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家宴
她會不會知道，她要是知道了該怎麼辦，她會把我攆出去，收回給我所有的錢嗎？
我倒是沒關係，我妹妹怎麼辦，她昨天剛從重症出來，等著二期治療呢……
心事重重的過了一晚上，第二天我掛着個黑眼圈出現在約定的地點。
蔣青站在她家門口，身上穿着一件黑色長裙和白色的毛呢大衣，臉色冷著，看我的表情跟第一次見面時一樣，不屑中透著股淡淡的鄙視，彷彿在看一個從剛剛從垃圾堆里爬出來的臟老頭。
實際上我現在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各種擔心我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好，早上我在鏡子中匆匆瞧了一眼，臉色憔悴得很。
唯唯諾諾的走到她面前，看清我的樣子后，她眼底的鄙視更重。
「不是讓你去學習了嗎，怎麼還是這麼一副窮酸樣子。」
我有心想解釋兩句，她卻是十分不耐煩的快速打斷我：「算了算了，反正也沒指望你做什麼，走吧。」
話音落下，便不再管我，直接轉身走了進去，走了兩步看我還待在原地，她轉身更是煩躁道：「趕緊走啊，你愣著幹嘛！」
我反應過來，趕緊跟了上去。
蔣家我是第一次來。
之前跟她不過見了一面就去領了結婚證，我沒想過她會帶我回來見家長，更不會想到竟然會是這麼重要的場合。
因為沒想到，所以我的一舉一動越發的小心翼翼。
蔣家遠遠比我想像中的有錢，古堡似的別墅，進門還走了好大一個院子這才到達會客的客廳。
雖然是家宴，裏面卻沒有幾個人。
寬大的沙發上坐着兩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男人的年紀稍微大些，臉上佈滿了皺紋，但無論是從打扮還是氣度上都給人一種雍容的感覺，女的一個年輕些，但是保養得極好，皮膚光滑看不到半點皺紋不說，身材也是極好的。
她穿了件靛藍色的旗袍，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高聳的胸部和一手可握的腰肢。
我看到蔣青走到兩人面前，分別喊了聲爸媽。
兩人應了，轉頭看向我，目光威嚴中含着打量。
我頭皮一緊，趕緊上前也跟着喊了聲爸媽。
這聲爸媽喊得十分遲疑，一來是不適應，二來是我不知道蔣青有沒有給他們說過我的存在。
哪知道我這一遲疑，在他們聽來就變成了怯懦。
蔣青皺着眉頭不滿的看着我，似乎是沒想到我去學了那麼久，還會窩囊到這個地步。
她父親倒是沒說話，轉過頭去，專註着手裏的報紙，像是沒看到我這個人似的。
反倒她媽是個通情達理的，趕緊放下手裏的茶杯熱情的招呼道：「這就是江楠吧，倒是個俊秀的孩子，來，別站着，趕緊坐。」
「謝謝。」
我客氣道，轉頭去看蔣青，她轉過頭去沒理我，徑直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和他爸說着什麼話。
我聽了兩句，好像是關於公司什麼的。
我躊躇著在沙發上坐了，岳母看我僵硬得厲害，給我倒了杯茶，又拿了好些點心給我。
舉止客氣有禮，說話也溫溫柔柔，同她說了兩句話，我對這個岳母好感度倍增。
這一家子也就這個岳母讓人親近些。
幾個人坐着各自聊了沒到幾分鐘，下面的僕人出來說可以用飯了，蔣家父女這才停止了關於什麼股市的討論，準備移到飯廳去。
期間岳父問了句：「都到飯點，你妹妹到底要不要回來？」
蔣青似乎對這個妹妹沒什麼好感，隨便說了句我不知道。
旁邊的岳母趕緊補救道：「剛剛打了電話，說是已經到了門口，這會兒估計也該進來了吧。」
話音剛落，原本緊閉的房門忽然打開，一個熟悉得不能熟悉的聲音大大咧咧道：「姐姐，聽說我那個便宜姐夫來了，在哪兒呢，讓妹妹我好好看看。」
我順着聲音看過去，四目相對的瞬間，我整個人如遭雷擊般站在原地。
是她，怎麼可能是她！
高挑的身子，俏皮的長發，如煙雨朦朧般的眼睛……
我萬萬沒想到，那個讓我如痴如狂的夢中女郎竟然會是我金主老婆的妹妹，也萬萬沒想到我們會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她似乎也很驚訝我為什麼會在這裏，臉上的倉惶一閃而過。
旁邊的人很快瞧出了什麼，眼神在我兩之間轉來轉去，狐疑道：「你們兩認識？」
生怕我說出什麼似的，蔣雯麗快速搶道：「不認識！」
我看着她，她卻故意避開我的視線轉移話題似的走過去扯着她媽的手臂嬌滴滴的道：「媽，我難得回來一趟，今天有什麼好吃的？」
她媽寵溺的掐了下她的鼻子：「你還知道你自己難得回來，好好的家都讓你當成什麼了。」
一行人說着，慢慢往飯桌移動。
蔣青走在後面，警惕的看了我一眼，小聲說了一句：「待會兒再問你！」
我心跳頓了下，想着之前在廁所發生的事情，不敢接嘴。
我的腦子是徹底的亂了。
蔣青蔣雯麗，是啊，她們都姓蔣，我怎麼沒想到她們會是姐妹呢？
人員到齊，大家紛紛落座，看着對面的蔣雯麗，我的心臟狂跳不止。
腦子裏一會兒是我那沒說出口的道歉，一會兒又是蔣青冷冰冰的嘴臉，神思不屬的情況下讓我的臉色格外的蒼白。
蔣雯麗像是已經反應過來似的，開始在飯桌上調戲我。
一會兒誇我長得好帥，一會兒又說我眼光好，能找上她姐姐這麼能幹的女強人。
「哎，對了，姐夫，你是幹什麼的，是怎麼認識我姐姐的？」
蔣雯麗看着我，問的問題簡單又直白。
我看見她看着我的眼睛裏充滿了促狹，還有嘲諷，赤裸裸的嘲諷。
我不知道她在嘲諷什麼，但我感覺她應該是誤會了我。
我有心想解釋兩句，卻礙於周圍有人在場，不能說什麼。
轉頭看了看旁邊的蔣青，她埋頭吃飯，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般，完全將自己置之度外。
我沒辦法，只能強笑道：「我不過是個送外賣的，蔣、蔣青和我老闆認識，所以……」
「哦，原來是送外賣的啊，」蔣雯麗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強調似的道：「身份是低了點，不過沒關係，我姐姐喜歡你，為了和你結婚，甚至不惜丟了蔣家大小姐的身份呢。」
蔣父似乎不太樂意聽到這個話題，沉着臉說了一句：「好好吃飯，話那麼多。」
蔣雯麗被罵，調皮的吐了吐舌頭，眼睛卻鄙視的瞥了我一眼。
我心裏則是詫異不已。
蔣青和我結婚不過是交易而已，怎麼對外表現得很深情的樣子，莫非她另外有打算。
我悄悄看了她一眼，被她冷冰冰的瞪了回來。
氣氛僵硬的吃完一頓飯，剛放下筷子蔣青就讓我跟着她回房間。
我知道肯定要被逼問什麼，緊了緊手指，到底在蔣雯麗看好戲的注視下放下筷子跟了上去。
果然，進了房間一關上門，蔣青就冷著臉逼問道：「說吧，你和蔣雯麗什麼關係？」
什麼關係？
客人和服務員，暗戀和被暗戀，還是一夜情的情人？
無數個關係在我腦中盤旋，想到之前她警告我的話，我最終將這些都隱瞞了下來，規規矩矩道：「你不是讓我去學東西嗎，她經常來夜色喝東西，看到過我。」
我說到這裏，停了下來，悄悄抬頭看了一眼蔣青的臉色。
蔣青的臉果然沉得厲害。
過了一會兒這才出聲道：「就這樣？」
我點了點頭：「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