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秦禹X青予窈 番外7

第九十七章 秦禹X青予窈 番外7

一國公主,此等身份,我想都沒想過。若幾年前有人告訴我我是恆州國丟失的那位唯一的皇女固永藿玉長公主,我一定會半夜裏睡著了都笑醒,但如今此情此景,我卻寧願一切都是夢境。龍椅上一襲金黃無比尊貴的恆州國陛下看着我淚落兩行,生父就在眼前,卻不得認、不能認、不敢認。

一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我的婚姻,真若假假若真,這麼多年的養育這麼多年的朝夕相伴,多年青梅竹馬長大攜手連理相結,如果這一切都可以是假的,那,什麼是真的?

我只是籌碼,養棋十八年只待一朝用棋擊敵。年邁的老皇帝坐在龍椅上顫巍巍的向我伸手,我緩步走過去,握著那雙滿是皺紋的手,我知道,恆州國國主丟失公主后沉迷煉丹,身體早一被毀的差不多,現在雖不過五十歲出頭,便已然是風燭殘年的模樣,滿頭髮早已花白,鬚眉盡如雪。「您是……父親……」

「玉兒……」老皇帝淚眼朦朧的看着我:「讓父皇好好看看你,這麼多年……父皇天天擔心害怕,總在想,我的玉兒會不會落進人販子手裏吃盡苦頭,日思夜想的睡不着就只能研製治失眠的葯……父皇對不起你,要是當初沒一意孤行帶你去獵場那危險的地方,就,就不會……」

我也在落淚,但真說有什麼強烈的情感,倒好像也沒什麼了。從頭到尾,似乎只有我這個剛認的生父在認真的演繹著這場重逢大戲……

如此境地,我在敵軍手裏握著,大軍壓境,禁軍潰不成軍,勝敗已定,我不知該以如何的目光去看待我這位失而復得的父親。獨孤羽堯囚禁了他,亦囚禁了我這前朝公主,一切都順理成章。仔細想想,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是不能過。小小的屋子裏只有我與父親兩人,旁的丫鬟亦都隔絕門外而不得入。不過這並沒有什麼難過的,我的那些哥哥們我還未見過,半生養尊處優榮華富貴的他們啊,大部分都死在了發配邊疆的路上,就算是僥倖活下來,接下來等待他們的只有鞭子和辱罵,而我卻在這處得以安詳。每天會有人送飯食來去,雖不過清粥小菜,卻不知為何在我看來,比起佳肴滿桌更加令人安心。

走在高處並不會開心,或許真的只有回歸最安逸的位置,才是真正能吃得下睡得着的處境吧。

每過一日,我便會在牆上畫上一筆,當那些豎條條鋪滿了半面牆時,我才認不久的老父親走了。然後他來了,他說,「藿堯帝國需要一位皇后。」

這大概就是給我的補償。

昏暗的屋子裏僅有一束傍晚時分橙黃色的夕陽斜照,我蹲在光暈里,靜靜的從那扇窄窄的不能通過一人的窗戶里望着外面的風景。我做皇后么,唔,倒是省了這一群看管我的人,也省了這座監牢的開銷,把我徹徹底底的鎖在他身邊,禁軍數千數萬不怕我走到哪裏去,橫豎我也算是他的髮妻,秦禹、獨孤羽堯,他們說到底還是一個人啊……

「好。」緩緩的站起身,我竭力忍受着蹲坐久了忽然站起身來頭腦里巨大的眩暈感:「娶了前朝公主,想必你更能被恆州的人民所接納。」

他沒有說話。我以為他是默認了我所說的這個目的,而直到我闊別了那座居住許久的牢籠我才知道,原來恆州的百姓是這樣歡迎獨孤羽堯的到來,貪官污吏一洗而空,經濟空前繁榮……這都是說書先生給他政績上的高度評價。

迎娶皇后的日子定在一月之後,在這之前,我都居住在公主府里。說來這公主府的佈置真的是幼稚的可愛啊,儼然是在帶一個三歲以內的娃娃用的裝扮。「你丟了以後,前朝一直留着這府邸,每年都要從固永藿玉長公主的封地那兒,收來不少稅錢,用於保持公主府的乾淨與整潔。」他站在我身邊,一如五年前他還是秦禹我還是青予窈,那時我們新婚,他常常一邊笑着說我笨,一邊不厭其煩的把事情事無巨細的說給我聽。可是恍惚間的時光倒流終究轉瞬即破滅,我回頭看他,那冕旒金燦燦的閃爍,反射著明媚陽光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

我怎麼忘了,他已經是藿堯帝國的皇帝了,不再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偏偏探花郎,那個單單屬於我的夫君阿禹。他很快會有後宮三千佳麗,數十兒女承歡膝下,而我,曾經是棋子如今更是,我只消當一個花瓶,靜靜的坐在中宮主位上,象著着前朝的覆滅今朝的興起,象著着新帝獨孤羽堯對前朝的最後一絲憐惜。

他並不再軟禁我,我可以出門,雖然浩浩蕩蕩一群人跟在後屁股令人一眼就能看出我身份的不凡,身後的侍女再大聲的一口一個「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的叫着,這下便再無人不曉我是何許人也了,好好的上街閑逛變成了滿街的跪拜大禮儀式,於是我這最後一絲上街散心的興趣也被徹徹底底的消磨了。

可是沒關係,我可以偷偷出去。

其實也不算多偷偷摸摸,府上所有的暗衛都有跟隨,那麼他也一定知曉,但我不說,他也就不知道我是知道的,他一定還以為我很得意自己的小聰明,開開心心的出門去了呢!

蘇願之當上了攝政王妃,丘玥的皇帝年級小的不得了,所以攝政王才是真正的老大,那麼蘇願之在小皇帝親政之前就是位同皇后,而她又獨霸攝政王後院,真論起來,那真真兒是史無前例的後宮獨后了!後宮獨后自然權力大,她派人過來找我,問我想不想離開。想不想離開……我怎麼知道呢?這世上橫豎也沒一個親人了,雖然回到蘇願之身邊很好,但是我並不想去打擾她的生活,其實,也是不想回到故地徒增傷感罷了。我說要再想想,然後鑽進了隔壁的一家小醫館。

我讓那郎中給我診脈,想着,好說歹說今天算是幹了點兒事情,回去也好交代。可那郎中卻面色凝重,我想着恐怕又有事情了,先前找那神叨叨的老婆子他說獨孤羽堯給我下避子葯,現在郎中坐在我跟前,又不曉得能搜羅出什麼毛病。

撇了撇嘴,但不能諱疾忌醫,我還是殷切問道:「怎麼了?」活像他是有病的人。

「夫人的月事多久未來了?」

我想了想:「隔三差五的愛來不來唄,對我來說這就那麼回事,不過,之前有一陣子很是奔波,情緒波動又大,後來好像就不太正常了,不過應該也沒什麼大毛病,反正我以後都沒有要孩子的打算。」

「您先前小產後是否有多次見紅之狀?」

小產?「我?您,您沒診錯?我沒有,沒有小產……」

不會是那次,摔了一跤然後覺得肚子不舒服,可,可之前那麼久都沒有孩子,也不該就偏偏那個時候有啊?

那郎中搖了搖頭:「您之前小產沒了的孩子應該是先天不足,因為您的身體想來是外力因素致體質寒涼,並且一直以來月事都不規律。」

「是,是不規律。」我想了想問道:「先前有人同我說,我經常有服用避子湯。」

「避子湯雖然對身體傷害最小,但一年以上即會導致體寒,或許就是這個原因,或者您有落水之類的經歷著了涼。」

「不。」我感覺無力感深深侵襲上來,我緩緩的吸氣、呼氣,然後搖了搖頭:「我沒有,沒有過落水。」

所以說,那個無意間有了的孩子,又無意間悄悄地離開,無論是不是因為那常年所用的湯藥所致,都是他的親生父親間接導致了他的離去,而他的母親,自始至終甚至都不知道他曾存在過……

出了那家小小醫館的大門,此時已過午時,陽光明媚。我伸手擋住陽光,卻又要眯着眼從指縫往外窺探,陽光這樣燦爛,可為什麼從那一天起到現在,我都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來自陽光的溫暖,太陽始終照不到我的心裏,它永遠都只是高高掛在天上,連睜開眼去望它一眼都難以做到。

我想回去,回哪兒去都行……只要不是這裏,這裏埋葬了我所有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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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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