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意外

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出現意外，那些意外可能只是你生活一時的調味品，也有可能，就是你人生的轉折點。

何歡生命中的意外，發生在2009年3月20日，春分。

那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微風徐徐。子衿高中的小花園裡，除了生機勃勃的植物，還多了一些不知名的昆蟲。

何歡正爬在花壇上用掉落的樹枝戳著那些小昆蟲，一個人玩得不亦樂乎。

「嘿！」

伴隨著這個熟悉的聲音的，是一個拍在他身上的更熟悉的巴掌。

他站起來，轉過身，便看到因為這個小小的惡作劇而樂呵的周笑笑。

「怎麼就你來了？」何歡說著，伸手就去揉周笑笑的腦袋。

周笑笑半蹲下去，頭一歪，一臉嫌棄地將自己的腦袋從何歡手中移出來：「你能不能別摸我腦袋了，以後我嫁不出去了可怎麼辦。」

「我養你呀。」在那個夕陽染紅了半邊天的下午，枝繁葉茂的桂花樹下，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對一個十六歲的女孩說「我養你呀」，然後，還來不及讓人感動，男孩又補充道：「正好我想養一隻寵物來著。」

「何！歡！」何歡說完，周笑笑就瞪著眼握起了拳頭。

看著快要發飆的周笑笑，何歡聰明地急忙轉移了話題：「你還沒回答我呢，怎麼就你來了，他們呢？」

「陸缺和莉莉被老楊叫去辦公室了，也不知道要幹嘛，佳佳的話一會兒就到。」周笑笑回答完，就已經放下了拳頭。

何歡見自己成功地轉移了話題，便說：「那我們先排練，趁陸缺那個臭小子不在，讓我過過至尊寶的癮。」

何歡說完，便在花園裡低頭尋找起什麼來。

「你找什麼？」

周笑笑問他，他也不回答，周笑笑覺得無趣，便一個人坐在花壇上發起了呆。

半響，何歡將一根半尺長的樹枝遞給了周笑笑：「喏，我們就排很經典的那段，你用這個當劍。」

「哪段？」剛剛還在發獃，被他突然遞過來的樹枝嚇了一跳的周笑笑還沒反應過來。

周笑笑這麼問，何歡就有些急了：「就是紫霞仙子用劍指著至尊寶那段。」

見周笑笑仍然一臉迷茫，何歡又開始了那句台詞：「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時候我才後悔……」

何歡陶醉地說完，周笑笑突然反應過來，她接過木枝，將它搭在何歡的肩膀上，緩緩說道：「你再往前半步我就把你給殺了！」

「不是這樣的。」之前一秒入戲的何歡立刻齣戲，他將木枝抬到自己喉嚨的位置，說：「劍是放在這裡，你跟陸缺怎麼排練的，這都搞錯。」

周笑笑將木枝輕輕打在他喉嚨上，不滿道：「我跟陸缺不是還沒排練過這裡嘛。」

「再來！」

何歡說完，立馬入戲做了一副不懼死又不想死的表情。

周笑笑看著何歡認真的樣子，便按照他的指示開始了排練。

可這一次，何歡仍舊不滿意。他直接扯過周笑笑手中的木枝，親自動手給周笑笑示範了動作。

「你拿劍的動作是錯的，應該像這樣，右手執劍，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搭在右手手腕上。」

周笑笑看著何歡，認真地學習起來。她之所以這麼認真，是因為她真的很想跟陸缺一起演好這齣戲。其實，在排練的過程中，她真的會把陸缺當作至尊寶，把自己當作紫霞仙子。

因為，其實一開始的時候，至尊寶是不喜歡紫霞仙子的。就像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歡陸缺，可似乎，陸缺也是並不喜歡她的。但是，同時她又把陸缺當成那個會駕著五彩祥雲來娶她的蓋世英雄。她的英雄，就是陸缺這樣的。

可儘管她很想做好，但還是因為左右不分讓何歡急了眼。

「你怎麼這麼笨啊。」何歡說著，扔下樹枝就來擺周笑笑的手。

周笑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任何歡擺弄。因為效果的緣故，何歡直接站在周笑笑身後，在旁人眼裡，倒有一種他從後面抱著周笑笑的感覺。

可當時周笑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因為從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訴她，何歡是她的哥哥，而她也確實是把何歡當做了哥哥。況且，此時因為害怕陸缺覺得她笨而一心想做好的她，根本沒有顧及到其他。

何歡指導完周笑笑的肢體動作，突然想起她的表情也有些不符合，便繞到她前面準備直到她的表情。

當他準備低頭動手將正盯著自己手腕的周笑笑的頭抬起時，周笑笑卻在那一瞬間抬起了頭。

突然，兩瓣嘴唇便輕輕地碰在一起。

直到很多年以後，何歡回憶起這個事情，他還是只能用一個字來形容——懵。而周笑笑的感覺，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真的，何歡懵了，周笑笑也懵了。

也不知道反應了幾秒，當兩人像觸電一樣彈開時，黃佳佳異常驚慌的臉出現在周笑笑眼前。

「佳佳，你聽我說。」周笑笑還來不及對何歡做出反應，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跟黃佳佳解釋清楚。

可黃佳佳哪裡還聽得進去什麼，轉身就跑開了。

周笑笑追上去的時候，正遇到陸缺和王莉走過來。她看到王莉拉了黃佳佳一下，卻被黃佳佳甩開了。

等她想追上去的時候，王莉拉住了她。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我怎麼看到她哭了？」

「我……何……那個……」周笑笑一時不知道怎麼說，她想說，可又怕陸缺聽到會誤會。她心裡越著急解釋，嘴上便越語無倫次。

說著說著，她居然毫無徵兆地哭起來。她這麼一哭，把陸缺和王莉都嚇了一跳。

「怎麼了？」一直沉默的陸缺開口問道。

周笑笑只顧著哭，也不回答。陸缺便走上前，用雙手捧著她的臉替她擦眼淚，邊擦邊說：「誰欺負你了？你說！」

周笑笑抽泣著回答：「何歡。」

陸缺的手頓了頓，雖然何歡會時不時地欺負周笑笑，可自從上了六年級，就再也沒把她欺負哭過，況且他們都已經高一了，何歡究竟要做怎樣過分的事才會把周笑笑弄哭呢？陸缺想象不到。

「他怎麼欺負你了？」陸缺問著，儼然一副要找何歡算賬的樣子。

陸缺這麼問，周笑笑就又不敢說了，只得抽泣到：「沒，他沒欺負我。」

一旁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王莉實在看不下去了，拉了周笑笑的手就往花園走去。

她一邊拉著周笑笑往前走一邊對陸缺說：「去問問何歡不就知道了！讓我知道他怎麼欺負笑笑了，我就弄死他。」

說完，三人朝著子衿高中的花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