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童養婿（庶母之死）
廢話，當然是自己了，假使是皇後身邊的其他宮女，顧初悅一定樂不可支，立刻賜婚。但是，是自己這個庶出，所以，她才不肯嘛。
顧初寒看着杜野，心中五味陳雜，百感交集，說不出的懵了。
杜野見她看着自己，被她看得發慌，便道：」這位公子，你還好吧？「
顧初寒覺得自己需要屢屢頭緒，便又捋了一遍，不錯，杜野是自己的未婚夫，不知道是誰許配的，然後自己被太子負了，入宮做了顧初悅的陪嫁，然後杜野考中狀元，執意迎娶皇后的陪嫁，然後，就被貶了。
娘耶！
顧初寒你個傻子啊，活了兩世了，竟然不知道自己有個未婚夫，還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為自己做了那麼多。
顧初寒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
杜野與寶珍皆是看怪獸的表情看着顧初寒。
」小姐，您還好吧？「
」公子，您還好吧？「
杜野與寶珍一同問道。
」等等，小姐？「杜野擦擦眼睛，將顧初寒上下打量一眼。
顧初寒深吸一口氣，然後抬頭看着杜野，問道：」你是杜野，字雲郎，你是讀書人？「
杜野點點頭，道：」我正在雲夢私塾旁聽。「
顧初寒又深吸一口氣，她確定了，第一世，被貶的狀元就是面前這個杜野，原來是為了自己。
顧初寒看着面前的杜野，想着他穿着粗布粗衣，還要寒窗苦讀，好不容易考了個狀元，為了娶自己，生生被貶了。
顧初寒心裏像被人打了一拳，說不出的沉重，愧疚，感嘆，然後反手又甩了自己一巴掌。
」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寶珍忙上前勸住。
顧初寒粉嫩的小手望文人冠上一抓，將頭頂的文人冠扯下來。
一頭青絲飄然而下，恰似小小的瀑布在身後。
林風吹來，青絲搖動，如玉的臉上微微帶着倔強。
絕色！
」看清楚，杜野！「顧初寒將指頭指向自己，然後鏗鏗然道：」杜野，我就是顧氏庶夫人的女兒，你的未婚妻，我不管是誰給咱們定下婚約的，總之，這婚約，咱倆取消了！以後你有你的康庄大道，我有我的獨木小橋，咱們誰也不干涉誰！「
杜野嘶了一聲，笑道：」咱們的婚事，是你娘親自允準的，而且，還在聘書都交換了。你娘還將她的體己銀子一千多兩都交給了我，作為你的嫁妝。你就是我的。「
顧初寒嘶了一聲，輕輕喘氣。
隨即道：」我娘，我娘，她允準的？「
當然了，嫡夫人是不能做這種事的。她愛面子，要聲名，縱然處處刻薄了自己，卻還要處處裝出對自己寬厚的模樣，所以，她才不敢把自己許配給一個，一個平民。她頂多把自己許配給一個六品官，然後，讓自己做妾室，受盡嫡出的羞辱。
哎，顧初寒摸了摸額頭，道:」一千兩銀子我送你了。咱們之間，算了吧。「
杜野搖搖頭：」人生在世，自當一諾千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已經交換聘書，我怎麼拋棄你。你亦不當說出這樣的話。有我杜野一日，自然會護你一日。你為何如此說話？「
顧初寒挑挑眉：」你年紀輕輕，為何說話如此霸道。「
大金朝律令，凡是庶齣子女的婚事，倘生母沒有意願的，則交由父親處置，其次才是嫡母。這是為了保護一些庶出。
母親在她三歲便去了，生母對自己的婚事沒有主意的話，那自己的婚事就會交給父親處置，父親是個文人，南安侯爺的勢力強大，到底自己的婚事還是落在嫡母手裏。
顧初寒低下頭沉思，心想，母親給自己指了這麼一門婚事，也是為自己好，怕自己被嫡母指給有錢人家，然後只能做妾室吧。
只聽杜野低聲道：「你與我的婚約，是你生母親自說定的。聘書也下了，你又是庶出。你想取消婚事，必然要經過婚議府的，去婚議府取消這個聘書，以後你嫁人，夫家不介意你有過婚約嗎？」
顧初寒道：「你那時恐怕也才只有五六歲吧，是誰替你答應這門親事的。帶我去見見他唄。「
杜野道：」是我的祖母，就是伺候過你母親的杜嬤嬤。「
」她在這兒嗎？我想見見，問問當年的事兒。」
杜野點頭，「我帶你見她。」
三人一同走出了林子，來到了莊子內的一間老隔間裏頭，推開門，只見一個躺椅上坐着一個老婦。
「祖母，初寒小姐來了。」
正閉着眼的老婦聞言，立刻睜開眼，看了看，站在地上的，長發及腰的顧初寒，頓時熱淚盈眶，「初寒小姐，老奴見過初寒小姐了，小姐你，你和夫人長得好像呢。」
顧初寒聽到這樣親切的話語，不禁微微一動，頓時靠上了那躺椅，道：「杜嬤嬤，我都忘了你了。」
只聽杜嬤嬤搖搖頭：「縱然小姐忘了老奴，老奴也忘不掉小姐。」
顧初寒開門見山道：「杜嬤嬤，當年，我娘為何要將我許配給杜野啊。」
只聽杜嬤嬤道：「原來小姐是為了此事啊。」
杜嬤嬤嘆口氣，道：「當年夫人懷了胎，誰料不久嫡夫人便送了補品來，夫人知道些醫術，看出來了，那補品相互摻雜，必然相剋生毒。
夫人知道嫡夫人容不下自己，想着自己要是有一天撒手而去，小姐不知道該嫁給誰。她忖度著嫡夫人不會給小姐好婚事，所以便自作主張，給小姐先許了老奴的孫子。老奴的孫子夫人是見過的，夫人粗通相術，問了雲郎的生辰八字，斷定了雲郎會當狀元，便放心將小姐與雲郎換了生辰帖與聘書。
小姐不信的話，小姐現在脖子上還帶着一個長生銀鎖呢，小姐將鎖去開夫人留下的寶盒，裏面有夫人的親筆信。小姐啊，夫人是為你好啊，雲郎雖然此刻不咋樣，可是，帖子上說了，娶小姐為妻，不是妾啊，小姐的婚事要是落到嫡夫人手裏，那肯定是要做有錢人家的妾的啊！」
顧初寒心中生疑，淡眉輕蹙，仰頭看着杜嬤嬤，道：「杜嬤嬤，我母親是被嫡夫人毒死的？「
嫡夫人縱然惡毒悍妒，又豈敢在府內明目張膽殺人？
杜嬤嬤回想起此事，便怒目瞪眉，沉聲道：「你母親她性子柔，嫡夫人歹毒，送來的補品都是互相摻雜的，分開來沒有毒，合起來吃是有毒的。你母親看出了補品內的毒性，堅決不吃。嫡夫人何其歹毒陰險，要是事發，她可以推說自己不知道。嫡夫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送了你母親一支珠釵，那釵子有毒，你母親戴上去了不久就死了。「
顧初寒心中凜冽，憤恨難平，又看着杜嬤嬤道：」父親就從未對母親之死生疑？為何不檢屍？「
」你母親懷着胎，她們都以為你母親是難產而死。況且，你母親美艷，為她們妒忌，她難產死了，不正合了她們的意？誰會追究死因？「杜嬤嬤嘆口氣，伸手撫著顧初寒的長發，輕嘆道：」況且，你母親死後停屍沒兩天，朝廷下詔升你父親的官。嫡夫人立刻以女屍晦氣會阻擋你父親陞官為由，指揮着奴才們將你母親的屍身遷到了莊子上，連伺候過你母親的丫鬟奴才們也都發賣了。我因為是顧府的老奴，所以才沒有發賣，而是趕到了莊子上。「
杜嬤嬤憐愛地看着顧初寒，眼中濁淚點點，」小姐啊，你當年還只是個三歲娃娃，誰料，現在都這麼好看了，粉嫩粉嫩的，又俊又俏。「
杜嬤嬤又看着顧初寒道：」小姐啊，雲郎這孩子已經與你有了婚約了。與其落在嫡夫人手裏，給你許配個公子爺的側室，倒不如和雲郎一塊兒。那深宅大院的，裏頭勾心鬥角，懷了一個孩子隨時會被人算計沒了，倒不如和雲郎一塊兒，閑居外省，兩個人白頭到老。反正有了聘書，嫡夫人也不能左右你的婚事。」
顧初寒點點頭，便道：「此事，我會考慮考慮，杜嬤嬤，杜野，我今日也是瞞着府里出來的，此刻要回去了，不能令夫人生疑。」
說着，便對着杜嬤嬤一拜。
杜野出門送了她們，替她們雇了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