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吳山風蘿

第七章 吳山風蘿

那日,林婉清與什麼都不知道的赤浪結下主從契。

妙僧見后,用一種佛渡世人,悲天憫人的眼神打量一番赤浪,片刻后對林婠清道:「你接下來可有硬仗要打。」

妙僧指的是三日後鎮妖塔開放之日,無數來自六界的修士將進入鎮妖塔進行比試,只為那一絲得到塔里妖獸的可能性。

比試持續半月,勝者可自行選擇一層妖獸,並與之決鬥,獲其認可,方能結契。

每隔六十年鎮妖塔開放一次,儘管每次都死傷慘重,但前來參加狩獵的修士仍絡繹不絕。

「無妨。」林婠清當然知曉這些事情,但她來此本就是為了引蛇出洞。至於她單方面與妖獸結契,頂多算是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驚喜,故而林婠清心情舒暢,不甚在意的隨口答道:「難道,妙僧以為,我會怕他們不成?」

說著,她收回正在擼毛的手,從赤浪背上旋身而下,在妙僧身旁站定。

妙僧看向林婠清,問道:「可要用齋?」

「請。」林婠清答道,而後與妙僧一同朝塔外走去。

赤浪見他們要走,不滿地奔向林婠清,只是他仍舊無法掙脫這些鎖鏈,因此跑不出幾步就癱倒在地。

林婠清看向赤浪,濕漉漉的獸瞳依然無法令她心軟,只嘴上安撫道:「你暫且於此處待上幾日,我隨後就來帶你出去。」

說罷,也不管他能否聽懂,徑直離塔而去。

……

距玉靈微看望天璇子不過兩日,後山就被每日琢磨刀法的天璇子整了個塵土飛揚。

「噗——咳咳——咳呸呸——」天璇子使勁咳出嗆入肺里的沙塵,他有些鬱悶。

想他掌門坐下大弟子,雖不是甚麼天縱之才,勤勉悟性總歸是要比一般弟子強的。上清宗以劍術聞名八荒,這些年他亦是苦練劍術,但是正所謂刀劍不分家,即便他從練劍改為練刀,也不至於整整兩日都摸不著一絲頭緒。

天璇子泄氣地坐在洞口石階上,怔怔望著手中靈刀半晌,自言自語道:「你可是不願認我為主……」

天璇子本以為靈刀懶得理會他,未料刀身突然震顫起來。

看來這刀並非「啞巴」。

思及此,天璇子靈機一動,假裝沒有察覺似的繼續喃喃低語:「總是『靈刀』、『靈刀』的叫你,想來你定是不喜,不若——我為你起個名字罷。」

他話音剛落,靈刀便徹底不裝死了。只見它發出「嗡」地一聲,從天璇子手中掙脫開來,飛到半空之中,幾片紅雲圍繞片刻又漸漸散去,一高約六尺,皮膚黝黑的小老頭出現在靈刀旁邊。

天璇子見小老頭渾身透明,內心揣測道:約莫不是這靈刀孕育的精怪,便是寄居在刀中的前輩。

他上前一步,恭敬道:「敢問前輩——」

未等天璇子問出些甚麼,小老頭便插嘴道:「沒錯,老夫吶,就是這個,這個刀靈。既然你已經與這刀結契,亂七八糟的名字也不用想了,直接叫老夫的名字即可。」

儘管在天璇子聽來,小老頭的一番話前言不搭后語,但他仍順著小老頭的話問道:「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哈哈,你且聽好,『鴉九鑄劍吳山中,天與日時神借功』。」提起自己威風凜凜的大名,小老頭撫須、搖頭、晃腦,好不快活!

天璇子略思考,回顧了一圈兩儀閣內講述上清宗歷史的書籍,確是沒有與甚麼煉器師結仇,這才放心自報師門:「晚輩上清宗天璇子,見過鴉九前輩。」

「嗯?」小老頭拖長了聲音,苦思冥想何謂鴉九前輩,須臾他想清楚,大怒道:「哪來的鴉九前輩,老夫姓吳名山!」

「啊?」天璇子頓時怔愣在地,好在他反應迅速,當即改口道:「見過吳山前輩。」

「哼!」吳山吹鬍子瞪眼。

天璇子心想:雖說誤會是因前輩詠詩不當,但誰讓自己是晚輩,只能認下這個虧。

於是他彎腰作揖道:「方才是晚輩悟性太差,弄錯了前輩姓名。既然前輩已告知姓名,日後晚輩自當改口。」

「哼!」吳山仍舊在旁生氣。

不過靈刀已落回天璇子手中。

天璇子苦笑著搖頭,而後對著即將改名的靈刀無奈道:「往後我便稱呼你——」

終究是沒能說出吳山的姓名,天璇子第二次被打斷話。

只見靈刀再次發出「嗡」地一聲,從天璇子手中掙脫開來,飛到半空之中,一抹綠光碟旋片刻也緩緩消失,一身姿高挑,青發碧眼的女人出現在靈刀旁邊。

透明的身軀與吳山一致。

吳山與她一矮一高;吳山全身筋肉萎縮,整個人似皮包骨頭上罩了件寬大的黑袍;女人膚白貌美,略顯暴露的勁裝下是豐腴飽滿的身段,以及恰到好處的筋肉。

二人分明有意站在靈刀兩側,不願搭理對方,可仍舊有一種朦朧、氤氳的氣氛將旁人與他們隔開。

天璇子左看右瞧,頗為驚訝道:「兩個刀靈?」

「咳,算是吧。」吳山顧左右而言他,沖著女人吼道:「你不是死也不出來嗎!」

女人高傲的瞥了天璇子和吳山一眼,嚴肅道:「難道我沒死?」

天璇子心下暗忖:這兩位前輩看起來真真是既不靠譜,也不似刀靈。

他雖是此般想法,問候倒沒出一絲差錯:「敢問這位前輩尊姓大名?」

「木木族祭司,風蘿。」女人倒是實在,身份連著姓名全說了。

然而天璇子聽后心中一驚,他立刻看向吳山,發現吳山也大吃一驚,只是吳山驚中夾怒,顯然和天璇子吃驚的不是一回事。

只聽吳山呵道:「你怎敢直接告知他你的身份?」

面對吳山憤怒地呵斥,風蘿不改色道:「既然你鑄的刀願意認他為主,那他早晚有知道你我身份的一日。」

風蘿所言在理,可吳山糾結於風蘿「背叛」之舉,便有些口不擇言:「好啊,不愧是木木族的人,你賣他人情,想他幫你不幫我!」

天璇子聽到此時,也明白了這二人的身份:風蘿是木木族人的魂魄,至於吳山,應該就是矢禾族人的魂魄。

果不其然。

「哼!小子,你給我站穩聽好嘍。」吳山見天璇子似要相信風蘿,也不擺甚麼前輩大能的架勢了,對著天璇子半恐嚇半解釋道:「老夫可是矢禾族族長,整個六界最強的煉器師。你手中的靈刀就是老夫鑄就。你,可想掌控它?」

那當然是想的,不過天璇子不知道他們的條件,不敢隨意應下。

而吳山和風蘿也看出天璇子的顧慮,欲威逼利誘一番。

恰在這時,木官從遠處一蹦三跳地來到天璇子面前。他抽動鼻尖,疑惑道:「哪裡來的,好吃的呀?是你給我,找的嗎?」

吳山頓時大驚失色,帶著靈刀躲到三丈遠之外,磕絆道:「你,你從哪,找,來的這個東西?」

風蘿雖不像吳山那般失態,卻同樣飄遠后道:「你先將他收起。」

原來木官不止對黑水裡的魂魄管用。

天璇子心下一松,不僅不收回木官,反助他跳到自己肩上,而後對著二位前輩好言安慰道:「他不過是一玩偶,前輩無需懼怕。」

木官打眼一晃,便知曉是個什麼情況,他順勢扮作紅臉陰惻惻道:「不是吃的,難道,有什麼用處?」

吳山一聽,當即道:「你想要什麼兵器,老夫都能給你鑄出來。況且此刀為老夫鑄就,只有老夫知道它的用法。」

風蘿看著吳山欺軟怕硬的模樣就來氣,冷然道:「六界之中,除卻混沌界至今不明,其餘諸界,但凡是草木,我都能給你挑出用途。」

語氣還是那個語氣,內容真誠不少。

「還算可以。」木官拽拽天璇子衣襟,勸道:「那你就,收下他們。」

有木官幫忙盯著二位前輩,天璇子放心不少,不過仍有一事需提前問個清楚:「二位前輩可是需要晚輩幫忙重鑄軀體?」

「嘿嘿,你小子知道的不少嘛!可惜猜錯嘍。」吳山乾笑兩聲,解釋道:「所謂人鬼殊途,你有人修的法子,我們亦有鬼修之道。」

面對吳山遇到性命之危,就喜歡羅里吧嗦的毛病,風蘿只能無奈地說出他二人之意圖:「我們暫且於刀中修養,直至煉出陽魂。」

「原來如此。」天璇子瞭然。

木官半晌插不進話,坐在天璇子肩上吊著臉生悶氣。眼見他們好不容易說完正事,忙拍拍手引來天璇子注意:「好了,該聽我說。你可以,出山啦。」

「當真?」天璇子驚疑不定:「可是出了甚麼大事?」

按理說,師父不應該如此早就結束他的懲罰。

「當然真。」木官看天璇子不信他,立馬將他在上清宗大殿內偷聽到的消息講出:「你師父,讓三長老、四長老,帶你們去,鎮妖塔。」

鎮妖塔?天璇子皺眉深思。

吳山見多識廣,好為人師,好不容易有個天璇子不太了解的事情,忙解釋道:「就是那個,七絕山啊,每六十年開放一次嘞。可以比武啊,論道啊,厲害些的還能狩獵。」

天璇子仍舊不解,風蘿便補充道:「應是碰巧遇上了,八荒很多門派都讓小輩參加,權當試煉。」

「大師兄——」他們正說著,玉靈微的聲音突然自不遠處傳來。

「傳信的,來啦。」木官說罷,「噌」地鑽進天璇子袖管。

吳山和風蘿也立刻一前一後飄入刀身之內。

瞬息后,只余天璇子拿著靈刀迎接小師妹。

至於命名,早已被幾人拋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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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憑本事渣遍六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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