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聞得舊鄰聲，道是故人來

葉書秋么......

依靠在慕君瀾的懷裡，蕭瑤靜靜的陷入了沉思......

十五年前——

「小姐，葉家到了！」

「謝謝您了，陳公！這裡是幾兩碎銀，拿去補貼下家用吧。」

「呵呵，哪能要小姐的錢呢？能和小姐聊聊天，都已經是老頭子我三生修來的福氣了！」

「拿著吧！不然我就生氣了！」

「誒——哎！」

幾兩碎銀，從一雙細嫩的手中，遞到了一隻枯瘦的手裡。

陳公眯著眼看著蕭瑤走進葉府，輕輕握著手中的碎銀，嘴裡喃喃著，「蕭小姐是個溫柔貼心的大好人吶，不知哪家的公子有這個福氣能娶到這樣的女子咯——！」

馬車咕嚕嚕的走了。

蕭瑤提著衣擺，左手握著一個錦袋，右手曲著食指，在門前輕輕叩了三下。

噹——噹——噹——

「誰呀——？」

門內傳來了一道女聲。

「蕭族族長之女，蕭瑤，前來拜見葉家老爺夫人。」蕭瑤輕聲在門外回答。

「原來是蕭小姐來了！」門內急切的說著，「請稍等，這就來。」

門開了，她先入眼的是一個黃衣的小丫頭。

遞過一張錦帕，問著：「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小翠你這丫頭！老爺夫人他們在嗎？」

名喚小翠的女子笑眯眯的接過那張錦帕，「蕭姐姐還記著我這丫鬟的喜好呢？！」

隨後低聲說。「老爺夫人陪二少爺去他師父那裡了，不過大少爺在呢！」

大少爺？

蕭瑤眯著眼想了一會兒......

大少爺本不是大少爺的，只是他前面的幾個兄長姊妹都夭折了。

而原本的大夫人也不知是什麼原因，突然就病故了。

二夫人，也就是大少爺的娘親，得了葉家老爺的寵愛，而升為了大夫人。

說起來，這位二夫人，與蕭族還有些淵源呢。

這位二夫人是與她爹爹同輩的，也是蕭族中人，不過是旁枝。

說起來，她還應該叫這位二夫人一聲「姨娘」。

「大少爺......是叫葉書秋是吧？」蕭瑤問著小翠。

「蕭小姐你記性真好！」小翠豎起了大拇指，八卦著，「別看大少爺現在才五歲，卻是一個天才，把家裡安置的好好的！老爺說，大少爺有治國安邦的才能呢！」

蕭瑤思考了會兒。

這大少爺似乎挺妖孽的哈？

要不要見識下呢？

忽然她又問到，「那個二少爺是什麼人吶？」

小翠向門外望了望四周，將蕭瑤拉了進去，低聲說，「蕭小姐這事你可不能外傳吶！」

不能外傳？

她愈來愈對這個葉家好奇了。

（作者在這裡備註一下哈：這時候的葉家已經舉家搬遷到了南朝，並且是從頭低調的開始）

「是——」蕭瑤俯身在小翠耳邊說著，「蕭姐姐我絕對不外傳——」

小翠看著四周，似乎還是有些心有餘悸，在她耳邊低聲說，「蕭小姐，這個二少爺的姨娘，啊，就是他親娘，聽說是從山上下來的呢！」

山上？

蕭瑤眨了眨眼，嘴角輕輕一翹。

「聽說三姨娘是神仙呢！當時好多人都看到了神跡的！」小翠繼續八卦著。

「對了對了，二少爺叫葉涼——」

話音未落，一間屋內傳來了一道童聲，「小翠，為何讓貴客一直在庭院站著？還不奉茶——」

「是！奴婢這就去——」小翠向那間屋子喊著，順便和蕭瑤悄悄吐了吐舌頭，「蕭姐姐你慢慢逛啊，我倒茶去了。」

「去吧去吧——」蕭瑤溫柔的笑著，然後她對屋裡的那個人愈來愈感到好奇。

人未出，便知有人來，不是天才就是在開小差。

她輕輕笑著，慢步逛了過去，故意沉音說著，「原來小主人在家，不過，你可知鄙人是誰？」

屋內人仍未出來，卻接聲道：「步伐輕盈，低聲細語，是為女子；與丫鬟融洽，不分地位高低，不是親民，便是溫柔；聞聲有風過袋音，不是送禮，便是走親；丫鬟不帶路便知院中布局，可見不是第一次來。」

聲音頓了頓，似乎是在思考，「聽聲，年齡不大，卻與我父母十分熟絡，可道是聞得舊鄰聲，道是故人來——不過，小生不知，來的是哪位表姐，還是堂姐，裝作沉音又是何意？」

蕭瑤撲哧一聲笑了，「還小生呢，一個五歲的小娃娃，這麼稱呼自己，也不知羞。」

屋內不卑不亢的繼續道，「非也非也——樹活皮人活面，若不以小生自稱，難道要叫自己奶娃？豈不丟分？」

她終於是忍不住了，走到屋前，一把推開了房門。

——誰知道門沒上鎖，本來只是想握住門把敲敲再進去的。

不過蕭瑤還是倚在門框處敲了三下。

「請進——」

葉書秋看向門口，眼中閃過一抹驚艷。

蕭瑤身著青紗，腦後束一馬尾，發梢置於胸前，依靠於門邊，纖纖細腰間纏著一條淡藍細而薄的腰帶，別著一把短劍，芊芊素手中提著一個精緻小巧的錦袋，嘴角微微翹著，溫柔綽約。

而她也細細觀察著葉書秋。

頭頂一冠，發束於後，淡眉鳳尾，眉清目秀，細梁鷹鼻，身著布衣，左手拿一書，右手握一筆，桌上的紙張成山，第一眼看去，那字清晰飄逸，定睛一看，卻又覺得蒼勁有力，一字至止，若脫韁駿馬又如蛟龍入天，來自空無，又歸於虛曠。

屋中有些安靜——

門口輕風微過，劃過紙張，傳來嘩嘩的紙聲。

終於，蕭瑤打破了這一絲寂靜，「你真的只有五歲嗎？這麼沉穩，機智，真的是——我也只能用天才形容你了。」

葉書秋搖了搖頭，自嘲著，「天才？若沒有後天的努力，天才依舊會成為庸才，我不甘心成為庸才，所有我要成為，天才中的天才！」

蕭瑤覺得自己也許應該正視下自己的這個表弟了——

「對了，不知道小姐怎麼稱呼？」葉書秋向蕭瑤施了一禮，問到。

「還叫小姐呢？」蕭瑤佯怒，兩手叉腰。

葉書秋擺了擺手，「注意淑女形象，怎麼說你也是大家閨秀不是？」

哼——

「我才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呢！」蕭瑤輕哼，「不過是個江湖中的野丫頭而已，哪能和葉家的大少爺比？」

葉書秋一笑，做了一稽，「原來是蕭表姐，書秋這裡有禮了！」

「不敢不敢！誰敢做你的表姐——」蕭瑤微怒，「進來那麼久你連人是誰都不知道，你說，怎麼賠罪？」

葉書秋苦笑，剛開始誰知道你是我表姐來著？人都沒見到——

「好了好了——」蕭瑤揮揮手，「我真想知道你這人皮底下，到底是一個五歲的孩子還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

啊啊啊啊——

葉書秋討饒，「表姐饒命——不要捏臉——啊啊啊——」

蕭瑤搓了搓指尖，「好吧，反正你這皮子是五歲孩童的，也懶得管你到底多大了。」

葉書秋揉著自己被捏的發紅的臉龐，嘟囔著，「不就大我十歲么，好男不和女斗，哇，疼疼疼——」

真是愉快的記憶啊——

蕭瑤繼續陷在回憶中——

後來——後來因為及笄了不想成家，於是就離家出走，從南朝跑到了北都，直到定居——

不知不覺——都十五年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