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醒（一）
排名越高，獲得的獎勵也越高。
蘇子虞在外面觀察許久后，越過排名石碑，走進問心路中。
霧氣迎面撲來，連通霧氣撲來的，還有一個小女孩，穿著灰撲撲的長裙，左肩破了一個洞，殷紅中夾著黑色的血液浸透衣裙。
似乎是失血過多的緣故，小女孩面色發白，額頭上滿是虛汗，雙眼似開似合，瞌睡綿綿的樣子。她看見蘇子虞，臉上浮現一絲喜色，在迷霧中卻有些可怖。
「大哥哥，救救我！」小女孩朝蘇子虞跑過來，眼見就要接近蘇子虞，一隻強壯有力的手臂從後面刺穿小女孩胸膛，扯出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救我！」小女孩伸出手，想要抓住蘇子虞。
蘇子虞伸手，一柄長劍凝聚成型，輕飄飄地刺出，將那隻強壯有力的手臂斬斷，劍鋒轉動，將小女孩劈成兩半。
他本沒有劍，心想要有劍，就有了劍。
小女孩眼睛瞪圓，死不瞑目。
她後面是一個雙頭漢子，面相猙獰，嘶吼著，憤怒著，朝蘇子虞撲來。
蘇子虞持劍而立，靜靜看著雙頭漢子。
寧靜！
不為所動！
這一劍十分突兀，從極致的靜止狀態轉換到極致的運動狀態。
劍尖刺穿衣衫，進入皮膚，撕裂肌肉，穿過心臟，從背部刺出。
傷口緊密，以致流淌出來的血液不多，一部分沿著劍鋒流到劍柄，滴落地上，一部分貼著皮膚下滑，染紅胸部衣衫。
蘇子虞一點一點地抽出長劍，將劍面上的血液抖落掉。
失去的阻塞的傷口像是崩塌的水壩，殷紅色血液似洪水飛濺，臉上，衣衫上，地上，都是，味道很重。
血液從屍體中淌出，貼著地面流動，遇見雜草就繞道，若是數量足夠，就能匯聚成為小溪。
蘇子虞看著一大一小兩具屍體，情緒上沒有出現波動，只是覺得自己應該表現出一些情緒才對。
這是一個叢林的部分，雜草很多，灌木也有一些，但不多，再有就是高大的喬木，葉子多一點，在樹冠上面鋪滿霧氣，能見度很低。
蘇子虞越過兩具屍體，往前走，速度不快也不算慢，每一步的距離相等。
前面忽然走出一個男人，面白無須，中等身材，穿著件灰白色長衫，提著一柄帶鞘長劍。
灰衫男子擋在蘇子虞面前，從衣衫里掏出一個捲軸展開，是一幅畫，畫上是一個小女孩，正坐在鞦韆上面，往前盪來，帶著笑容。
灰袍男人：「有沒有見過她？」
蘇子虞：「見過！」
灰袍男人：「她在哪裡？」
蘇子虞：「在前面，已經死了，我殺的！」
灰袍男人：「為什麼？」
蘇子虞：「我覺得！」
灰袍男人：「你也覺得我該死嗎？」
蘇子虞不說話，只是靜靜地拔出灰袍男人胸膛里的長劍，抖去劍上血液。這柄長劍沒有劍鞘，只能提著。
灰袍男人盯著蘇子虞，緩緩握住劍柄，他的劍很快，在握著劍柄的時候就已經出鞘，在出鞘的時候就已經刺穿敵人的咽喉。
所以，灰袍男人的劍刺穿了蘇子虞的咽喉。
蘇子虞看著灰袍男人，接著看他手裡的劍，奇特的劍，很薄，近乎透明，能看見自己的面孔，還能看見自己的眼睛，從自己的眼睛里卻什麼都看不見。
刺穿的咽喉將一種感覺傳遞，應該是疼痛，被刺穿咽喉應該是很疼的。
蘇子虞有這樣的感覺，他經常有這樣的感覺，並不陌生，甚至是熟悉。
再次擁有這種感覺，他很平靜。
他平靜地出手，平靜地刺穿灰袍男人的咽喉，平靜地看著血液濺到自己臉上，平靜地看著灰袍男人掙扎著死去。
「竟敢殺我兒子，納命來！」
這是一個很有力量的聲音，樹葉雜草似風吹動一樣地朝一個方向倒去，很真實。
蘇子虞抬頭看過去，是一個很瘦的男人，頭髮全部白了，袒露著胸膛，從深處走來，速度很快。
白髮男子出手，攪動天地元氣，凝聚成一隻元力巨手，朝蘇子虞推來，沿途草木山石紛紛碎裂飄飛。
蘇子虞右手持劍平舉，簡單直刺，平凡無奇，就剖開元力巨手。他往前一晃，抵達白髮男人身前，徑直刺穿白髮男人眉心。
手臂發力，震碎白髮男人腦袋！
有些無趣！
他想！
他往前走，忽然一腳踩空，不受控制地下墜，失重感強烈地刺激著他，生出一種自己會摔成肉泥的想法。
若是能飛起來！
他想！
他飛在半空里，勁風貼著面孔，有些冷！
一隻灰鷹迎面飛來，叫聲難聽，眼裡充滿惡意，朝他啄來。
他也不好惹，反啄回去，將灰鷹脖子上的毛扯下一攥來。灰鷹也在他脖子上扯下一攥毛來，竟是兩敗俱傷的爭鬥。
又一頭灰鷹飛來加入戰鬥，血灑長空，鷹啼迴旋，羽毛飄飛。
越來越多灰鷹加入戰鬥，慘烈血腥。
他朝地面墜去，幾次掙扎著飛起都以失敗告終。
嘭！
噗！
他砸在一塊石頭上，四分五裂，血肉印入石頭上，要許多個雨天才會黯淡。
他在石頭上留下死亡的印記！
死亡並不有趣，他只是平靜。
平靜就是灰鷹屍體中滋生出來的蛆蟲，拖著長尾巴，蠕動緩慢，白嫩的身體經受不住驕陽的照曬。
蛆蟲從屍體中汲取營養成長，蛻變成蒼蠅，四處尋找腐爛臭物，從裡面吸取營養供自己生存，再將自身攜帶的某些毒素傳播出去。
他就是蒼蠅傳播出去的某個毒素，微小，不會引起注意。
只在進入生命體內部時，不斷分裂成長壯大，將生命體禍害到死亡，然後從屍體里鑽出來，再尋找下一個生命體。
他擁有無限多個自己，每一個都一樣，不由自主，毫無目的，隨風隨緣，將自己送進生命體內分裂壯大。
某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應該統合一下，然後就統合成一個整體，高大，俊美，充滿力量。
整體行走到大地上，捕殺各種生命體，對抗各種偉岸力量，宣揚自己的理念，收羅各種有意思的東西，然後睡覺。
睡醒就將旁邊的螻蟻塞進嘴裡吃掉，再將圍在外面的螻蟻吃掉，才有一點兒力氣爬起來，還要打碎偉岸力量的騷擾。
這讓他感覺沒什麼意思！
他思索著離開！
他撕裂空間，鑽進裡面，很緊，不是很舒服，只能往前。
有時候會看見閃爍的星星，有時候能遇到小塊土地，可以在上面休息，有時候會碰到漩渦，很黑，吸引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