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秦禹X青予窈 番外4

第九十四章 秦禹X青予窈 番外4

一宿的沒睡好覺,那麼第二天早起,眼底下印着兩大片烏青也不是什麼意外之事。但沒有辦法,新婚第一天總不能讓自己看上去太過於憔悴,於是晨起的時候,畫眉問我臉上撲了好多好多層粉,直把我嗆得一連打了三四個噴嚏才作罷。然後畫眉又以打噴嚏「一想二罵三感冒」為由給我灌了一大碗薑湯,非說是預防感冒,免得傳染給未來姑爺。這丫頭實心眼兒的緊,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我是怎麼講她也聽不進去的,總歸薑湯這東西雖然難免讓人產生一些不愉快情緒,但到底也沒什麼大礙,也就乾脆省了辯論的氣力,任她去了。

嫁衣的頭冠是真重,你瞧這金燦燦的,華麗、好看,所以他們拿來給我過目的時候,我也沒多想,只覺得,嗯,戴上了腦袋很有感覺。結果真上了頭才發現,我的脖子實在是太脆弱,無力承受這華麗的首飾頭面,這脖子壓根兒就沒辦法動了。但偏偏我又還不能用手去扶,扶脖子也不成,不是因為禮節,禮節不至於這麼細緻,總有漏洞可鑽,但問題是沒有手啊!我的左手要拿一個蘋果,右手手上還要拿着一柄大團扇,用於遮面。我真不曉得了,我同秦禹見了這麼多回,從小到大青梅竹馬十餘年,什麼烏糟樣兒沒見過!拖着鼻涕掛着眼屎,彼時也是婚約在身的時候,那時候怎麼沒在意,此時倒要害羞了!故作姿態,閑的沒事兒干拿喬玩兒!不過,也就這兩天了……

我發現我現在真是好脾氣,什麼都能隨他們去。

和爹娘告別的時候,娘哭的很傷心。我最看不得人哭了,一看誰哭就要跟着掉眼淚,可是,今天的妝這麼濃,而最濃的地方就數我眼睛底下那兩圈兒烏青生長的地方,這眼淚嘩嘩落下來,哪兒都可以不花妝,眼睛鐵定躲不掉,到時候黑白對比更加明顯,扇子都擋不住我鬼一樣的臉!

我再不在意在秦禹跟前的臉面,也不至於急吼吼的把自己成鬼魂后的模樣提前扮上展現給自己親相公看吧!

顧不上了。我把扇子、蘋果用左手一隻手拿,右手伸到腰間一扯揪出來帕子,擱在睫毛底下擋眼淚。可旁邊的喜娘還不讓!她肥碩的大手力氣大著哩,一把就拉開了我的手!

我這是造的什麼孽!親爹爹給我選了個可以害我終身的喜娘!

也不單是秦禹看呀,秦禹或許不在意,可是這一副厲鬼模樣,出現在未來公公、未來婆婆,甚至是秦氏族親的面前……

「哭嫁好呀哭嫁好!新娘子哭嫁才吉利!新娘子大可不必惜這眼淚,哭嫁也算是一種禮儀,掉眼淚反而好,還會讓未來婆家覺得你有情有義!」

有個狗屁的情狗屁的義!實在忍不住在心底爆了粗口。兩家大小鄰居就隔一堵牆,有什麼離別情緒我且問你!況且,我在意的可不是什麼禮節,我在意的是這妝會不會花呀……

我欲哭無淚,別開臉去看她:「喜娘,你看我花了妝,像不像鬼?」

眼見着她的臉僵硬了一瞬——果然吧!但她偏偏還嘴硬:「哎喲沒有啦!很好看,很好看的!」

「不過是嫁去隔壁!」我難得被人氣的不雅的翻了個白眼:「這種情況,還哭的鬼一樣……反倒讓人覺得我矯情。」

為了顯現出這次嫁娶的隆重,即使兩家是隔壁,我也要往反方向行車,繞整個京城一圈,生怕京城誰人不知道。似乎像是完成一個重大的任務,所以即使我被車顛的暈暈乎乎,也得忍着難受,熬到最後。

繞京城跑一圈花了一個多時辰,到達秦家門口的時候我完全已經不想下車。不是暈的,只是因為……因為我能明顯的感覺到麵皮收緊,意思也就是,我的淚水,幹了,我花的妝……幹了。原先覺得「夢啼妝淚紅闌」是多麼美好的一個場景:女子哭得梨花帶雨,其聲嚶嚶婉轉,若凄美歌唱,一如杜鵑啼血,哀哀戚戚又是一般美麗,也就是所謂的凄美。但是如今,我親身體驗,所謂的妝淚紅闌干……還是永遠永遠留存在想像的美好里比較好,真正試驗出來,美夢破碎的那一刻是很令人揪心的。

就好像被人打了一樣,兩行血淚劃過面頰,我覺得自己此時此刻和索命厲鬼真的完全沒有什麼差別。狠了狠心,用帕子開始使勁兒的搓著自己的臉,搓的我麵皮都疼。這是我十四歲以來第一次以完全素顏的狀態出現在秦禹面前,還是以這種一晚上沒睡覺極度憔悴的狀態,而且,美好的妝淚還擦不完全。

真是太不美好了,我終於明白了蘇願之那丫頭常說的「距離產生美」是個什麼東西,意思就是,女人只能看不要娶,否則出嫁當天她會無意之中擺出一副厲鬼模樣頂着兩條紅杠杠在臉上,嚇、死、你。

於是我開始感謝這柄遮面的扇子了,我終於知道了這柄扇子的作用!看來,並不只我一個人在出嫁前會變成這個樣子……但即使我已經儘可能的讓這扇子掩蓋住我的厲鬼面容,但路還得看,我只得非常不情願的露出兩個半隻合起來一隻的眼睛,小心翼翼的往前邁著步子。結果……我並沒有看到秦禹。

四面轉了轉,我發現,原來,原來,原來秦禹一直在我身邊……

哦對哦,新郎按規矩皆應該是戴着大紅花坐在前面的馬上帶着後頭車廂里的新娘子遊街……不,是遊行……也不對,大概就這個意思,在街上走一圈兒的意思。

所以,我白擋了半天,一個回頭,我的臉,厲鬼的臉,秦禹都看到了……

我覺得女子出嫁真的是好無奈好無奈。

我已經很難過很難過了,結果蘇願之那臭丫頭死丫頭混蛋丫頭還拿她的手指頭戳我揶揄我:「嘿嘿嘿你這哭的,明知道你們這兒化妝品不防水還哭!這搞的,不曉得的還以為這是強娶迫嫁呢!」

秦禹並不是一個很老實的人。

他會裝醉。

他明明沒有醉,卻裝得醉醺醺的一副樣子搖搖擺擺好像馬上就要倒了一樣。所以他很快就被酒桌上的一眾人放過,得以迅速走進了新房。可我還沒有準備好。

這個人實在是太壞了。甫一走進新房,他馬上就恢復了正常模樣。看着我驚訝的目光,他笑了笑:「怎麼樣?我厲害吧?實話告訴你,我本來是千杯不醉的人哦,但我爹說了,喝太多酒對身體肯定沒好處,所以乾脆就時常裝醉,而且今天這境況,我不來你不能卸妝不能吃飯的。」

想想,我點了點頭:「唔,喝酒太多是不是很好,蘇願之還叮囑我呢,說新婚之後就讓我看着你,讓你再不許出去亂喝酒。一是對身體不好,二,她說她爹當年就是經常藉著喝酒的名頭出去會第三者,後來會著會著就第三者上位,她媽媽就被休了,第三者佔了正室的位置。」

秦禹皺了皺眉:「她爹爹?蘇欽不是這麼個人吧?」

我點點頭:「她好像有好幾個爹爹呢,可能是逃亡那一陣子寄住着的那些家吧。」

簡單的吃了點兒東西。天宇拍了拍成他是,情侶坐在床上拍了拍他身側的位置。我感覺到處於我感覺的出來,他很緊張,來吧。一聽這話,我更緊張。來什麼?

他的面色很糾結。早來晚來都得來,咱倆認識這麼久了。今天晚上是最後一步。也是第一步吧。我也不曉得怎麼說。但是我知道。早來早完事兒。也能早點兒休息。不然明天早上一系列的事情恐怕得把你累壞了。你想想,明天還要進宮謝恩,還要見公婆奉茶,又進攻線進入,寫完玩出來,估計就到傍晚了。明晚我估計我那群小朋友不會放過我。肯定要把,你我都拉出去。喝酒認人的。然後,後天還要歸零,又是一整天不能休息。所以晚上的時候還是盡量省著點兒時間,他的話越說到後面聲音越小。我的明顯感覺的出來,他的緊張不比我少。

可是我,是真的很緊張。

竭力的挺直脊背,好像沒事兒人一樣,但其實只有我知道,我此時此刻不是不動,而是動不了,起初只是腿軟,而我現在是渾身軟,就只能讓唯一能使上勁兒的脊背挺的直一些以掩蓋我的緊張情緒不過分外露。

但是額上的汗出賣了我,我聽見秦禹在我身後低聲輕笑,還伸手過來,摸了摸我滿是汗水的手掌心兒。

虧我還以為他緊張!我看他丫的好得很!

想發作,但此時此刻的我有心無力。我感覺自己的背脊都挺的發顫,嘴唇也在哆嗦。昨晚罪惡的瞄了幾眼的那畫冊上羞人的東西又跑出來闖入我平靜無波的腦海。一時間我好害怕好害怕,他一個文質彬彬的弱男子……大概就這個意思吧,他能,那,那樣么?

乾脆把燈熄了吧。

這樣想着我就一不做二不休了,積攢了半天氣力,想着去吹蠟燭也好離他暫時遠一點啊。我起身就要去吹,結果氣流吹出去的那一瞬間,我被秦禹推開:「鳳凰花燭你也敢吹!瘋了?」

我嚇的手都在抖:「不,不能嗎?」

他無奈笑了,拉着我到床邊坐好:「鳳凰花燭象著着夫妻兩個人的一輩子,今晚要是熄了,不少人家會以克夫為由休棄新娘,我們家當然不會休了你,但今生今世,你都別想擺脫謠言了。」

「噓!」我豎起食指放在嘴前面:「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不說我不說,好不好?」

他扶額:「廢話!」

我又廢話了?我撓了撓頭仔細想了想,哪裏廢話了?不過是一句叮囑,哪裏廢?

然後他很溫柔的看着我,又道:「小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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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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