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瘋狂作死楊文長

司馬遹之所以被人忽略，是因為他只有十三歲。

十三歲能頂什麼用？

如果是以往，劉豫也會這樣認為。但是今天司馬遹好好給他上了一課！著實把劉豫嚇了一跳。

宮中事變前，司馬遹卻正在西園干他的老本行——燒烤賣肉。西園與萬春門相鄰，劉豫正受邀在此參加晚宴。

事變發生，劉豫心中不安想趕回到萬春門主持大局，司馬遹卻一把攔住了劉豫道：「將軍不急著走，等我為將軍上上三炷香將軍再走不遲！」

上香那是給死人上的，劉豫勃然變色道：「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司馬遹反問一句似乎對劉豫不明白十分費解，好整以暇道：「字面意思！宮中事變，我怕你這一去就回不來了！到時候被砍成肉泥連個囫圇屍身也沒有，就是想為你上柱香也難了！」

劉豫聽完心中疑惑重重：難道他知道什麼不成？還是在故意拖延！

轉眼間劉豫排除了第一種可能，一個十三歲的娃娃能知道什麼！太子殿下定然是被人蠱惑故意拖延。宮中戒嚴若是不能立刻趕到萬春門主持大局，一旦事後被追問起來可就不妙了！

想到此劉豫臉色拉了下來冷聲道：「太子何必危言聳聽，豫現在要履行公務了，告辭！」

司馬遹不等劉豫拔腳走人大罵：「蠢貨！你知道宮中發生了什麼事嗎？你不明真相若接到陛下詔令令你換防你會將禁衛交給他人嗎？不用回答我，你根本就沒那個膽子不解陛下詔令！一旦兵權易手，你將死無葬身之地！」

劉豫已經轉身走了幾步，聞言心中咯噔一下意識到不好又迴轉身來。

太子殿下若是知道些什麼，只有一個可能，太子根本不是看上去那麼傻，宮中必然有他的耳目。關係到身家性命，劉豫不敢大意疏忽，向司馬遹躬身道：「請太子殿下明言，臣感激不盡！」

司馬遹道：「你在萬春門外戒嚴，我賭你肯定會遇到右將軍裴頠。

你如果問他太傅楊駿在那裡，我賭他一定回答說他在西掖門遇到楊駿乘著白色的車子向西而去。

如果你再問他到哪裡可以找到楊駿，我賭他一定會說廷尉。

他將你誆走拿到兵權，你哪怕眼下沒事，一旦讓裴頠得逞日後清算起來，你能落得個什麼下場還用我多說！」

事實果然如司馬遹預料一樣！

當看到裴頠時，劉豫的心中咯噔一下，不禁問起了司馬遹的那個問題。

當得到第一個問題的回答時劉豫吃驚不已。

當第二個問題回答完，劉豫心神俱震！

世上竟然有如此妖人，所言竟然絲毫不差！尤其是做出預言的竟然只有十三歲！

為人不恥的太子司馬遹此前一直在裝瘋賣傻！

這一刻，劉豫除了震驚，又升起一股深深的敬畏！

劉豫應付過危機著實后怕不已，等回過神來仔細考慮一番，才大概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老妖婆與楊駿不和作為楊黨劉豫也頗有了解，裴頠是皇后賈南風的人，他來必然是體賈後做事，也就是說賈後對楊駿發難了！與司馬繇司馬瑋等進京就是信號，可惜當時所有人都忽略了！」

劉豫心中恍然大悟，接著大驚失色。

太傅楊駿是楊黨主心骨，楊駿一死楊黨必然會受到牽連，劉豫身為楊黨心腹不由的生出一個念頭：必須先找到太傅詢問對策！

劉豫心中焦急邁步就走，剛一跨步卻好像中了定身術呆立不動！

太子的話還在耳邊，去找太傅那樣···豈不是也會和太子所言一樣性命不保？

劉豫停住腳步轉頭看向身後的萬春門，雖然看不到司馬遹，那裡卻彷彿又一雙眼睛透過重重宮牆看著自己！

劉豫忽然明白太子的太子的賭注是什麼了，不是別的正是自己的性命！

重新回到萬春門前，劉豫的雙手還在不受控制的顫抖，不知道是因為吃驚還是因為恐懼！

萬春門內，裴頠跪在太子面前，心中比劉豫還要震驚！

無它，太子司馬遹顛覆了世人對他的一貫認知。

聽著司馬遹的訓斥，裴頠心中很是受傷！

「你是散騎常侍裴秀的兒子，你父親裴秀虛靜守真性入深奧之道。論學識，博學強記無文不通，論治家，孝敬尊長友善兄弟。那可是美名著於鄉里高聲聞於遠近。

他輔佐祖皇帝的時候，就位列三公參贊大府，功德昭化天下。祖父都誇他不只有子奇、甘羅的才能，還有顏回、冉求、子游、子夏的美德。

他提出的建議先帝常常採納，你說，這麼內秀外慧的一個人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老妖婆窩裡橫，你插足進來幹什麼？

她一個女人，不學學太皇太后的賢良淑德，偏生妒忌殘暴！父皇賓妃懷孕，老妖婆竟然用大戟剖死！這是何等的殘忍？

連一個幼兒都不放過，又怎麼會放過我？

我記得小時候，老妖婆經常讓內侍宦官陪我玩兒，說什麼太子還年輕，應該好好放縱，何必約束自己！

你聽聽，這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該說的話？

憑著這樣的嬌慣，我遲早會被養成秦二世胡亥的樣子，死都不知道怎麼死！今天她能殺了太傅楊駿，明天就該殺我了。今天你跟著她殺楊駿，明天你是不是也跟著來殺我？別和我說到時候的話！到時候還由得你不動手？

殺了我，太子之位空虛。我的叔叔伯伯弟弟哥哥那麼多，無論誰做了那個位置都不會饒過你們裴氏一族，你說那個時候你裴氏一門將會如何？你不為天下人想想，也為你裴氏考慮考慮！你是裴氏一族的人，什麼時候變成他賈家的家奴了？

我救你，是因為你和他們本質上不是一路人！你不是奸臣，即使暫先他們媾和一起，最後也必然會分道揚鑣。

你自己本身就才華卓著，何必依靠後黨為晉陞之階？怎麼樣，你對我有什麼想說的沒？」

裴頠很想說一句話：「你特么就是個騙子！」

這哪裡有半點頑劣的影子，活脫脫一個人精！怪不得先帝武皇帝誇他有太祖之風。太祖司馬懿在魏武帝前面可不是處處藏拙，把自己扮的和兔子似的！到頭來還不是把曹氏哄得團團轉，這司馬遹才十三歲，就扮豬吃老虎，這不是太祖之風是什麼？

裴頠知道司馬遹說的沒錯。今天之事確實是一個泥潭，一旦陷進去禍福難料。

看著司馬遹那稚嫩的臉龐，裴頠覺得在他的麵皮下隱藏著一個千年老怪！裴頠不是笨蛋，瞬間想清楚了前因後果。

樹大招風，人才遭嫉！賈南風嫉妒成性，若是知道太子小小年紀就如此了的，必然會加害與他。但太子畢竟年幼，沒辦法保護自己，只能裝傻充愣。

傻子不會引起賈南風的重視，他自然也就安全了！

這是何等妖孽！

所有人都被他騙了！

今夜皇后誅殺楊駿，誰能想到暗中還有一股力量蠢蠢欲動！

剛才司馬遹一通話說明因果，端的是恩威並濟。所謂詢問是為了讓自己表態！

若是以前的太子，自己固然不屑。可現在太子既然英明神武，投靠這樣的主子似乎也不錯。

賢才都喜歡自己所事的君主英明，自己又怎能例外！

想著裴頠定下心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以額觸地朗聲道：「臣願肝腦塗地以供太子殿下驅馳！」

司馬遹露出笑容，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成了！

裴頠所料沒錯，司馬遹稚嫩的臉皮下，確實有一顆千年老怪的心。

誰讓世上真的有魂穿這回事！

真正的司馬遹早已經在一年前死透了。現在佔據司馬遹身體的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好青年劉宏。

劉宏剛繼承了父親的殺豬場，正遇上豬瘟肆虐，為了打開銷路，劉軒每天為了業務跑來跑去。應酬一多哪裡有足夠的時間休息，於是在開車時不小心打了個盹兒，不想就這短短的幾秒，車子撞上了前面的大貨車。

劉宏在這場車禍中喪生，成為一縷虛影漂浮而上，親眼看到自己的屍體被人抬出變成一堆廢鐵的破車。之後一股強勁的吸力傳來，虛影便被吸入莫名的空間喪失了意識。等再一次醒來的時候便成了太子司馬遹。

從腦海中搜尋出自己的身世時，劉宏滿心都是絕望。

自己的父親竟然是司馬衷！

司馬衷那是誰？劉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還不熟悉，直到聽了他的故事，劉宏大叫一聲原來是他！

有一年鬧災荒，老百姓沒飯吃到處都有餓死的人。朝臣把情況報告給司馬衷，但司馬衷卻對報告人說:「何不食肉糜?「

這可是那個時空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晉惠帝。

這樣一個愚蠢的皇上，遇到這樣一個善妒的皇后，劉宏只想向晉武帝問一句：你選太子是認真的嗎？

皇帝暗弱，皇后跋扈，必然導致外戚干政。皇后賈南風興風作浪又會削弱朝廷的威望。可別忘了，司馬氏得國不正，為了維護宗室的利益大肆分封。司馬一族封王者竟然高達二十七人！這些人鬧將起來，整個王朝都會一團糟。

如果歷史沒有改變，賈南風乾政直接開啟了著名的八王之亂，八王之亂損耗的是中原的元氣，之後胡人紛紛內遷徙，趴在中原的脊背上像一條條螞蟥一樣吸著中原的血液，待自身壯大后又紛紛立國，開啟了神州歷史上長達三百年的黑暗動亂年代——五胡十六國時期！

當此之時，作為一個炎黃子孫，怎可能允許出現這樣的局面？

人們說司馬遹在宮內殺豬賣肉，可人們不知道司馬遹最想殺的就是搞的民不聊生的世家大族，宗室子弟，以及賈南風！

賈南風妒忌成性，胡作非為。現在太子年幼尚且能夠忍受，一旦太子年長，為了攬權什麼事做不出來？按照歷史原本的走向，賈後專政十年最後還是把太子殺了。

因此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天下，替換了司馬遹的劉宏，現在的司馬遹只能殺掉賈南風。

接下來司馬遹借著胡作非為暗中開始布置，一邊做出囂張跋扈的姿態麻痹皇后，一邊暗中收買朝臣宮人。每月透支開銷招兵買馬培養班底。

只是穿越而來時間還是太短，等熟悉了司馬遹的身份，根本來不及做出更多的布置。這次賈後與楊駿衝突時機難得，司馬遹不得不劍走偏鋒兵行險招！

好在司馬遹知道賈南風這個老妖婆一定會忍耐不住與楊駿產生衝突，司馬遹處處佔了先手，賈南風一動司馬遹就收到了消息！一年的布置終於到了關鍵時候，左右將軍已經暫先拿下，司馬遹不禁升起一股豪情：賈南風既然做了那捕蟬的螳螂，自己就做那隻背後的黃雀！

勝則成王，敗則逃亡！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無論是賈南風還是楊駿都必須死！

如果用一句話來評價二人，唐太宗李世民的話最為恰當。

賈充凶豎，懷奸志以擁權；楊駿豺狼，包禍心以專輔！

晉武帝還在位時，因病不能理政。楊駿與他的女兒皇后楊芷侍奉榻前。兩人借著機會將武帝身邊的人都換成了自己的人。等晉武帝病情好轉發現時對二人已經毫無辦法。於是晉武帝下詔讓司馬亮與楊駿共同輔政，楊駿卻借著觀看將詔書藏了起來。後來楊駿便成了唯一的顧命大臣。

成為顧名大臣后楊駿大肆攬權，為此許官許田不計其數。

這活脫脫一個奸臣賊子！

二人都有取死之道，一語成戳。現在賈南風準備殺了他，司馬遹準備成全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