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嫁女

第1章 嫁女

南晉115年,三河鎮,苦蕎村,趙家。

傍晚時分,瓢潑大雨浩浩蕩蕩地打落在小院里,三間低矮而且老舊的土胚房籠罩在迷霧中,灰濛濛的一片,顯得極不真實。

玉枝癱坐在門外的泥濘中,周身滿是淤青,臉上的掌印清晰可見,額頭上的血跡混著雨水無聲地滑落。

她身板瘦小,衣裳單薄,就彷彿落湯雞一般楚楚可憐。

可站在屋檐下避雨的養母「陳氏」卻半點也沒有留情的意思,她一邊吐著唾沫一邊惡狠狠地罵道:

「有爹生沒娘養的小野種,老天爺真是瞎了眼,三年前你摔下山崖,怎麼只摔殘了一雙狗腿?老娘省吃儉用大半年,好不容易攢夠銀兩買來給你三姐姐做嫁衣的上好布料,你不用心縫製也就罷了,怎麼敢將那麼貴的料子弄丟了?區區一個從集市上撿回來的賠錢貨而已,豬狗不如的小賤人,把你賣到青樓都抵不上買布花的銀兩!你若不將布料找出來,老娘今天就打死你。」

說著,陳氏舉起手中的木棍又要往玉枝的身上招呼。

直直地盯著陳氏身旁默默垂淚的寶枝,玉枝冷聲說:「娘,布料不是女兒弄丟的,分明是三姐姐看不上您買的布料,所以她才一氣之下扔爐灶里燒了,女兒親眼所見……」

「嘭……」

玉枝話沒說完,伴著一聲悶響,陳氏已經舉棍砸在她的身上。

緊接著,陳氏用更加惡毒的語氣罵道:「顛倒黑白的小畜生,爛了心肝的小賤貨,你還敢胡說八道?這些年你癱在床上,一日三餐全靠你三姐姐張羅,你非但不思報答,竟還妄想污衊她的名聲,真是一條養不熟的白眼狼!」

說話間,陳氏再度揮起手中的木棍往玉枝的身上打。

周身劇痛難忍的玉枝漸漸紅了眼,蜷縮在泥濘中的她一改往日里低眉順目、低三下四的做派,厲聲反駁道:

「我呸!從小到大,你們給我吃的棒子麵糊稀得跟清水似的,我實在餓慌了也只能吃野菜吃樹皮,尤其這三年來,你們見我雙腿殘廢,沒法許給有錢人家,索性一日三餐只給我吃兩個清水煮芋頭!

「我吃得最少,掙的錢卻最多,哪怕這三年來我腿腳不方便,不能下地干農活,但也日日夜夜不眠不休地刺繡,眼睛都快熬瞎了!姓陳的,你每逢趕集都拿著我繡的花去賣,逢人就誇三姐姐的秀活好,可實際上她連繡花針都不會拿!還有我爹,他在賭桌上敗的錢也都是我的綉活換來的!要不是我,你們一家早餓死了!說到底,到底誰才是白眼狼,你的心裡真的沒數嗎?」

通紅的雙目直直地瞪向陳氏身旁站著的寶枝,玉枝無視掉瘋狂打在身上的木棍,意識漸漸模糊的她一字一頓地道:「趙寶枝,你整日擺出一副人畜無害的臭臉,實際上心卻黑到了極點!所謂舉頭三尺有神明,當著漫天神佛和雷公電母,你敢發誓布匹不是你燒掉的?你敢發誓三年前我不是被你推下山崖才摔成現在這樣的?」

說這話的同時,玉枝拚命朝著屋檐下的寶枝爬來,籠罩在暴雨中的她雖然滿身傷痕,氣息微弱,可卻殺意凌然,彷彿地底深淵爬出來的索命惡鬼。

柔柔弱弱的寶枝嚇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陳氏的腳下,她一邊抹淚一邊哭著道:「娘,您瞧四妹妹都說胡話了呢,多半是被您打得神志不清了,快快住手罷。姐妹間的情誼為重,就算因此而誤了婚期也不算什麼大事呢!」

陳氏毫不留情,猛地一棍將玉枝敲暈。

緊接著,她一改之前的兇惡嘴臉,一面彎腰將寶枝攙扶起來一面柔聲安慰道:「寶枝,你爹使了多大的勁兒才促成你與爛桃村老劉家的親事,婚期怎麼能誤呢?你且放寬心,明日一早我就和你爹帶你去集市上買更好的布料。」

看也不看一眼趴在雨中的玉枝,寶枝一臉乖巧地挽著陳氏進屋,道:「可是……可是被四妹妹弄丟的布匹就花了二兩銀子,我們家哪裡還有那麼多錢?」

「這還不簡單?」

陳氏回頭瞪向門外的玉枝,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反正那個嘴碎的小野種是撿來的,與雞鴨鵝沒什麼兩樣,加上雙腿殘廢,再想賣給有錢人家換聘禮是不可能的了。等你爹回來,我讓你爹把她賣給鎮上的青樓不就有錢了?」

眼前一亮,寶枝忙道:「連親生爹媽都拋棄的小野種,早該把她賣去當妓女了。大姐姐和二姐姐均已嫁人,再過些時日女兒也要嫁了,若是再把她留在我們趙家,指不定出什麼幺蛾子呢。」

娘倆盤算的功夫,穿一身蓑衣的趙三斤急匆匆回來,他前腳才進院門,都顧不得看一眼地上早已昏迷不醒的玉枝,忙驚慌失措地道:「老天爺哪!出大事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你們猜,那爛桃村劉家老二究竟什麼來頭?」

剛跑到屋檐下,趙三斤腳下打滑,頓時摔了個狗吃屎。

陳氏和寶枝忙循聲出門攙扶。

陳氏數落道:「冒冒失失的像什麼?讓鄰里看到了好笑話!劉家老二能是誰,不就是你未來的三女婿嗎?」

「女婿個屁!」

趙三斤顧不得滿身的淤泥,慌慌張張地道:「我之前在鎮上看到官府張榜的通緝文書,那劉家老二分明就是黑風寨的寨主。」

臉色陡變,寶枝顫聲道:「喜歡生吃人肉的『青面鬼王』竟是劉家老二?我……我未來的相公?這……這怎麼可能?爹,女兒不要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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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嬌妻:有點甜,有點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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