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黑澤瘞域 第十七章 洪辯
「我們是不是可以試著向對面的洞口發射飛爪,然後拉成索橋爬過去?」孫二建議道。
「不行。」曹龍軒直接否定了他的建議。
「對面洞口皆是石壁,無法固定。且這天平運轉不息,力量無有窮盡,即便能僥倖搭住固定之處,拉成索橋,也將被其打斷。」
「這坑底雖然深點,還有尖刺,不過眾人要是能順繩子下到尖刺上,在尖刺上鋪上墊腳的,鋪到對面,再用繩子吊著這轉動的天平,應該能爬上去。」那個十三也在邊上幫出著主意。
蘇老鬼咧嘴笑了:
「哎呀你個娃子,想得倒美哩,用啥子鋪?再說,你在這麼深的坑底,咋個能把繩子繫到天平上去?
即便能繫上去,等你拉著繩子爬上來,不知已經轉到哪裡去嘍。
再說單一一個托盤吊繩子,另一邊沒得平衡物,還想上去個球?」
十三被蘇老鬼嗆得紅了臉,想了半天說道:「眾人可以爬上去先把繩子系好嘛...」
「拉倒吧兄弟,我看你這是扯犢子,能爬上去的話,還不如就這樣像坐公交車一樣直接轉過去得了,還費那勁又繫繩子又幹啥的,那不成了凈整那用不著的了嗎?」牛鋼又心直口快地說道。
十三抓抓耳朵,不再言語。
「其實如十三所說,也有一些可行之處。」曹龍軒凝視著眼前的經久不息旋轉的天平緩緩說道。
「你是說爬上去先吊好繩子哩?」蘇老鬼顯然不覺得這辦法可行,邊問邊搖了搖頭。
「爬上去,沒的可能。」他的話無疑讓大家的心情更沉重了一些,畢竟,他是這群人里公認的「專家」,連他都下了定語,就意味著又有一條可能存在的路被無情地堵死。
「不爬上去。」曹龍軒似乎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系托盤。」
聽曹龍軒這樣一說,白雲飛忽然心中來了靈感:「曹老闆,你是說系托盤?難道...你是想就利用這托盤把人擺渡過去?」
曹龍軒又露出了他那標誌性的笑:
「本來就應該如此,若猜測不錯,此天平若非擺渡人所用,那麼卻為何用?置於如何擺渡,當然是要將人置於托盤之上。即便是普通的貨物天平,不也皆是如此?卻不知,雲飛你有何高見?」
「人在托盤上當然正常,不過這繫繩子嘛...不對!」
白雲飛正要說根據他的想法,白雲飛可能猜測他怎麼做時,忽然腦子裡有一個信號劃過。
對,那是一閃即逝的信號,白雲飛忽然想起什麼。
白雲飛皺眉沉思一下,然後轉回身背對著巨坑,向通道口兩側的石壁看去。
「看!」白雲飛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大聲向他們喊著,並用手指向現在位於自己右側的石壁:「那是什麼?」
原來白雲飛忽然想起,在自己剛才準備向坑底爬,想在坑底一探究竟,尋找出口和通道時,卻出現了毒蛇。
然後自己奮力往坑沿上逃脫時,慌忙之中好像發現這邊通道口邊的石壁上有一片黑乎乎的影子,卻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只因剛才大家從通道里走過來,走到通道口這裡后,就一直面對前方的巨坑,並被這巨坑震撼到。
所以大家的關注點全都在前面這個巨坑這裡,一直面對著前方研究而沒有留心左右。
這個通道口,與整個「水桶」狀深坑,以及如同「扣」在上面的穹頂的接觸部位,並不是直接按照「水桶」的弧度拐的彎,而是通道口用條石砌得有一些靠後。
這就使得面對深坑這個方向,形成了一處不太明顯的凹陷,而因為角度的問題,坑底熒光棒的光線基本照不到這裡,所以這裡光線有些暗。
而在這昏暗的凹陷處,居然立著一塊和天平顏色一致的油頁岩。
眾人看到這黑乎乎的事物后,趕緊把手電筒光全移了過來,立刻發現這是一個石碑。
只見碑上鐫刻著四個大字,那字刻得是龍飛鳳舞,筆走龍蛇,端的遒勁有力。
面對這寫得天書一般的字,雖然覺得這字刻寫得自是不凡,但卻誰都沒看明白寫的是什麼。
「拷問天平。」只有曹龍軒認出來,他說那是大篆,篆字體系的一種。
「什麼意思?」大家面面相覷。
這天平做得這麼大,還要拷問,拷問什麼,想拷問誰?
「很顯然,這是要考驗眾人的智慧,或者是要檢驗其它什麼東西。
總之,這個墓主人也清楚,他死後漫長的歲月里,想要保證這個墓一直隱秘潛藏也不太可能。
雖然被發現,怎麼也不能讓闖進墓里的人就這麼容易過去,所以就要考驗考驗來人。」
白雲飛邊說出自己的猜測,邊不停地移動著手電筒光,將這個石碑前後左右都照了個遍,檢查得非常仔細。
然後又移動著手電筒光,仔細地查看這個石砌通道口的另一側。
「哈,看!看那又是什麼?!」白雲飛興奮地大叫道。
大家把目光從「拷問天平」石碑移開,聚在了白雲飛的手電筒光照射位置,並聚攏過來。
原來在通道口另一側這裡,在這邊的凹陷處,也有一面石碑。
但這個石碑材質卻不同於前一個石碑,並非是油頁岩所刻,而是由砌成通道的花崗岩條石材質的石頭刻成。
只見這個石碑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字,而這上面的字,眾人還能認出來一些。
這些字雖然是繁體字,其中一些也非常生僻、晦澀,但畢竟要強於那天書一般的大篆,通篇讀下來后,居然也能明白個大概。
原來,這篇文字是藏經洞里那個塑像本尊,洪辯留下來的。
碑文主要講述了他的生平,和他是如何發現這第十七窟,並將其作為自己死後的影堂。
洪辯,是敦煌僧人。
俗姓吳,亦稱吳和尚、吳僧統,其父名緒芝,母親為南陽張氏。
吳洪辯幼時出家,很有辯才,精通蕃語,傳譯佛典,精研唯識。
任大蕃沙州釋門都法律兼攝副教授十數年。
大中二年(848年),民族英雄張議潮在敦煌起兵,推翻吐蕃在河西的統治。
適逢其時,吳洪辯以其河西地區僧團最高領袖的威望與地位振臂一呼,僧兵在其感召下蜂擁而起,配合張議潮義軍討伐吐蕃,立下了汗馬功勞。
他在碑文上提到,在他潛心理佛的一生中,從不為浮華所迷惑,三十年如一日,清靜修行,大力弘法。
在他的領導與主持下,敦煌一地譯經不已,講經不斷,法會頻繁,開窟不止。
洪辯在此時期又主持開鑿了又一大佛窟,即今敦煌莫高窟的第十六窟(後世亦稱吳僧統窟,當然,碑文上肯定沒有此記載)。
並在開鑿第十六窟的過程中,在其甬道北壁發現一處以前便存在的秘室,並有秘道相通。
於是洪辯便帶人多次進入秘道,研究其真相。
但經過眾多機關、消息,折損數人後,至「拷問天平」時,便再也無法通過,至死也未能解開這個通道通往哪裡這個謎。
而當時正值戰亂,也沒太多時間研究這謎一樣的地下通道。
且因為弄清這個通道的秘密,已經折損了一些僧侶和信眾,本打算先出去休整,擇日繼續糾集眾人繼續探索。
但常年的兵荒馬亂,隨時要應對戰火流民,難得一時太平,便就此擱淺。
待到後期,雖然這河西地區稍有安寧,但洪辯已年老體衰,諸般雜事,應接不暇,頗耗精力。
而洪辯又決定利用晚年餘暇一心理佛,不問它事。
便將這仍未解開謎底的通道命人封閉,以免好奇心盛或貪心利慾之人有所圖謀,再釀成大禍。
后又差人修成禪室,一心在此修禪悟道。
後來待他即將圓寂前,他已感時日無多,便囑託隨眾將此禪室改成他的影堂,還特意讓人將此碑立於此處,警醒後世闖入之人。
后封堵位於影堂處的通道口,命人在其圓寂后立上告身碑,以此封閉秘密通道口,以作屏障。
在洪辯圓寂后,為了躲避戰亂,後世的僧侶們怕當時的那些經卷、典籍受戰火迫害,便將其大量堆積於洪辯的影堂內,將他的塑身雕像和告身碑都搬出去。
至於他的棺槨,肯定是已經說不清去向。
不過這已經是在他圓寂后多年的事,碑上定然不會有體現。
原來這便是敦煌莫高窟的第十七窟,也即是舉世聞名的藏經洞的由來,卻想不到這裡邊居然還有這些曲折。
而從碑文上看來,這洪辯和他的一眾從者,至死都沒探查出這神秘通道的真實內幕。
「看來,此關確實難過。」讀完了洪辯立在此處的碑文後,曹龍軒沉吟半晌,終是說出他的看法。
「後面才會有真正的兇險哩。前邊滴全是熟路,後面才是生坑。」蘇老鬼嘀咕著。
曹龍軒饒有興趣地轉過身來,看向白雲飛說道:
「雲飛,你果然心細如髮,思維慎密,如此易被忽略之細節也被你發現,甚好,甚好!哈哈。說說你的看法。」
白雲飛始終不明白這曹龍軒為什麼一說話總是「之乎者也」的,難道是為樹立他王者的形象,在說話上也要特立獨行地給人「高、大、上」的感覺?
還是他偽裝成現代的人,實際上是從古代穿越過來的,難以改變古人說話的習慣?
要知道,一個人說話的口音、生活習慣都可以慢慢改變,唯一難改的就是方言和說話習慣。
但是這念頭在白雲飛心中一閃即逝。
曹龍軒讓他談看法,指的是要把繩子系在托盤上這件事。
在指引大家看石碑前,白雲飛就已經隱約猜出了他的想法。
於是白雲飛乾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曹老闆,我猜測,你可能是想把一段繩子,先繫到其中一個托盤上,長度大約是另一端托盤放上重物后,這邊沒有重物卻系了繩子的一端,托盤所能升起的高度。我說的可對?」
曹龍軒又是標誌性的一笑,向白雲飛伸出了個大拇指:「果然是人才!」
白雲飛得到肯定的答覆,心中就更有數,於是又接著說:「那怎麼來解決,第一次所用重物和第一個上托盤的人之間的平衡問題?」
「這確實是個難題,可因人擇物。」曹龍軒思考著說道。
聽他哪些一說,白雲飛心中靈機一動,這個辦法倒是不錯,可人的體重是固定的,但去哪找和這個人等重的物體呢?
白雲飛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沒想到孫二來了主意:「龍爺,您看,這大家身上的背囊就是重物,也很沉重,用幾個背囊就行。」
「但重量怎麼能保證和那個人一樣?」白雲飛問道。
孫二撓了撓頭,說:
「可以用蘇老先生的鏟柄當槓桿呀,老先生這鏟柄非常結實,咱們可以借來一用。
眾人要用一個人,將這由鏟柄變成的『稱』,扛在中間扛起來,一端掛人,另一端掛重物。
等啥時候兩端平衡了,就證明重量一致了。」
還真別說,這孫二想的辦法還是不錯的。
就見曹龍軒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誇讚了一句:「不錯,二子,有進步。」
被老闆點名表揚,這孫二興奮不已。
於是大家就按孫二說的用繩子往洛陽鏟柄上捆背囊,不用說,這背囊就是「秤砣」。
至於在由誰來扛鏟柄這個問題上,大家一致把目光投向了牛鋼。
而大黑牛看到大家的目光后,有些氣悶的嘟囔道:「哼,我就知道會是我。」
在大家的笑聲中,他把粗壯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在鏟柄中間位置抓牢,扛上鏟柄,就開始當起了「稱桿」的支撐。
至於在選誰當第一個「貨物」的問題上,自然不用研究,只見孫二一聲令下,那十三便越眾而出,雙手抓住鏟柄的另一端,蜷起雙腿,就掛了上去。
孫二便趕緊在「稱桿」另一端掛上一個背囊,並用手扶住,防止「翻車」。
而大家開始忙活著把各自身上的背囊都卸了下來,排成一排,立在通道一側石壁旁。
然後向掛在「稱桿」另一端的背囊里增減物品,以期望達到重量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