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接任掌門

然而，此時的沈夢馨卻沒有想這麼多。看著地上三人的屍體，她的心中不由感到一陣暢快。這三人是導致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雖然沒能手刃所有仇人，但是畢竟大仇得報。

自打出逃皇宮以來，這是她最為舒坦的時候，她的臉上露出了釋然的微笑，眼角卻有一滴淚珠劃過。

一隻大手放在她的肩頭，回頭一看，是歐陽流雲那關懷的眼神。

她微微一愣，緊接著毫無顧忌的撲進了他的懷中。

這次，歐陽流雲略微猶豫，還是伸出手臂將她輕輕攬住。

歐陽奉有些發愣，搖了搖頭，眼中卻滿是笑意。

過了一會兒，剩下的兩位長老，以及諸多執事、弟子，紛紛圍了上來，一臉頹然的林天成也在其列。

發覺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沈夢馨才不好意思的掙開了那溫暖的懷抱，臉頰有些發紅。

「師叔，方才那是？」

「是一隻四階妖蟲。不過對虧有這位......流雲道友在此，否則我雲山派危矣！」

「什麼？四階妖蟲！」

眾人十分驚訝，隨之便是一陣后怕。四階妖蟲，那可是堪比靈丹期的大妖了！想到這裡，眾人看向歐陽流雲的目光不由得緩和了許多。

歐陽奉並未細言，免得這些弟子心中擔憂。他看向眾人，開始有條不紊的安排道：

「羅長老，你先安排人在門內巡邏，防止那些宵小之輩趁機生事；付長老，你醫術高明，便帶人將這些受傷的弟子帶下去救治；萬福，你帶人去清查門派近三十年的賬目以及執法宗卷，之後，老夫會親自前往各處礦脈資源點核實。一旦有不實之處，老夫絕不姑息！咳咳咳！」

說完，老人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沈夢馨走上前來，輕撫老人的後背，一臉擔心的說道：

「師傅，您沒事吧？」

「師叔！太上長老！」

眾人紛紛圍攏，神情關切。

歐陽奉神色疲倦的揮了揮手：

「無妨，你等去吧！」

「這......是！」

最後，歐陽奉看向同樣充滿關心卻一語不發的林天成，嘆了口氣，說道：

「天成，即刻起你便去藏書閣吧！此後全心修鍊，希望你能有所收穫！」

林天成神色複雜，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化為一拜：

「是，師尊！」

一輪圓月掛在天空。

後山懸崖邊的古松下，歐陽奉與歐陽流雲相對而坐。

「流雲，此次多虧有你相助。若非如此，說不定老夫不察之下，也會被那妖蟲得逞。介時，整個雲山派上萬弟子，恐怕全部都會成為它的口糧！」

事實上，雖然歐陽流雲一直未曾出手，但他的作用卻是最不可忽視的。若非是他一直震懾著那隻妖蟲，恐怕它早就趁亂行兇了。

「師傅，不管怎麼說，我都是出自雲山派，這是我應該做的。」

頓了頓，歐陽流雲輕聲說道：

「只是，當年我衝動之下，造下了無數殺孽......」

歐陽奉長長一嘆：

「為師早就不怪你了，今日那番說辭，不過是為了給眾弟子一個交代而已。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

「多謝師傅！」

歐陽流雲認真拜謝，之後便不再言語，氣氛一時有些沉默。

良久，歐陽奉嘆了口氣，說道：

「你是不是覺得，為師對於你大師兄的處罰太輕了？」

歐陽流雲不語。

「我知道，你對他仍有殺心。在此，老夫多謝你饒他一命。」

「師傅......」

歐陽奉擺了擺手：

「你聽我把話說完。」

「流雲，無論是你，還是天成，都是我一手養大的，對待你們，我就像是對待自己的親生兒子。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可惜......造化弄人，我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你們手足相殘。」

「當年珊兒之死，不止是你才會傷心難過。我，這個做父親的才是最痛苦的那個人。從那以後，我無時無刻不在深深的譴責自己。唉！」

長嘆一聲，歐陽奉佝僂的身形彷彿更加蒼老了幾分。

「老夫承認，當初將珊兒許配給你大師兄，是我這一輩子做的最錯誤的決定。不過，後來之所以將掌門之位也交給他，卻不僅僅只是因為珊兒。同時，我也是為了你好，老夫不想埋沒了你超強的天賦。」

「修行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有探索遠方的志氣，而你大師兄卻貪戀權勢，倒不如將這擔子交給他，卻不想因此被你誤會......」

「你大師兄繼任掌門之後，倒也兢兢業業，不過修為卻進展極慢，八十年過去，也才堪堪達到先天後期。也正是因為他的實力不足，才多處受制，以至於養出了那幾隻碩鼠。唉！」

「流雲，如今，你可還責怪為師？」

歐陽流雲沉默少許，輕聲說道：

「師傅，當年是您給了我活命的機會，也是您將我帶入修行之途，流雲一直不敢或忘。當年之事孰是孰非，我們就不必再去糾纏了，就讓往事都隨風吧......」

歐陽奉撫須一笑，望著天空明亮的圓月怔怔出神。

過了許久，歐陽奉轉過頭來：

「可以讓我再看看她嗎？」

歐陽流雲沒有說話。半晌，他輕撫衣袖，一口透明的水晶棺材出現在兩人中間。

透過水晶棺，可以看到一名美麗的女子躺在其中。女子身著紅裙，雙手放在小腹，安靜的的沉睡著。

歐陽奉顫抖著雙手，輕輕撫摸著水晶棺，一時間老淚縱橫。

「珊兒......」

不知過了多久，歐陽奉情緒穩定下來，看著沉默不語的歐陽流雲，他輕輕一嘆：

「你還要繼續嗎？」

歐陽流雲點點頭。

「那馨兒怎麼辦？為師看得出來，她對你早已情根深種。」

看著天空的圓月，他輕輕搖頭：

「隨緣吧！」

......

第二日，雲山派道心殿內，所有內門以上的弟子齊聚一堂。

雲山派太上長老歐陽奉端坐上首，兩位長老分坐兩邊。其下依次是作為歐陽奉親傳弟子的萬福和沈夢馨，接下來才是各位執事以及內門弟子。

歐陽奉神情恢復了往日的平淡，環視了一番，他開口說道：

「雲山派創立至今，已千年有餘。這些歲月以來，我雲山派經歷了許多坎坷磨難，然而在無數先輩的努力下，我們最終皆是戰勝了困難，並越挫越勇，最終才有了雲山派如今的地位。」

「昨日一場巨變，讓我雲山派損失慘重，但是我相信，只要在座的諸位齊心協力，無論什麼坎坷都難不倒我們，我雲山派必然會再次崛起，威臨東洲，甚至是整個雲州！」

「不過，國不可一日無君。前掌門因罪被罰，如今我雲山派群龍無首，急需一位能力出眾者，帶領大家再創輝煌！今日召集大家一同前來，便是為了選舉出新的雲山派掌門。大家有什麼想說的，儘管暢所欲言！」

台下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無一人吭聲。

太上長老五十年不曾出山，一出來便施展雷霆手段，雲山派上下誰人不懼？以至於被他的威勢所懾，讓在座的眾人都不敢隨意多嘴。

歐陽奉搖了搖頭，也不多言，直接了當的說道：

「老夫的親傳弟子沈夢馨，身具水火天靈根，修行不足十載，便晉陞先天，資質舉世無雙。其祖上亦為我雲山派長老，可謂根正苗紅，又孝仁堅毅，乃掌門之位的不二之選。老夫相信，在她的帶領下，我雲山派必然會發揚光大，變得更大，更強！諸位可有異議？」

台下一片沉默。

「師尊，我......」

沈夢馨被師傅這突如其來的話給驚的不輕，自己何德何能，如何能夠勝任掌門之職？反應過來之後，正要反駁，歐陽奉卻不給她機會。

「既然諸位都不反對，那便是同意了。老夫宣布，即日起，沈夢馨即為我雲山派第二十二代掌門！」

接著，他看向身邊一臉和善的胖道人，開口說道：

「萬福！你著手準備，邀請東洲所有先天坐鎮的勢力，七日之後，前來參加雲山派新任掌門的即位大典！」

「這......」

不理會下面竊竊私語的眾人，歐陽奉一招手，將迷迷糊糊的沈夢馨拉到了上首。隨後，他看著沈夢馨的眼睛，雙手抱拳大聲說道：

「參見掌門！」

台下眾人見此，也不敢遲疑，紛紛齊聲拜道：

「參見掌門！」

「我......」

沈夢馨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坐在上首，一臉尷尬的微笑著......

山頂，古松邊，三道人影盤坐其下。

沈夢馨一臉鬱悶的詢問歐陽奉：

「師傅，你為什麼突然要我來做掌門呀？我年紀輕輕，不僅實力低微，還沒有什麼經驗，如何能夠擔此大任？」

歐陽奉輕輕一嘆：

「如今雲山派實力大損，剩下的兩位長老，羅長老心思簡單，不適合擔任掌門；付長老一心修鍊，又喜歡鑽研煉丹之術，無心權勢。其餘弟子包括執事之中，先天中期以上者，僅有寥寥十餘人。這其中有一半皆是那四大蛀蟲的後人，本身資質平平，是以龐大的資源強行堆進的先天中期，潛力全無。而剩下的那些人，大多年歲已高，錯過了修行的黃金時間。選來選去，倒不如讓你來做這個掌門之位。至少，你年富力強，潛力十足，本身的實力又直追先天中期。馨兒，你莫要辜負了為師的期望呀！」

沈夢馨一臉無語。枉自己還以為師傅是任人唯親，沒想到原來是真的沒人可選了。不過也由此可見，之前雲山派強大的外表之下，是多麼的脆弱不堪。不過，自己真的能夠擔得起這個重擔嗎？

「可是......」

歐陽奉擺了擺手：

「馨兒，你聽我說，為師今年已是兩百四十歲的高齡，卻遲遲無法突破靈丹，早已壽元無多了。為師從小在雲山派長大，這裡便是我的家，也是我最大的牽挂。你很聰明，資質又是千古罕見，為師希望你能替我守護好它。這份責任，非你莫屬！你可願意？」

「我......」

沈夢馨十分猶豫，不過看著師傅那殷切的眼神，她心中一狠，點下頭來：

「師傅放心，我必不負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