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天香島
晉國,柳城。
作為東洲有名的煙花之地,這裡每年都有無數慕名而來的文人騷客,當然,實力高強的修鍊之人也不在少數。
柳城位於沿海地帶,地勢平緩,水域發達,城外便有一座巨大的湖泊,無數畫舫樓船遍布其中。
此湖名為碧水湖,因湖水清澈碧綠而得名。湖泊之上停泊著無數樓船,每艘船上都有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或轉軸撥弦載歌載舞,或執筆研磨吟詩作畫。
在湖泊的中間有一座小島,名曰天香島,島上種滿了五顏六色的花朵,無數亭台樓閣鑲嵌其上。已是正午時分,島上卻仍是薄霧繚繞,將這裡襯托得猶如仙境。
此時,在山頂的一間密室中,五道人影愁眉苦臉的相顧無言。
不知過了多久,為首一位身材肥胖的老姆嘆了口氣,說道:
「大家說說怎麼辦吧?」
一名黑臉漢子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說道:
「大姐,我他娘的早就說了,不要聲張免得引來麻煩,你非要以此為噱頭來吸引客人,這下好了吧?那沈家丫頭成了雲山派掌門,背後更是有著假丹境界的歐陽奉做靠山,這事兒要是被她知道了,這東洲咱們還怎麼混?我看呀,咱們還是早點逃命吧,免得到時候稀里糊塗的丟了性命!」
身著紫衣的沉穩中年眉頭一皺,怒喝一聲:
「放肆!老四,怎麼對大姐說話的!還不快給大姐道歉!」
旁邊一位輕紗遮面的粉衣女子也柔聲說道:
「四哥,大姐也是為了我們儘快打開局面,你怎麼能怪到大姐頭上呢?不過四哥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倒不如趁著雲山派的高手還沒來,咱們先趁早離開才是,否則到時恐怕就不是那麼容易脫身了!」
那黑臉漢子冷哼一聲,轉過頭去不再吭聲。
肥胖老姆眼中寒光一閃,卻也沒多說什麼,只是轉頭對著一旁的清瘦老者說道:
「老二,你怎麼說?」
那老者輕咳一聲,見到三人都望著自己,他不再旋轉手中的鐵膽,輕聲說道:
「為今之計,有三條路可走。」
「哪三條?」
「其一,上門請罪,賠禮道歉。那幾個沈家丫頭雖然根基已毀,卻性命猶在,我們好生打理一番,給她送回去。不過這樣一來,只能寄希望於那雲山派的新掌門,不會因為區區幾個凡俗族人的遭遇而與我等五位先天結仇。」
紫衣中年搖了搖頭:
「不妥。據說那新掌門脾氣可不太好,那日為了報仇還當眾擊殺了兩位先天後期的長老。我們若是上門請罪,無異於自投羅網!第二條呢?」
「其二,毀滅證據,假裝不知。來我天香島享用過那些沈家後輩的客人,他們是絕對不敢說出去的,只要再將一些知情的人處理好,時間一久,這件事就不會那麼引人注目。若到時候雲山派聽到風聲來人查探,便說之前是為了吸引客人放出去的假消息。他雲山派身為東洲第一大派,沒有證據總不好直接動手吧?那與邪道修士有何區別?」
那黑臉漢子搖頭說道:
「不行,萬一那新掌門不顧雲山派聲譽,非要將我等滅殺,你又做如何?還是說說第三條路吧!」
清瘦老者轉了幾下鐵膽,這才幽幽說道:
「其三,放棄這裡,離開東洲!」
眾人沉默半晌,紫衣中年臉色發苦的說道:
「我們好不容易才逃到東洲,又耗費了十多年才打下這偌大的基業,離開這裡,我們又能去哪兒?」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那肥胖老姆拍板決定:
「收拾一下,我們明日就走,去千星海!」
「千星海!」
紫衣中年語氣十分吃驚:
「大姐,那千星海混亂無比,盜匪橫行,更是有許多妖獸活躍其中,以咱們的實力,會不會太過勉強了?」
黑臉漢子更是直接挖苦道:
「離開這裡安定的環境,咱們怎麼賺取靈石?難道又要像在東洲那樣,打家劫舍,強取豪奪,然後再被那些正義人士追繳么?」
「大姐,您可別忘了老五和老六是怎麼死的!再說,千星海可不是東洲,到時候說不定被搶的就換做我們了!」
輕紗遮面的粉衣女子也出聲勸道:
「大姐,是不是再仔細考慮一下?」
「哼,不去千星海,那你們說還能去哪兒?回西洲?難道你們還想再嘗試一番死亡沙漠的滋味?」
幾人一想起當年逃亡途中那難忘的回憶,瞬間齊齊噤聲。
「除此之外,東洲哪裡有你我的安身之處?與其將生死交到別人手中,還不如冒險一搏!千星海雖然危險,不過我們若是只在外圍活動,應該也不會太過艱難。」
「那這些爐鼎怎麼辦,還有那些心腹手下,都是咱們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要不,一起帶上?」
「不妥!帶上她們,只會拖我們後腿,依我看,還是......」
......
天香島,造型典雅的閣樓中,風韻猶存的老媽子正恭恭敬敬的接待著兩名男子。
這兩人都戴著斗笠,看不清具體面容,只是通過露出手掌可辨認出是一老一少。不過老媽子卻不敢有絲毫怠慢,因為這其中那名年長的男子渾身氣勢隱而不發,讓她總是感覺心驚不已,分明是一位先天高手!
此時,兩人身邊各有一名容貌出眾的女子在為其斟酒,他們卻都是看也不看。
「兩位大人就別再為難我了,這沈家皇室遺女可緊俏的很。這會兒除了若雲姑娘外,其他的姑娘都正好沒空。要不,您二位再看看別的?我們這梅、蘭、竹、菊四朵金花也都是一等一的貨色......」
那年輕的男子還要再說,旁邊的人卻將他攔下,對著老媽子說道:
「那便先安排若雲姑娘吧,其他的,以後有機會了我們再來瞧瞧。」
老媽子鬆了口氣,笑靨如花的說道:
「還是這位大人明理,我這就去為您安排!」
此時,島上一處典雅的亭子中,一名身著白衣的年輕女子正抱著一個白玉琵琶輕輕撥弦。女子氣質過人,以輕紗遮面,露出的眼中卻好似有化不去的哀愁,素手輕抹間,清脆而凄涼的聲音彈奏而出。鉉鉉入耳,聲聲催淚,一股濃烈的悲愁傾瀉而出,當真是我見猶憐。
這時,一名丫鬟走上前來,行了一禮,說道:
「若雲姑娘,娘親差我前來喚您,有一位先天前輩點名要您作陪,還請快些隨我前往。」
正在彈奏的女子幽幽一嘆,琵琶聲戛然而止。
「知道了,我這就來。」
淡淡的應了一聲,她收拾心情,換上一副微笑的表情,抱著琵琶匆匆離去。
閣樓中,老媽子對著兩位奇怪的客人陪笑道:
「兩位大人稍候,若雲馬上就來!」
正在這時,一個小丫鬟跑了過來,對著那老媽子說道:
「娘親,若雲姑娘到了!」
話音剛落,身後一名輕紗遮面的白衣女子抱著琵琶緩緩而至。
老媽子轉過頭,臉色一喜:
「女兒你終於來了,快到這邊來坐,兩位大人可是等候已久了!」
說著,她將若雲姑娘推到兩人對面,便呵呵一笑:
「我便不打擾兩位的雅興了,若雲你要好好作陪,可別怠慢了兩位大人!」
說著,她便和那丫鬟一起離開了閣樓。
若雲姑娘對著兩人輕輕一禮,正要說話,卻見那年輕人揮了衣袖,對著兩名陪酒的女子說道:
「你們都下去吧,我只要若雲姑娘一人作陪即可!」
待她們走後,房間里只剩下若雲姑娘和兩位戴著斗笠的神秘男子。
正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時候,對面的一人突然解開了斗笠,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他走了過來,眼中似有淚花閃動。
「七姐!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沈若青,你的八弟呀!」
若雲姑娘美眸睜的老大,有些不敢相信,可是仔細一看,眼前之人眉眼間竟然真的與她的八弟有幾分相似。再一想到若八弟未死,現在不正是這般年紀嗎?瞬間,她悲從心來,淚如泉湧。
「小八!」
「七姐!」
「咚!」
琵琶掉落,兩人相擁而泣,久久不願分開。
過了許久,兩人情緒穩定下來,旁邊早已取下斗笠的沈雲鶴走了過來。
「好了,敘舊的話以後再說,這天香島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先找到其他人,儘快離開再說!」
沈若青也反應過來,對著女子問道:
「七姐,除了你之外,我皇族還有誰被抓到了這裡?」
沈若雲用衣袖擦掉了眼淚,說道:
「除我之外,還有幾位母妃和九妹,我帶你們去救她們!」
在沈若雲的帶領下,三人一路隱匿形跡,費了一番功夫,來到了一座位於半山腰的雄偉殿宇之外。
此時,大殿之內,一群衣著暴露的嬌俏的女子正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台上一名身著白袍的英俊男子飲了一口美酒,嘆息著說道:
「可惜,這等身份高貴的極品恐怕也享用不了多久了!」
旁邊一人接過話茬:
「誰說不是呢?在這東洲之地,哪家皇族背後沒人?雖說以我等的身份,也不是得不到,可是哪有這般來的爽快?」
又有一人贊同的說道:
「張兄所言極是,這些可都是真正的皇室之女啊,據說還是雲國太子的家室呢!也就是新舊交替之時,才有這麼一次難得的機會,嘖嘖嘖,可惜還沒玩......噗!」
「咦?陳兄,你怎麼了」
他旁邊的張姓男子好似發現了什麼不對,轉過頭看向雙目圓睜的「陳兄」,卻發現他的嘴中有鮮血噴涌而出。
「啊!陳兄!有敵人!」
其他幾人連忙翻身坐起,拔出武器緊張的四處張望。那些跳舞的女子也停了下來,抱作一團顫顫發抖。
「陳兄」緩緩倒地,一名鬚髮皆白的老者陰沉著臉跨進門口,冷眼看著眾人一語不發。他的身後跟進來一男一女,皆是紅著雙眼充滿仇恨的看著他們。
那白袍男子眼睛一眯,不動聲色的說道:
「在下炎陽山少掌門,不知前輩乃是何人?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前輩告知,我炎陽山倒也小有資產,到時必當重禮賠罪!」
那老者眉頭一皺,似在考慮,其他兩人卻奔向了那群舞女之中。
「九妹!」
「母妃!」
「七姐,這是......」
眾人相認,又是一番痛哭。
見到這一幕,金玉軒和那幾人都是大吃一驚。
「你們是......沈家之人!」
這時,老人好似想通了,哈哈一笑道:
「原來是金掌門之子,果真是一表人才!放心,老夫今日只是來接人,不會過問其他,你們大可放心便是!」
金玉軒聞言心中暗忖,料想這老傢伙也不敢隨便樹敵,他可不是那位雲山派少掌門,憑什麼敢替她做決定得罪炎陽山?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鬆了口氣,正準備放下武器,卻見一道流光飛過,他的雙眼瞬間大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