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漂亮姐姐和紅衣掌柜
「小姑娘，被姐姐給嚇著了？」
美人兒問候了一聲。
少女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又瞅了一眼對方，心裏難免泛着落差的酸意。
她不怎麼害怕這嶄新的地方，流浪了十七年，她什麼人都遇見過，什麼事兒都經歷過，風霜告訴她最正確的處事方式便是既來之則安之。
除了從容，一切其他的情緒都是畫蛇添足。
「姐姐好美。」
少女眨了眨眼，怔愣似得說着。
「哦？咯咯咯，姑娘你謬讚了呢。」
美人兒掩著唇笑着，笑聲像風吹鈴鐺的聲音，清脆好聽卻不刺耳。
「奴家喚做芊芊，是這客棧的副掌柜，小姑娘，我應該喚你做什麼？」
芊芊用一雙媚眼打量著少女，眸中那一抹黑卻不知道在思量著些什麼？
「喚我作什麼？」少女反問著自己，聲音發虛。
「對的，奴家應該怎麼喚你？」
「我…我沒有名字的。」
少女低下了頭，方才見着美人兒時眼底迸發的光彩也瞬間的熄滅了。
「沒有名字？當真是個小乞丐了，還是個不知道自己名諱的小乞丐。」
芊芊聳了聳肩膀，略帶憐憫的看着少女，又伸出纖纖玉指憑空點了點桌案。
「陳生帶你回來的時候你已經餓的迷糊了，那會兒你也沒辦法進食便只能煲些粥餵給你喝，想必姑娘你現在定是餓了的。這是方才吩咐夥計給你煮的陽春麵，我們這兒雖是南疆但絕對比江南的廚子做的要正宗些。」
柔夷微微彎曲，對着少女招手，「來吧，來吃，填飽肚子重要些。」
少女確實被這香氣給挑逗的欲罷不能，胃已經開始叫囂着想要被填滿。
舔了舔下唇，少女狼撲似得撲到了飯桌前，盯着桌案上的陽春麵當即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芊芊一挑柳葉眉，頗被少女著進食的駕駛給嚇著了…
「嘖嘖嘖，還是可憐。」芊芊這麼想着。
「姑娘慢慢吃，不夠還有。」
「多…多謝…」
「客氣了，待會姑娘吃完了奴家帶你去見見我們掌柜吧。」
「掌柜？」
少女停下了動作，狐疑的看着對面的芊芊，忽閃的眸子倒是為這樣蒼白的臉增添了幾分顏色。
嘴角還帶着食物的湯汁與殘渣。
芊芊掏出隨身攜帶的帕子體貼的在少女的嘴角上按了按，接着說：「是的，燕南客棧的掌柜，是這兒的主人，也是奴家的老闆。」
少女看起來依舊不解的樣子，芊芊卻只顧自己笑着，一邊又催促着吃不用着急，不用擔心。
「姑娘你且放心吧，掌柜的人很好，定是不會吃了你的。」
吃了…
少女心頭咯噔一響，忽然感覺到自己渾身被陰森森的氣息給包圍。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似乎來者不善，少女這樣想着。
面也吃完了，收拾也收拾好了，少女儘管不情願，也只得被芊芊帶着去見這燕南客棧所謂的掌柜的。
七拐八繞的穿過頂多三人並肩通過的過道，少女細心的打量著客棧的環境。客棧很寬敞也很大，牆壁上偶有異域風情的點綴。
別緻的燈籠，絕美的壁畫，精巧的風鈴懸掛在牆面上，不會顯得過於花俏同時又別有風味。
客棧一共有三層，方才她住的房間應二層的，那掌柜應是住在三層的所以芊芊才把她帶上了樓。
現在應當是深夜，因為客棧裏頭很靜的滲人，而芊芊的步子都邁得很輕，悄無聲息的帶着她行走着。所以少女也屏息凝神，不敢有一絲大喘氣，步子也放輕了許多，生怕把熟睡的客人們吵醒。
「到了。」
芊芊突然不再埋頭向前。反而停下了腳步。側了側身子，微微弓下腰，做出恭敬的模樣。
眼底裏頭都是尊重與崇拜。
叩叩叩…
「掌柜的，奴家來了。」
軟語說的少女心都酥了。
少女心裏默默地記着帳，她經歷的多，所以人自然也通透機靈，她看的出來，這位喚做芊芊的女子定是對着那掌柜有着什麼不一樣的感情。
只不過…藏在心裏頭不敢說出來罷了。
「哦？莫要在外頭喧嘩，進來吧。」
芊芊推開門，抬腿走了進去。
推門時又偏了偏頭，對着少女說道，「來。」
少女點頭，乖乖跟在芊芊身後。
「這就是陳生帶回來的小丫頭片子？」
聲音裏頭帶着幾分戲謔，磁性且低沉。
少女不敢抬頭，盯着腳底的地板上陳年的紋路，默然不語。
芊芊應着，「是的，方才奴家進去給她端面吃，這會兒剛吃完就將她給帶來了。」
「芊芊，辛苦了。」
「不辛苦的，這都是奴家應該做的。」
芊芊眸子裏頭含水的望着面前的男人，所謂痴情可以將一個女人的理智淹沒。
對於芊芊來說這是完全應驗了的。
「那你先出去招呼客人吧，這個點那邊的客人也都該來了。」
芊芊點頭，抬眸瞟了一眼依舊沉默的少女，雖然不情願她也不敢反駁。
婀娜的上前湊到了少女的身邊，少女感到自己的肩膀被輕拍了。
說不上是在安慰還是在提醒，只能夠依稀聽見芊芊一聲簡短的道別，再聽見的就是木門合上的聲音。
芊芊說，「先走了。」
「小丫頭，抬起頭來？」
抬起頭？
少女心中惴惴不安，可是那男人的聲音宛如山一般沉顛顛的壓在她的心上，太過於有威懾力，讓她情不自禁的就抬起了頭。
入眼的是一面大大的銅鏡，銅鏡有多大？大到它直接佔據了一整面牆。
而銅鏡前是一張紅木製的書桌，書香氣息很很濃，書桌的邊角上依舊有着一些少女看不懂的浮雕。
最具有視覺衝擊的，則是坐在書桌前的人了。
一襲胸襟前用金線綉了一條活靈活現的龍，以赤色為主調的衣袍並不整齊的穿在身上，寬大的袖子被卷在了胳膊上，將男人強有力且健碩的胳膊給暴露了出來。
那皮膚還真是勝雪一般的白皙。
更該死的讓人觸目驚心的便是那張臉了，輪廓鋒利，五官深邃，挑不出一絲瑕疵的容貌比女人生的還要精緻，除了缺的是女人的那一份陰柔，多的是男人本應具有的沉穩。
讓少女一刻便為之沉淪的是男人的那一雙眸子，在這慵懶的扮相下，那一副灰色的瞳孔顯得更加的吸引。
明明是空洞的顏色，裏頭卻好似蘊藏着比海還要深的內容，讓人捉摸不透。
對視即是陷落沉淪，結果即是溺死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