鋼盔如此說道：「你讓我很驚訝！」

江濤淡淡道：「你也是！」

鋼盔雖然表面沒什麼事情，但身體卻非常痛，內部更是接近崩潰，畢竟武道可是有一門『隔山打牛』的，這可是連武者一不小心也要飲恨的禁招。「可你依然不是我的對手！」

如果是有經驗的武者，定然會利用身體這宗寶藏將力勁導入大地，然鋼盔並不是武者，自然不懂這些，所以只能承受江濤的力勁……就在這時，惡魔城忽然搖晃起來，滔天的魔氣蹭蹭往上直竄。

蒼天暗暗心驚：「不是說這個世界沒有飛升級別以上的存在嗎？」

從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撒旦的實力完全不再飛升級以下。

「爾敢！」

就在這時，一聲驚雷在整個副界回蕩……那聲音，是一個女子的，然而卻令不少邪惡之人震死當場。

女子的聲音很好聽，卻帶着讓人面對泰山崩塌的震撼感。

除了蒼天、江濤以及悟空外，在場的所有人的耳朵都流出了殷紅色的血。

在眾人驚駭欲絕的注視下，一隻瑩瑩玉指從惡魔城的頭頂壓了下來。

沒有人能形容這是怎樣一雙美麗的手指，但手掌上天然交織的道紋卻令悟空為之變色。

「果然是……仙……」

這只玉指狀如泰山，卻穩於五湖四海，只輕輕的碾壓而下，惡魔城斷時葬送在玉指下。

「此人我罩着，誰若與二人爭墳，殺！」

玉指主人的話剛落，那個墳墓的境界頓時崩裂，一桿散發着森森魔氣的大戟歡呼雀躍地投身蒼天的手掌。

蒼天為之愕然，江濤亦如此：「這是……」

未等蒼天從震驚中回過神，玉指的主人再次說話了。

「接引使姐姐說過，你不能出來！既然你能用撒旦當擋箭牌來瞞天過海，就怪不得我將封印你的紅塵鏡拿走了！」

玉指隨後碾下，狠狠的把惡魔城以及那片區域碾碎。之後，一道紅光隨着玉指飛入虛空，這地方再次安靜了下來。

「既然如此，欠撒旦的因果就讓我還給他了！」

隨着另一個女聲響過，一道黑光閃過，一個長著十二翼黑色翅膀的巨人出現在毀滅後的惡魔城上。

「也好！」

就這樣，沒了那兩個女子的半點聲音。

「我撒旦再次回來了！」巨人仰天大笑，非常的囂張……

看着玉指離去，悟空恍惚的站了起來：「剛剛那個是？」

雖然悟空不知道玉指取走了什麼，卻在那東西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要知道，悟空熟悉的人只手可數，眼下這人必然是非常撚熟的。

若非玉皇大帝被打落皇位，說不定悟空要去討個說法。但眼下，繼承玉皇大帝之位的卻是一個女子，這令悟空多少有些全力打在棉花上的衝動……得了，眼下大聖爺找不到仇報了，不然也不會龜縮在此地借酒消愁。

恍惚中，似乎看着悟空滄桑了不少。

與此同時，蒼天握著大戟的手也被其上興奮沸騰的魔氣所侵染，深深的被隱藏在了黑色下……蒼天仔細的撫摸著大戟，五個古字正在大戟上淡化，而蒼天卻看懂了這五個字：混亂天魔戟！

古字雖然淡化，卻另有新的字出現，赫然是：真魔天！

魔兵真魔天，這實打實是一宗殺人重寶，可怕在場的人絕非此戟一式之合。

握著真魔天，蒼天感覺體內的《大上蒼天混亂真魔經》不由自主的轉了起來，體內的兩個極端戰場也發出了不同的回絕。

真魔之血散發出引誘，而蒼天霸血發出你死我活的警告，可謂是各執一方態度。

一丈長的單刃大戟在蒼天魁梧的襯托下顯得非常得體，好像這把大戟就是專門為了蒼天而打造的。

然而，蒼天的寶物最終令解放的撒旦給盯上了：「好東西！」

漆黑的手掌，慢慢向蒼天抓來……壓力很強，至少蒼天的額頭留了很大一滴汗。

蒼天不想屈服，所以只能手持大戟用力刺向那隻大手。

嗤！

暗紅色的血從大手上留下，把大戟的戟刃也染得非常陰森。

遇到血，真魔天算是重新開光了，戟刃上的寒光正散發着懾人的氣場……即便這個時刻，蒼天仍然冒着生命危險用試管收集了一管大魔王撒旦的血。

被一隻螻蟻所傷，撒旦的眼中充滿了恐怖的殺意，燃燒着暗紅色火焰的巨手再一次伸向蒼天……對於這只火焰大手，蒼天已經絕望了，額頭上的紫紅色閃電標誌清晰的顯現出來。

記得蒼天額頭有着兩道天道印記，一個是紫紅色閃電標誌，另一個為紫紅色雷霆標誌。若論威力，雷霆最強，然而也是蒼天最不願意使用的。至於閃電的標誌，蒼天也不敢過於依賴，以免造成無辜人員傷亡。

不過因為一個聲音，蒼天額頭上的閃電標誌迅速消失。

「這人我罩着，趁我沒發火前消失在我眼前！」

眾人的目光頓時定在了悟空英俊的面龐上，都覺得不可思議。

聽見悟空發話，一種妖族都覺得熱血沸騰起來。

悟空什麼人？那可是妖族公認的妖帝、妖聖，他的出手一般很難見到，只要這裏的人敢說一句，妖族們就可以見證到悟空的強勢。

「你是何人，竟然敢藐視於我？」

撒旦臉色一沉，火焰巨手改變了軌道，向著悟空抓來……悟空一臉的陰沉，碧眼中閃過一絲金光，沿着虛空飛速滑翔了經千米才隱入了虛空。

悟空的這一眼所射出的金光，像切割刀一樣肢解了那隻火焰巨手，連同虛空也被割裂，最終和火焰巨手湮滅。

成了獨臂的撒旦這一刻的臉色非常的難看，而且眼中更是藏着深深的恐懼。

要知道，幾乎有很多年了，自己都是在上帝、冥王等只手可數的強者手裏吃過虧，不久前又多了一面鏡子，難道現在又要多一個妖嗎？

對於封閉消息的撒旦，悟空才懶得去管呢，只要蒼天不死就可以了。

「還不滾蛋？」

撒旦二話不說，扭頭就跑，那速度簡直像是去投胎一般。

眼見臉大魔王也要含恨而逃，眾人自然也不甘落後，誰知道蒼天會不會報復呢？

蒼天手掌一翻，真魔天化為一道圖騰印入了蒼天的胸口……蒼天來到悟空的面前，那堆妖族並未加以阻止，想必是得了悟空的首肯。

「不知閣下是悟空否亦或是卡卡羅特？」

悟空奇怪的看了蒼天一眼，道：「二者都是，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蒼天嚴肅道：「千羽說過，你成了皇天，恐怕你已經獲得了天道烙印！」

悟空沒有否認，額頭兩側出現了兩個標誌，一個金色閃電，另一個金色雷霆。

隨後，這兩個標誌再次隱去。

蒼天感歎道：「只要在得到一點仙域裏的不死物質，閣下在塵世必然永生！」

悟空的聲音很平淡，但總是帶着一種怨恨的情緒：「你我一樣，你繼承了蒼天的血，也繼承了天道烙印，相信我們都只能在准仙止步了！」

悟空看着天空，喃喃道：「既然給我愛的機會，為何又讓我苦不堪言？」

蒼天沒有說什麼，悟空的事情千羽跟他說過，無非就是悟空一直都在紫蘭所佈下的輪回中掙扎而已。雖然紫蘭對悟空的愛是真的，但悟空所愛的人卻不是現在的紫蘭……紫蘭的魂被分割，靈玉是繼承紫蘭魂魄核心最多的存在，而記憶則是被紫蘭的身體所繼承。

琪琪，實則是最弱的那個魂魄繼承者，卻也是悟空最為愧疚中排名第二的存在；然，琪琪最終還是難逃宿命的抉擇，成了靈玉的犧牲品。

可以說，眾女的犧牲換來靈玉的崛起，而靈玉最後又繼承了紫蘭的記憶，靈玉是紫蘭，或是紫蘭時靈玉……帶着這份矛盾，悟空受到的打擊真的大到了無以復加地地步。

靈玉，一直以來都是以觀世音菩薩的身份出現，一直都是在為悟空好。記得那次，悟空作為沉香的師父被二郎神打傷，明則是觀音菩薩成了悟空的救命恩人，實則是肉身佈施運用補天真氣才把悟空給來回的……至於觀音肉身佈施的故事，實則亦是對悟空轉世的路人所留下的笑耳罷了。

但正是因為這份心機，悟空才一直鬱鬱寡歡。

到底，悟空愛上了誰？

是那個紫霞的姐姐紫蘭？亦或是實乃靈玉的紫蘭？

到頭來，悟空悲哀的發現自己愛上了一個不存在的人……蒼天對悟空抱着同情，另一方面也對自己的感情線所感到緊張，如果自己的感情也如悟空這般，蒼天真不知道敢如何去面對。

悟空面無表情道：「既然已經失去了心中的烙印，永生還有意義嗎？」

蒼天忽然道：「她經常來找你嗎？」

悟空苦笑道：「無論我躲在何方，她總能找到我！」

說起當初的金箍，不知什麼時候被紫蘭拿走了，因為紫蘭知道這樣只會令悟空更加的憎恨自己。

蒼天沒有說什麼，只是在心裏默默念叨：「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現在，正是悟空心裏最悲傷的時候，亦是趁虛而入的時候，眼下紫蘭既然還敢來，說明她也知道這個道理。

從悟空對紫蘭的無奈來看，悟空心中怕是難以再忘記紫蘭了。

「乘人之危！」不知怎的，蒼天腦海裏冒出了這麼一個詞。

剛剛冒出這個念頭，一股莫名的壓力降臨在蒼天的身上，更為詭異的是悟空竟然沒有發覺，這是什麼實力？

紫蘭！

蒼天嚇得亡魂大冒，幾乎就把名字給叫出來了。

沒有一絲商議，好聽的聲音就降臨蒼天的腦海：「離開副界！」

蒼天非常的憋屈，但還是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這才使得身上的壓力頓去……拉着江濤，蒼天向悟空辭別，之後匆匆離去。

悟空看着蒼天緊張的神色，臉色就是一陣複雜，有痛苦，似怨恨，更像恐懼。

「出來吧！」

最後，悟空還是忍着流淚的衝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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