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訓練

黑暗、冰冷、死寂……

這是一片混沌未開的世界。不分天地，沒有光芒，沒有聲音，甚至似乎連時間都沒有。放眼四周，除了黑暗，只有混沌。四周空間深邃，詭異，似魔鬼巨口吞噬一切。

無盡虛空中，空空蕩蕩，只有秦念一人的身影。

此刻，他雙目緊閉，面色平靜無波，安靜地沉睡。他像是這方世界的中心，可卻又偏偏與這方世界顯得格格不入。

這裡沒有時間的概念，連思維也是被凝滯的。

秦念也不知道自己漂浮了多久，幾年，亦或者只有幾秒。直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才將他的思考能力重新喚醒。

＂歡迎回來。＂黑暗中，一個充滿磁性的男性聲音，在虛空中輕聲問候著。

與此同時，秦念也緩慢睜開雙眼，有些面無表情得道：「如果少來幾次，我可能會更開心。我現在被你帶來這裡的次數可是是越來越頻繁了。」語氣中充滿了不滿。

黑暗中的聲音似發出一聲輕笑，並不在意，言道：「那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剩下的時間不多，可沒有辦法讓你盡情休息。」

秦念聞言，眉頭微皺，活動了一下身子，輕聲道：「赫卡修，我們差不多也算半個熟人了吧。現在還不能多少告訴我一些東西嗎？」

秦念有些無奈，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了。別看他和赫卡修認識有段時間了，但秦念直到現在卻對赫卡修幾乎一無所知，甚至連對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

兩人的第一次見面，也只是自大半年前秦念過二十四歲生日那天開始。從那以後，每隔一段時間，秦念就會在睡夢中，毫無徵兆得被帶到這個世界，也是在這裡，第一次見到了赫卡修……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秦念被帶過來的次數也越發得頻繁。由最開始的一兩個月來一次，到最近的不到一個月時間裡，他已經是第三次到這裡來了。

不受控制，沒有預兆，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任誰都不會喜歡這種感覺。

在經歷最開始的驚慌，懷疑，反抗之後，秦念最後悲哀得發現，自己不管是信息還是力量上，都處在絕對劣勢的現實。自己的所作所為對對方產生不了絲毫的影響。

無論是商量、乞求甚至是各種故意破壞和不配合，都毫無用處。

哪怕是在秦念認命之後，表示願意配合，想要詢問赫卡修一些信息時，也沒有得到過多少明確的答覆。

對方似乎根本不在意秦念是否願意配合，種種神奇手段之下，讓秦念感覺自己猶如一個牽線木偶，只能任人擺布。

至今為止，赫卡修唯一願意透漏給秦念的信息，就是似乎他在等待著什麼。而越來越頻繁的夢境，也都是在為那一刻的到來做著準備。

赫卡修的神秘與緘口不言令秦念內心充滿了戒備與抗拒。但無力反抗，也只能順其自然，靜靜得看看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至少，幸運的是，就目前而言赫卡修還並沒有對他表現出任何的惡意。秦念也只能將自己的戒備深埋心底。

「不能。」

不出意外，赫卡修的回答和以前一樣，不留絲毫餘地。「該讓你知道的事情，日後我自然會慢慢告訴你。現在知道太多，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秦念撇了撇嘴，沒有再試圖爭取什麼。之前的嘗試早已證明，任何試圖套取信息的方式都沒用。只要赫卡修不願意說的，不管秦念商量再多，他也不會透漏一絲一毫。

見到秦念的樣子，赫卡修頓了頓，有些半安慰半解釋道：「我知道你的戒備，不過放心，我沒有傷害你的意圖。之所以不告訴你，也是為你好。有些東西，一旦你現在知道了，很可能會引來你所無法承受的災難。日後，你能知道的，我自然會慢慢一點一點告訴你。」

秦念聞言，雖是不明就裡，但暗地裡還是悄悄將赫卡修的話記了下來，至於是真是假、什麼意思，日後再慢慢想辦法考究。

赫卡修顯然不願意透漏太多，只是說完了這幾句，就沒有再繼續多說下去。

秦念心中雖有些失望，但面上也不露聲色，隨意地瞥了幾眼四周，隨口向赫卡修詢問道：「這次我們又要訓練什麼東西？」

聽著秦念的詢問，赫卡修並未回聲。只是四周的環境突然開始慢慢變化。黑暗的虛空似在扭曲，出現些許光明。

秦念感覺耳邊隱隱約約聽見了一陣陣炮火，還聞到一絲火藥的味道。

黑暗的扭曲越來越快，一個眨眼，秦念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然站在了一片慘烈的戰場上，身上的衣物也變成了一身墨綠軍裝，手中還拿著一桿微型衝鋒。

四周儘是槍炮的轟鳴，硝煙的氣息，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味迎面撲來。

身邊震耳欲聾的爆炸，掀起層層泥土，夾雜著殘肢斷臂從天上如同雨點般撒落。四周士兵的哀嚎，怒吼，把這裡裝飾的猶如人間地獄。

還沒待秦念反應，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赫卡修的聲音：「這次要鍛煉的，是你對危險的感知意識。」

「這裡是模擬二戰時期的一處戰場，你的任務就是跟隨你所在的陣營，攻上你面前山坡的敵軍高地或者親手炸毀一座堡壘。不能後退，也不能等其他人戰鬥結束，否則就算任務失敗。」

赫卡修剛說完，周圍的炮火聲突然變大，將秦念思緒驚醒。

反應過來，秦念飛快的撲向了旁邊不遠處的一個土堆掩體。

感受著四周炮彈的爆炸，掀飛的泥土砸在自己的帽子上，似乎還有一個彈片剛剛從自己臉頰旁邊飛過。

秦念大口大口得呼吸幾下那嗆人的空氣，以平復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臟。

隨即有些發泄似得咒罵道：「赫卡修，你個混蛋，這次玩兒得這麼大!」

赫卡修對秦念的咒罵似乎一點兒也在意，淡淡道：「鍛煉對危險的反應能力沒有比戰場更好的地方了。在這裡，你需要時刻注意四周來自各處的危險，看不見的槍彈，大範圍的炮彈爆炸，這些你都要躲避。想要活下來，你就不能只依靠大腦的理性思考，更多時候要準確得掌握身體的應急反應，判斷危險感來源於何處，一秒鐘的遲疑就可能導致你喪命。最後，祝你好運，別死太多太快，很疼的……」最後一句話，赫卡修的語氣中的帶著濃濃的調侃，顯然是對剛才秦念罵自己的回禮。

「你……」秦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轟的一聲爆炸聲被打斷。

一顆四十八瓣甜瓜手雷扔在了秦念不遠處，巨大的衝擊波直接將秦念掀飛了出去，所幸有這個土堆做為緩衝，秦念沒受到什麼傷害，只是被掀翻的泥土埋了一身。

呸！呸！秦念擦了兩下嘴邊的泥土，顧不得拍打身上的髒亂，迅速從土堆中爬起，抓起旁邊的衝鋒槍，向另一個的掩體跑去。

秦念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類似的訓練了，之前也被赫卡修安排過各種不同的場景，有難有易。

比如關在古羅馬競技場里和一隻小型不知名怪物廝殺搏鬥、放到一架特技飛機上承受各種極限動作，又或者在原始叢林里躲避一群野狼的追殺……每次的場景都不一樣，安排的任務也不同。

在最初的恐懼反抗之後，秦念漸漸發現，赫卡修並不是在惡趣味折磨他，而是在有目的得提高他的生存能力。

到目前為止，秦念經歷了不知多少次各種挑戰。雖然沒有明確的比較對象，但秦念感覺自己在一些極限條件下的生存能力，可能已經不亞於一些國家頂尖特種兵。畢竟，生死之間的鍛煉，才是最有效的。那些特種兵可沒有無限次復活重來的鍛煉機會。

不過即使在這些鍛煉中能無限復活，秦念也不願意輕易嘗試死亡。

不同於現實中的VR虛擬之類的技術，這裡的真實度完爆地球上任何科技。死亡的疼痛、恐懼清晰無比。若非能一次次重來，秦念恐怕真的會認為，這裡就是現實世界。

此刻戰場中

秦念躲在掩體之後，偶爾抓住機會反擊一兩下。準頭什麼的談不上，頂多算作騷擾。

敵方的火力很兇猛，秦念幾次嘗試冒頭，都被敵人的機槍給壓了回來。一次次的嘗試，終於，秦念抓住了一個機會。藉助戰友的一次衝刺掩護，秦念飛速衝出掩體，向著更高處的一塊大石頭跑了過去。

不時一兩顆子彈，擦著秦念的周邊飛過，在四周的地面彈跳出死亡的弧度。

秦念緊壓著心中的緊張，腳下速度不減，儘可能得彎腰減小目標。

不是他不怕死，不怕疼。而是經過這麼多次鍛煉，秦念早就發現，單純的等待、恐懼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這處空間的時間流逝好像是完全掌握在赫卡修手中，和現實世界截然不同。

每次訓練的時間不管多久，現實中他總是能按時醒來，可能是間隔幾個小時，也有可能是間隔幾分鐘……

一味的等待，沒有任何意義，任務失敗就會重新開始，只有想辦法完成任務才是結束這場魔鬼訓練的唯一途徑。

秦念剛才的掩體距離那塊大石頭只有二三十米的距離，放在平時，這只是幾秒鐘衝刺的事情，但此刻在這槍彈密布的戰場上，卻是步步生死危機。

只是才跑了十多米的距離時，秦念這個方向就不幸得引起了敵方一片守軍的注意力。

三桿輕機槍和十幾桿步槍的火力開始往這邊傾斜，熾熱的子彈向著這個方向瘋狂得掃射，形成了一個小型的火力網。

四周的戰友紛紛中彈慘叫、連忙躲避。

秦念也頓時壓力大增，但箭已在弦，不得不發。現在再跑回剛才的掩體明顯已經來不及了，唯一的活命機會就是儘快跑到前面的大石頭後面。

吼！

秦念的口中發出拚命的怒吼聲，發了瘋得加速朝著前方衝去。

砰！一顆子彈擊中了秦念的肩膀，劇烈的疼痛讓秦念的身形一個踉蹌。趕緊穩住身體，秦念強忍劇痛繼續衝刺。

停下來就是死，衝過去，還可能活……

或許是幸運女神眷顧，這剩下的十幾米秦念竟踉踉蹌蹌得躲避過眾多子彈，一路有驚無險得沖了過來。

眼見再差幾步就能躲到掩體後面了，秦念卻突然感覺心臟一緊，然後就是巨大的爆炸。

一顆榴彈炮竟直接在秦念身旁一兩米的位置爆炸開來，秦念毫無疑問得被直接被掀飛上天，巨大的威力讓身體瞬間從中間炸成兩截。

斷裂的上半身此刻還有意識，秦念迷迷糊糊間看見前方不遠處的地面上，有一條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斷腿。下意識伸手向身下一抓，沒有碰到腿部肌肉，卻摸到一截還帶著溫暖的腸胃。

秦念感覺自己的神經快要崩潰了，令人窒息的疼痛直衝腦髓，極劇的瘋狂充斥全部思維，讓他不禁發出痛苦至極的慘嚎。

但緊接著，秦念就感覺眼前逐漸黑暗，意識全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