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疏君降職記（5）

「孟疏君！」

冥王的聲音從遠方傳過來，又急又氣，孟疏君渾渾噩噩的抬起頭，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千散，你來了。」

這一聲猶如當年。

有多少年沒聽到他這般喚自己了？

五百年有餘了。

他喚自己，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叫冥王，有時候故意打趣喚他死扒皮，卻沒有叫自己的名字——千散。

千散一把抬起他傷痕密布的左手臂，眉心蹙起，像一小山峰般突兀，小心翼翼的為他療傷，語氣帶著斥責：「你怎麼又自殘！你上次真的差點沒命了你不記得了嗎！」

這話聽起來是責備，可其間的關心任傻子也看得出來。

孟疏君虛弱的笑笑，「我什麼時候自殘到要死了？這事我這麼不知道？」

如果他傻到自殘致死，那麼這事他多多少少應該有點記憶才對，身為當事人，他卻一點記憶都沒有。

千散頓時語塞，看著他的眼神多了一份不明的意思。

「罷了。」

「死不了。」

孟疏君自負的笑出聲，輕輕推開他，「自然是死不了，五百年前那場大戰我都沒死掉，怎麼可能因為被砍兩刀就死了！」

千散隱藏在袖袍下的手頓時收緊，目光黯淡，半響，幽幽的道：「這次是為了什麼？」

「吵。」

「吵？」

四周一片寂靜，只有他們兩個鬼，也就是荒涼的連個別的鬼都沒有，何來吵一說？可他神色疲憊不堪，彷彿在忍受什麼極大的痛苦般，讓人不由自主的想去相信他。

千散有些無措，「那裡吵？」

孟疏君用沒有受傷的右手指向自己的腦袋，神色淡漠：「這裡吵。」

腦子瓦特了？

千散的表情凝重了些許，語重心長的拍上他的肩膀，回敬他道：「有病就要治，葯不能停。」

「滾！」

孟疏君眉頭一皺，猛地揮開他的手，沒好氣的道：「我腦子裡好像多了個系統，一直逼逼，逼個不停，媽的，煩都煩死了。」

看他那副哀愁暴怒的模樣，那視死如歸的語調，怎麼看都不像是發生了好事的局面。

千散的表情更凝重了。

這這這，該不會是瘋了吧？這胡言亂語的程度都快趕上精神病院的病人了！精神病人總喜歡說自己是總統，自己是神，或者說自己看得見許多奇奇怪怪的東西，聽得見一些詭異的聲音。而孟疏君卻說自己腦子裡多了個系統，這比精神病人還要精神病人了！

千散愧疚的長嘆一聲，再次拍上他的肩膀，惋惜的搖搖頭，「是孤不對，不該扣你工資還降你職，明明知道你懶的連吃飯都嫌累還派你過來幹活，如今把你逼瘋了，孤有很大的責任。放心吧，你的醫藥費孤會負責，對了，保險公司應該會報銷的吧？」

「......你能死開么？」

孟疏君無語的扶額道：「我認真的，沒跟你開玩笑。」

「什麼時候的事？」

「方才才開始鬧的。」

千散正經道：「那聲音說了什麼？」

孟疏君沉默片刻，抬起眸子看向他探究的眼神，咬字含糊道：「沒說什麼......就是什麼宿主職場操守嚴重違紀，請立刻執行相應任務......」

「沒有別的了么？而且聽這意思，你是沒有執行孤給你安排的任務才......」

孟疏君雙眼一亮，像是記起什麼大事般歡喜道：「啊！我想起來了！我剛剛回到地獄的時候，被一個垃圾人工智慧調戲了！那個人工智慧VV！它好像給老子綁了個地獄職場手冊！」

記得那時候因為沒有記憶，被萬鬼過橋時擠著前行，形成了奇妙的「漂浮感」，驚慌之下喊了聲人工智慧的名字，然後那傻逼玩意兒回了句「宿主已接收綁定，地獄職場手冊載入中——」

後來千散就出現了，把他從鬼群里扯了出來。至於後面發生的事情，反正大家都知道了，黑歷史就不要再提，畢竟還要在地獄混口飯吃，得罪並且怒罵冥王這件事情，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冥王原本「關愛智障兒童」的笑容頓時僵硬了，不可置信的質疑道：「等等，你剛剛說那系統給你綁定的東西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