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秦春嬌有些怔了,她能感覺到易峋身上壓抑著的微微怒氣。她雙唇微微翕動,月光讓紅潤的唇瓣泛出水一般的光澤,軟嫩的讓人想咬上一口。

易峋眯細了眼眸,低頭覆了上去,略有些粗糙的唇蓋住了櫻色的菱唇,交疊碾壓咬嚙,唇舌黏膩,反覆交纏,直到兩人都呼吸困難,才分開。

一道銀色的水絲連着兩人的唇,秦春嬌不住的喘息著,鴿子一樣渾圓飽滿的胸脯起伏着,頂在易峋的胸膛上。

她有些不解,不明白易峋這突如其來的怒氣到底是從何而來。半晌,她踟躕著問道:「峋哥,你生氣了?」

易峋嗓音微微有些粗啞,他說道:「以往的事情,我可以當不知道,但我不高興聽你在相府里的事。春嬌,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秦春嬌看着他,大大的眼睛裏泛著疑惑的光澤,她問道:「峋哥,你怎麼了?」

易峋沒有說話,卻將她用力的揉進了懷裏。

秦春嬌的話,不知為何讓他想起了蘇梅詞,壓在心底里的不安再度冒了出來,宛如被吹皺的湖面。

隔日,河間縣縣衙大堂。

江子美身着官衣,正襟危坐在大堂上首,審視着堂下的一干人等。

今日是土塘村毒殺案開審的日子,劉氏、劉二牛以及此案相關人等都在堂上跪着。

劉氏穿着一襲粗布玉色衣裙,頭上挽著一個圓髻,鬢邊一朵白花。這身衣裳,是秦春嬌替她挑的,不是沒有更好的衣裳,但她新寡,又是這樣的事,穿的過於精緻,難免惹人非議。

她眉眼垂順,眼角還著噙著淚花,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下。劉氏原本容貌就好,經過這幾日修養,氣色轉好,看着便惹人同情。

反觀那劉二牛,這兩日上刑被打的稀爛,原就是一身破布爛衫,到了這會兒更是爛上加爛。屁股和腿上的傷處,無人無錢照料,潰爛腐敗,還生了些蛆,臭氣熏天。人一看就捂鼻皺眉。

易峋和秦春嬌都在堂外,看着堂上的情形。秦春嬌一顆心提的高高的,秀麗的眉頭擰成了一團。易峋將她摟在了懷中,低低道了一句:「不用擔心。」

江子美將驚堂木一拍,喝道:「劉二牛,你可認罪?!」

劉二牛雖是個無賴,卻不是痴傻之人,一聽這話頓時明白過來,咧嘴大號起來:「縣太爺,您可不能這樣偏心偏向。您瞅瞅,那劉氏完整囫圇的,我被打的稀爛,可這案子真不是我乾的,您就是把我打的臭死,也捉不到真兇!」

江子美冷笑了一聲:「本官把你這個無賴,你真當你的行跡無處可查?!你在宋家集子上的王家酒鋪和人飲酒,遇見了前來買酒的劉氏,聽她說起秦老二在其女兒處得到了一筆銀兩,便想謀財害命,在酒坊中打了高粱酒,採摘斷腸草炮製成毒酒,帶到秦家。秦老二家中原有存酒,你二人將秦家的酒吃完,才喝你帶來的毒酒,秦老二這才毒發身亡。本官已查的水落石出,你還不認罪么?!」

劉二牛聽的目瞪口呆,這般下去,他可就要成了劉氏的替罪羊了!

當下,他大號道:「大人,您可不能這樣瞎編亂造啊!我是買了高粱酒去秦家,可沒弄什麼毒酒。那酒、那酒分明是劉氏自己預備的,秦老二常年打她,她想親夫,還栽贓給我!大人,您可別糊塗!」

劉氏聽到此處,忽然抬頭,面色凄楚,眼下兩道淚痕:「大人,這劉二牛同我丈夫是舊日相識,時常來我家騙吃騙喝。他是下河村中的無賴,沒個正經營生,我丈夫念著朋友交情,總還照顧於他。那日在我家中,我在廚房燒菜,分明聽見了我丈夫告訴他從我女兒處討得十兩銀子,這廝求我丈夫帶他一道發達,被我丈夫拒絕,兩人口角爭執。」說到此處,她越發凄厲道:「大人,那日原說菜燒好了,也要我一道上桌吃飯的。在我家中存酒喝完之後,這廝卻忽然醉的不省人事。若不是我菜未燒完,我丈夫又率先毒發,我想必也早被那酒毒死。這廝,是想一併毒殺了我們兩口,好謀奪我們的家財!可憐我丈夫把這無賴當個朋友,相交了這許多年,有福同享,到頭來竟被他毒害。求大人,為我這寡婦做主!」言罷,便磕下頭去。

這一席話,聲淚俱下,說的在場眾人無不感嘆,就有人罵起那劉二牛不是東西。

江子美等了片刻,點頭道:「你不要急,本官必定為你做主。」說着,眼光一利,又向劉二牛喝道:「你還不認罪么?!」

劉二牛瞪眼看着劉氏,一張嘴大張著,后槽牙都露出來了。他沒有想到,這些年來那個任憑秦老二打罵的、懦弱沒用的女人,這會兒卻像變了個人一樣。他忽然明白過來,那天在酒鋪里劉氏為何忽然同他搭話,還蓄意當着眾人的面告訴他秦老二從秦春嬌那兒討到了許多銀兩。而自己,也習慣的只買高粱酒。

劉二牛忽然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里冒出來,他生平頭一次感到這個默然無語的懦弱女人,心機竟然如此的深沉可怕!

果然,江子美又提審了王家酒鋪的掌柜夥計、當日裏同他一道吃酒的二流子。酒鋪的掌柜夥計作證,那日劉氏只打了一壺燒刀子,而在劉氏走後這劉二牛死乞白賴硬跟人要了幾文,打了一壺高粱。那幾個二流子也異口同聲,指認那天劉氏果然有說起秦老二手裏有錢之事,劉氏走後劉二牛又跟他們吹噓,必定要把秦老二手中的錢弄來。甚而還有人說出,劉二牛曾誇口,調戲過秦老二的女兒。

而仵作也證實,那壺毒酒炮製大約兩月有餘。

堂下圍觀的人群,頓時發出一陣嘈雜。這人和秦老二交好,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不知感恩,調戲人家女兒,甚至還意圖謀財害命,簡直天理難容。

有人張口罵畜生,有人喊叫着要他死,甚而還有人撿了石頭朝劉二牛砸去。

江子美便問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劉二牛隻是個鄉下混子,哪裏懂得這些門道,癱軟在地,只曉得呼號著自己不是兇手,縣令拿了人家的銀子,冤枉好人。

這潑皮無賴胡言亂語,竟然誣陷縣令受賄枉法,聽的堂上當差的衙役一起在心裏說道:這不是提着燈籠上茅廁——找屎(死)么?

江子美勃然大怒,扔了簽子,令左右差役將劉二牛打了半死,趁他昏厥畫了押。

此案就此告一終結,劉二牛謀財害命,人證物證俱全,被問成死刑,秋後處斬。

江子美落印之時,心中暗道:本官是真憑實據的判案,可不是畏懼相府。

隨着官印落在卷宗之上,土塘村毒殺案就此終結。

江子美又將驚堂木一拍,言稱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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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勺巧妻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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