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媽」黃鸝抱着我在哭，看見她媽來了嗓門更大了，啊啊的哭，聲音比唐微舟的哭聲還大，吵的我耳朵疼。

「黃鸝，你哭小聲點，我快聾了」我虛弱的說。

「噫，這是怎麼搞的」黃鸝她媽也是大嗓門，把我嚇一跳。

「媽，三生……三生，快，快死了，嗚嗚……嗚嗚嗚……嗚，是……是，是，唐帥……唐帥帥打的」黃鸝哭的一抽一抽的，說話也算不清了，這點和唐微舟真像。

我看着黃鸝她媽，「姨，告訴我媽，我以後死了以後還想吃肉」我也哭着說，不過我比他倆好多了，就算快死了，說話還是清清楚楚的。

黃鸝她媽一下子就笑了，「呸呸呸，死什麼死，胡說八道」然後黃鸝她媽從口袋裏拿出一團皺巴巴的衛生紙，塞在我鼻子裏，「仰頭，捏著鼻子，別哭了，也別說話，就是鼻子流血了，死不了」

「媽，真的死不了嗎？」黃鸝終於不結巴了，眼巴巴的看着她媽。

「傻妮兒，多大了，還嫩傻」

過了一會唐微舟也哭哭噠噠的來了，「三生，嗚嗚嗚嗚」

「哎哎哎都別哭了，咋回事啊」黃鸝她媽給這個擦擦眼裏給那個擦擦眼淚，最後把我們三個頭上的滿頭爛花和草葉子都糾乾淨了。

唐黃鸝把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和她媽說了，她媽皺着眉頭，「帥帥那孩子呢？」

「他把三生鼻子打流血就往那邊跑去了」黃鸝指了指去從山裏的方向。

「往那裏邊跑去了」黃鸝她媽眉毛皺的更很了，「天都快黑了，他一個小孩往山裏面跑！」

「這弄的，出了啥事咋辦」

「鸝兒，你去村裏把唐帥帥他爸媽還有三生她媽都喊過來，微舟，你就在這陪着三生。」黃鸝她媽說完就往山裏的方向跑去。

我們三個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黃鸝她小胖腿比微舟的長了不少，一溜煙就往村裏跑去，看的我目瞪口呆。

「三生姐，我怕」唐微舟哽咽著說。

我也怕，但是我不說，「不怕，怕啥，有姐呢」

唐微舟挨着我坐着，圓溜溜的眼裏都是晶瑩剔透的淚珠，我覺得鼻子不流血了，慢慢把手放開了，試着把仰在天上的頭低下來，結果又一滴鼻血滴在我藍藍的小土裙上，嚇的我又把頭給仰了回去。

「帥帥，帥帥」我聽到從遠處傳來的渾厚的女音，很顯然，那是唐帥帥他媽，村裏出了名的潑辣。

他們都來到了我和微舟身邊，一大串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有，我覺得他們可能是來幫忙的，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呢，畢竟兩個小孩哭着去村裏找大人……

「這怎麼回事？俺家帥帥呢？黃鸝說啥山裏？啥山裏？俺家帥帥去山裏了嗎？俺家帥帥咋會往山裏跑？」唐帥帥他媽扶着我的小肩膀問個不停，把我耳朵都快震聾了。

「這幹啥呢！想打我家三生嗎」一個動聽的聲音把我解救出來了。

「媽」我眼淚婆娑的喊了我媽一聲。

「三生，你身上咋弄這麼多血啊」我媽嚇了一跳，一下子抱住我了，將唐帥帥他媽擠到一邊了。

我媽抱着我檢查了一邊，在確定身上的血是鼻血后鬆了一口氣，「這咋回事啊？」

這說起來可遠了，還沒上過學的我實在不知道該咋說了。

「唐帥帥他打完三生姐就往那邊跑了」就在這個時候微舟出聲救我於水火，這小孩雖然慫包了點，但是腦子真不錯，沒上過學就一股文化人的味道，從這簡潔又推卸責任的話就可窺見一二。

聽完這話唐帥帥他媽也不好為難我了，畢竟我這慢身的鼻血是他兒打出來的，往山裏跑也是他兒自己打完人嚇的。

就這樣唐帥帥他媽風風火火的往山裏的方向跑去，後邊還跟了不少誰誰誰他們的媽……

「花，你別去了，咱把這三小孩帶回去，他們該都累壞了」我媽喊著微舟他媽說。

「好」

後來他們在去山裏的路邊草叢裏找到了睡着他唐帥帥，從此我和唐帥帥的梁子，我媽和唐帥帥他媽的梁子算是接下了。

也是我們九歲這年，村裏開始辦學校，幾間小破屋子，沒桌子，沒椅子，甚至課本也是兩個人一本的看，一個村裏的小孩都圍在一個教室里，學校的老師把這間屋子叫一年級，他們說我們是一年級的學生。

「學生？真奇怪，為什麼叫學生，我叫三生，你叫黃鸝，你叫微舟啊！」今天是上學的第二天，我還在想我們為什麼叫學生？

「嗯，可能是我們還小，還是生的，就像那山腳的野果子沒熟，還是生的。」黃鸝歪著頭想了想說。

「黃鸝你真聰明」唐微舟聽完黃鸝的話崇拜的看着她。

「這不算啥」唐黃鸝嘿嘿的笑。

「現在那邊的野果子該熟了」我沒在意他們兩個在說什麼，聽到野果子我的嘴巴就開始發酸，分泌口水了。

「前天去的時候還沒熟，現在應該還沒熟吧」唐微舟說。

「那我們明天去看看」我對吃的就這麼熱愛，就算沒熟的也可以吃，我咽了口口水。

「明天我們還要上課呢」黃鸝理智的阻止了我。

我高昂的情緒低落了下來，唉，就是啊，我還是一年級的學生呢！

第二天。

「同學們好，這節我們上是語文課，請把你們語文書本拿出來」老師將一本綠白皮子的書舉著給我們看。

班裏一陣翻書聲，「原來這個叫語文書啊」黃鸝小聲地和我說着話。

現在我們已經有了簡易的桌椅了，明明昨天還沒有呢。

「好了，請保持安靜奧，把書本打開第一頁，今天我們先學習拼音，同學們知道嗎，拼音對我們很重要的，也有有趣的，這樣吧，老師來舉個例子吧」老師溫柔的說。

「我們說媽媽的時候嘴巴發出的第一個聲音是m，然後是a，媽媽就這樣讀出來了，還有爸爸，先發b，然後是a，爸爸，是不是很簡單啊」

「是」同學們異口同聲。

「真棒，那我們現在開始上課了」老師在黑板上花了個拼音格式，寫了個大大的a，「同學們跟着一起讀，a」

「a」

「o」

「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