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一個人的顧念
「搞什麼選舉啊，顧念這個領隊是高老師指定的，官方授權，你有意見找高老師說去啊！」徐珂盈在一旁說。
她大老遠看到趙菱翎氣勢洶洶地過來找顧念，就知道她不安好心。
「領隊之後的任務很艱巨，如果得不到大家支持，也很難順利開展工作吧。」
「怎麼？你要造反啊？」徐珂盈毫不退讓。
顧念想了想，本來自己也對能否勝任這個領隊沒底，趙菱翎這樣直接來挑戰，倒也可以給自己一個機會，好好了解球隊。
「我同意。」
「不是，顧念，你幹嘛和她搞這些……」徐珂盈扯了扯顧念的衣服。
「好，一言為定，我們周四社團課見！」
趙菱翎轉身離開時，連馬尾辮都甩出一個漂亮的弧線，似乎是在宣告主人的勢在必得。
————
「哐哐哐！」正站在講台前的徐珂盈敲了敲桌面，把趴在桌面上的喬慕洋給震醒，「說好一起來幫念念的呢！」
碩大的教室空蕩蕩的，大家都早早放學回家，只剩講台前的徐珂盈、一個人坐在第二排正中間的喬慕洋和還在黑板前思考的顧念。
「我覺得顧念自己完全可以hold住，沒有問題！是吧，顧領隊……」喬慕洋說着張開雙臂，給顧念做了個加油的手勢。
「可是，我總覺得真的要打三後衛，會不會太激進了……」
「啥？三後衛？」喬慕洋被顧念的話，驚得一個激靈坐起身，「顧大領隊，你fong了吧？不說別的，你看看我們，中后場我們本來就弱，為了支援防守端，夏允之都踢過中後衛，你現在去哪裏找三個都靠譜的中後衛啊！」
「我看你就是懶得跑！剛剛念念說了，三後衛需要兩個邊翼衛負責一整條邊路，上能助攻，下能防守，」徐珂盈一步步逼近喬慕洋，「你說，你是不是懶得跑？
「不是，我們這不是在說球隊整體戰術嗎？」
「你就是！你就是！不然幹嘛不支持念念！」
「不是，你不懂，三中衛真的不現實……」
「我怎麼不懂了？！……」
「和你們女生真沒法交流……」
顧念走到黑板前，畫出了陣型圖，又擦了幾個位置，修改了一下，又擦去。這樣擦了改了好幾次，徐珂盈見狀跑上去對顧念說：「說真的，我們要不要先把三後衛這個大膽的構思稍稍藏一小下，現在眼下呢，我們先選上這個領隊，之後再想幹嘛再說嘛！」
顧念搖搖頭：「如果還是按照現在這個樣子繼續踢下去，我們小組賽一定出不了線的。拼一下做一些改變，也許還有希望……」
「如果你想清楚了，就要有更具體的方案。」
大家聞聲望去，只見一個纖長的身影站在門口，單肩背著書包。雖然聲音沉靜依舊，表情卻很溫和。
「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當然，有隊長你幫忙，我們還在這裏擔心什麼？」
喬慕洋早就開心地過去纏住了夏允之的脖子。
夏允之看向顧念，顧念點點頭。
「三後衛不是不能踢，去年我們踢過一次，對東華。」夏允之在喬慕洋旁邊一張桌坐下，「東華是東南區整體實力最強的球隊，我們當時也是為了搏一下，就臨時變了陣型。」
「對對對，我記得，那一場吧，隊長就被拉去踢中後衛了，我和我哥一人一邊，他下半場實在跑不動還被換下去了，我么……」說着他抓了抓頭，「最後也跑不動了。總之雖然我們也成功在東華身上撈到了進球，但我們兩邊身後被徹底打爆了。最後十幾分鐘，那滋味太酸爽了。」
就在這時，徐珂盈忽然拉着喬慕杉進了教室，反手就關上教室門：「喬慕杉學長，你不會也被趙菱翎收買了吧？」
「你怎麼叫我哥就叫學長，叫我就……」
「你閉嘴！」徐珂盈沖喬慕洋吼了一聲又轉過身看着喬慕杉。
喬慕杉推推眼鏡，一本正經地說：「選領隊這件事，其實沒那麼重要。更何況身為球隊經理，趙菱翎對球隊更了解一些，對球隊各方面信息也都比較清楚，做領隊也無可厚非。」
「我看你就是被收買了！」徐珂盈嘩地從喬慕杉背後書包側袋抽出一打遊戲光碟，「是不是趙菱翎給你們的！她出手還真大方，這每個人送那麼一大包正版光碟，可不便宜！」
「其實也還好，大概也就幾百塊吧。」喬慕杉從徐珂盈手裏拿回遊戲光碟，這次放回書包里袋收好。
「哥，大丈夫可不能被美色和利益所誘惑啊！」
喬慕洋本來想勸喬慕杉，這下反又給徐珂盈添了一把火：「你說誰美色了？你是不是覺得她沒來找你你虧了？」
「不是不是，我這不是一片忠心寫在臉上，誰都不會來打我的主意嘛。」
「最好是這樣！」看到徐珂盈沒有繼續追究，喬慕洋才吁了口氣，對着夏允之吐了吐舌頭，「我這幾天一直看到趙菱翎總是拉着校隊隊員唧唧歪歪些什麼，一看就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
「趙菱翎這個經理本來當得就很稱職，雖然是新高一，每一次我們訓練的後勤工作都是她負責的。之前和滬東那場友誼賽也是她聯繫的，我覺得這沒什麼可以挑剔的。」喬慕杉抬頭看到了夏允之，顯然有些驚訝，又推了推眼鏡，掩蓋了過去。
「那她是球隊經理啊，這不是應該的嘛！」徐珂盈撅了撅嘴，並不服氣。
「在高指導連高二隊員都沒能認全的時候，趙菱翎已經能夠輕鬆記下全體足球社成員的名字、班級和技戰術特徵。」喬慕杉說着從包里拿出他的記錄本，「這本里的數據雖然是我收集的，但是要一一對上每一張臉，是趙菱翎的特長。」
喬慕杉頓了頓，又強調說：「可能這也算是一種天賦吧。」
「能認臉有什麼，我做班長的時候，也是沒幾天就認全全班了啊……」
徐珂盈還在爭辯，夏允之卻看到顧念一個人站在黑板前，本來還在對着陣型圖思考，現在卻只是低着頭髮呆。
顧念一直都以為自己臉盲這件事只是會影響到社交。足球的話，只要了解每個球員的身體和技術特點，然後讓他們能夠各司其職就好。
沒想到還是先輸一招。
夏允之走到黑板前，先用手臂把顧念攔到離黑板遠一點的位置，然後用黑板擦擦去了陣型圖。
顧念一驚，抬起頭看着他。
「你還沒有想清楚為什麼要改變，就先不要變。就像我們上次倉促變陣，最後效果也不好。」
「可這也許是我們唯一翻盤的機會。」顧念雖然很尊敬夏允之，可卻依然堅持。
「為什麼？」夏允之比顧念高出不少，這一問帶着一如既往的壓迫感。
「一般變陣只有兩個原因，第一是因為對手變了，新打法更能針對對手，第二是因為球隊人員變動，變陣后更適合新陣容。你覺得是因為哪一個？」
顧念沉默。
「你應該還沒有去了解過我們小組賽后兩個對手的實力和踢法，也沒有真的想好變陣后的人員安排。」夏允之放好黑板擦，「領隊不是教練，你沒有必要給自己攬上那麼重的包袱。」
夏允之走回座位，背上書包，走出教室，丟下顧念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黑板前。
校隊隊長、足球隊的絕對核心剛剛否決了自己的戰術構想。
而如果是這樣，那她這個領隊的確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允之，你到時候會支持我的吧！」
趙菱翎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窗枱，身邊除了那幾個一直跟着她進出的女生，還有幾個校隊球員。徐珂盈看了一眼，認出全是A隊的。
顯然這些人已經都站在了趙菱翎這一邊。
而顧念，一個人的影子，從講台上被拉長到第一排的地面，更顯得有些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