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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玉兒。

從認識她那天起,她就說我是她的冤家。

人生的許多關係,關鍵在於初見。很多人一見面就覺得相互很熟悉,只是不能清楚地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這就是所謂的一見如故吧。

我和玉兒是在去首都機場的大巴上遇見的。那也是個春天,她穿一件純藍色毛衫,長發飄飄。純藍色衣服和披肩長發對我有著無法抗拒的誘惑,無論多遠,我都會投去深深的一眼。偏偏玉兒又是那麼清純和知性,偏偏她又順勢坐在我的身邊,偏偏她又對我嫣然一笑。

她當時是因為保研去上海參加複試,我是去上海參加母校校慶和畢業十周年同學聚會。後來她告訴我,她當時被保送到上海頂尖金融機構讀研究生,那是一個令所有金融學子夢寐以求的學業,她當時的感覺就是十餘年的寒窗苦讀真正有了回報,前途從此繁花似錦,因此她內心充滿了興奮和放縱慶祝的心情。我後來告訴她,我當時在大型跨國公司深得上層老闆的賞識和同事們的歡迎,事業進入了快速升職通道,自我感覺成功和自信,因此特別雄心勃勃!

這當然都是潛意識,是激情過後平靜下來挖掘出來的心理根源。當時誰都沒有明確的企圖,更也不會把憧憬和夢想掛在嘴上。

發生的一切有點難以置信,在去機場的大巴上,第一次遇見,偶然地坐在一起,我們就能聊得那麼熟悉和自然。記不住聊什麼了,都是些內心感受和無關緊要的事,反正誰都沒有拘束。我說的事,她都有興趣,她說的東西,我也都理解懂得。我時而幽默,她時而俏皮,從別人眼裡看來,我們赫然就是親密朋友。

我們之間的話語一直都沒有停止,幾乎沒時間想一下我該對她有什麼企圖,獻點什麼殷勤施或施加點什麼手段,甚至沒有問對方去哪裡,哪個航班,就自然而然地辦理登機手續,我靠窗,她挨著我,坐在一起從北京飛到上海。

那天我們肯定是中了什麼邪了,或者是類似傳銷那樣的被洗腦了,因為一切事情都發生得那麼順暢自然。我們打車來到早已預定好的皇冠酒店,辦理了入住手續。她一直都在我身邊,我們一直聊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然後我們一起進入了房間,進入了對方。

也許這中間只要有一點干擾我們就會清醒,比如我想到安全和責任去買盒安全套,比如酒店前台讓她出示一下身份證,都可能讓我們理智地想一下責任、風險什麼的,然而沒有!萬幸的沒有。

第一次親密接觸總是迫不及待、疾風暴雨且激情四射。在第二次到來之前的短暫的不應期里,她說了我是她的冤家。不知哪輩子欠了我什麼債!上輩子曾盡心儘力死心塌地的相夫教子地服侍我一輩子還不夠,這輩子還要紅杏出牆、投懷送抱。

我甘願做她的債主。如同在現代社會裡的債主一樣,我拚命討好她這個欠債的「老賴」。

於是她就會在我的央求和討好下,一次又一次地「還債」。

……

我堅信,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但有無緣無故的愛。比如很多青年人所謂刻骨銘心的愛,其實都沒有什麼了不起的緣起,只不過是求愛時多買幾朵玫瑰、每天堅持送幾杯奶茶、夜晚接送幾次下課之類的不成其理由的理由。比如很多白頭到老的夫妻,其實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僅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結婚之前也沒見過幾面。比如現在玉兒無緣無故地愛上了我,我也無緣無故地愛上了她。

我認為她的「冤家論」是有道理的,要不然我們怎麼對彼此如此熟悉?無論是飲食口味還是生活習慣,喜歡的顏色和香型,身體節奏和喜好。小別勝新婚式的興奮衝動之後,我們身體和心理的默契,很快就達到相濡以沫的境界,一次一次一起登上頂峰,體驗世界之巔的風景。

……

我們的分別也和相見一樣那麼輕鬆和自然。

在上海的短暫盤桓后,我們揮手告別,不帶走一絲雲彩。

我煞有介事地鼓勵她好好學習,將來成為著名金融機構的總監。她欣然接受,嫣然一笑,俏皮地說:「等著瞧!我努力掙錢來還你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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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已相知,深愛不粘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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