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狐狸

開着一輛奧迪a8，黎楓駛向了市中心的一座五星級賓館地下停車場，他在停車場里轉了一圈，看到一輛掛着外地牌照的白色瑪莎拉蒂，他對了下車牌號，發現沒錯，立刻停到了它的旁邊。

黎楓走到了酒店大堂，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彭處，我到了，你在幾號房間呢？」

電話那邊傳來一陣渾厚的中年男聲，「你來五樓的茶餐廳找我吧，VIP8包廂。」

推開VIP8包廂的大門，一個穿着考究，有些禿頂的滿臉油膩的50歲左右中年男子正挺著大肚腩在大快朵頤，看到了黎楓，他立刻滿臉堆笑，「小黎，你來了？坐坐坐。」

黎楓坐在他的旁邊，疑惑地問：「彭處，不是說在房間里談嗎？」

彭處長警惕地走到門邊，看看門外沒有人，又走回了座位，小聲的對黎楓說：「酒店的通道上方有監控，容易留下證據，餐廳這裏人來人往，不會引入注意，更安全些。」

「還是彭處考慮周全啊，貨已經在停在你的車子旁邊，你去驗下。」黎楓把奧迪a8的車鑰匙放在了彭處長的前面。

彭處長接過鑰匙，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一個穿着一條牛仔褲和一件休閑T恤衫，二十多歲面目冷峻的年輕男子進入了包廂。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侄子彭暢。」

「彭處，這事......給太多人知道不太好吧？」黎楓面色有些不快。

彭處長哈哈大笑，「小黎行事謹慎，心思縝密，真不愧是楊總的得力助手，年少有為啊！」

「彭處過獎了。」黎楓乾笑。

「你放心，彭暢不是外人，我的很多業務都是他在幫我跑，你知道這些事我都不太方便親自出馬。」彭處拍了拍黎楓肩膀。

「哦！那就好，這種事還是謹慎點好。」

彭處長把奧迪a8的鑰匙交給了彭暢，順便在他耳邊囑咐了一下，彭暢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包廂。

「我們先吃一點東西吧，驗貨需要一點時間。」彭處長招待黎楓坐下。

「謝了，我不餓，來一杯咖啡就好。」黎楓坐了下來，然後和彭處長天南地北的海聊，主要都是聊一些工程項目上之類的問題。

半小時之後，彭暢回到了包廂，把奧迪a8的車鑰匙還給了彭處長，做了一個OK的手勢，彭處長問道：「多少？」

彭暢伸出了兩個手指頭。

「二十？」彭處長皺了皺眉頭。

彭暢搖搖頭。

「二百？」

彭暢點了點頭。

剛才還和黎楓談笑風生的彭處長沉下臉來陷入沉思狀，顯然是對結果不太滿意，彭暢湊近他耳邊說：「是美元。」

聽到了彭暢這句話，彭處長臉色立刻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變，笑得臉上的一堆肥肉都擠在了一起，他倒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了黎楓，「來，為我們的愉快合作乾杯！」

看到彭處長翻臉比翻書還快的表情，黎楓從心底感到噁心，但是想到這次楊總承諾事情辦好了會給他一筆很高的獎金，他不動聲色，他現在很需要那筆錢。

「我們楊總說了，只要那塊地能拿到，以後吃香的喝辣的，有我們楊總一份，就有您彭處長一份。」黎楓舉起了酒杯。

「好好好，你回去對楊總說，這事包在我身上了，市裏面的評標小組大部分都是我的人，你們就等著開工吧！」彭處長心情大好一飲而盡。

「那我代楊總謝謝你了。」黎楓也跟着幹了杯中的紅酒。

「放心，以後還有大把合作機會。」彭處長滿臉堆笑。

彭處長轉身對彭暢說：「你先把貨拉回去按老方法處理一下，路上要小心，注意看後邊有沒有可疑的情況。」

彭暢點頭離去。

「今天跑了一天長途，累了吧，要不我們去會所放鬆一下？」彭處長意猶未盡。

事已辦妥，黎楓只想早早離開，「哦！不用了，我想回賓館休息一下，明早還要趕回K市。」

「急什麼啊，小黎，這裏有個叫五月花的會所在省城裏很有名氣，我們過去再喝點小酒，蒸個桑拿放鬆一下，比睡覺解乏，走，今天彭哥請客。」彭處長顯然是很有經驗，今天又特別高興，往日高高在上的官架子居然也不擺了。

楊總特意交代過，一定要把彭處長伺候的舒舒服服，黎楓也不願掃了他的興緻，只好點頭答應，「那好吧！不過哪勞彭處破費，一切活動我們楊總都有安排。」

來到了地下車庫，白色的瑪莎拉蒂已經開走了，原來的位置停了一輛普普通通的豐田越野。

「這車不錯啊，小夥子，好開又安靜舒適。」彭處長看到了黎楓的A8。

「哦！這不是我的車，這是我們楊總的車，我一個跑腿的，哪裏能開得起這樣的車啊！」

「不要妄自菲薄嘛！你們楊老闆格局很大，是個能辦大事的人，你跟着他好好乾，開上這樣的車那還不是小意思嘛。」

「那是那是。」黎楓臉上陪着笑，心裏卻在暗罵，指望着靠楊總那個吝嗇鬼發財，那可是見鬼了，別看楊總在打通各種關係時一擲千金，那是放長線掉釣大魚，送出去的錢賺回何止十倍，而員工在他眼裏，只不過是一個個賺錢的工具而已。

市中心那塊地王如能順利拿下，可以預見的盈利就有好幾個億，楊總是勢在必得的。這次派出最精明能幹的黎楓出馬，為了鼓勵他不惜一切代價的把事情辦好，楊總破天荒承諾事情成功后給他30萬獎金。賄賂官員這種事情罪責極大，如果被抓了就等著戴「銀手鐲」吃國家糧食了，黎楓深深知道這其中的風險，但是他現在很需要那筆錢，所以仍然決定鋌而走險。

黎楓正準備打開A8車門，彭處攔住了他，「坐我的吧。」隨即打開了豐田越野的車門。

黎楓不知彭處有什麼想法，只得上了豐田越野的副駕。「彭處，您的瑪莎拉蒂呢？」他一臉疑惑。

「瑪莎彭暢開走了，我這種身份去娛樂場所要低調，現在中紀委查這種事情很嚴。」彭處長邊說邊啟動了汽車。

不愧是一條有經驗的老狐狸啊，黎楓暗想。雖然自己辦的事情也不光彩，但是他心裏卻認為自己辦的事沒有直接損害任何人的利益，而所謂的「人民公僕」利用人民給予的權力進行貪污受賄和權力尋租是損害了全體老百姓的利益，所以他認為那更可惡。

豐田越野一溜煙駛出了地下車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