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年願

蔣奶奶和鄭爺爺結婚已經接近六十年，兩人相互扶持著走過了六十年代、七十年代、八十年代、九十年代……至今，兩人仍在互相依靠著。

最近幾年，鄭爺爺的身體遠不如以往，整個人也變得慵懶起來，每天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閉著眼養神。

蔣奶奶對此很憂心——本來就身體不好，再這樣愈發地憊懶下去，筋骨只會更加地退化，身體更加不好，就這樣惡性循環著。於是，以往很忙碌的蔣奶奶開始每天「拖著」鄭爺爺去壓馬路。

鄭爺爺以前是一個體力很好的人，一天走十幾公里對他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而他最熱衷的事，就是每逢趕集的時候，或挑著擔子，或背著背簍從老家走到市集。這時候，家裡的兩個孫女就特別期待著鄭爺爺趕完集回家的時候——因為，爺爺總能給她們帶回一兩個小驚喜——或者是吃的小吃，或者是玩的小玩意兒。

除此之外，鄭爺爺還是一個風流倜儻的人，是一個看似不正經但是很可靠的人。具體的諸多事項，蔣奶奶總是藏在心裡自己憶味，僅僅透露出一星點的小故事給孫女們。

「他啊，是一個人緣很好的人！人有些圓滑，相熟的人趕集遇上他，總能被他打劫走一點東西，讓他的那些熟人在趕集前都會提前拜拜神說——可不要再遇上他了。但是呢，朋友有事也喜歡找到他，而有什麼事找上他的時候，他都會儘力幫助，所以他也很可靠。」每每說到這兒，蔣奶奶都會陷入回憶中，滿臉的皺紋都會變成柔和的水紋，一圈又一圈地蕩漾在孫女們的心間——奶奶很喜歡爺爺呢！

………………

「誒誒，老婆子，停停停，我得歇歇！」走出家門差不多接近一里路，鄭爺爺就開始爭取休息的權力。

蔣奶奶有些恨鐵不成鋼，「這才走了多少，歇什麼歇！」

鄭爺爺吹鬍子瞪眼，「還有沒有點人權了，現在都是社會主義社會了！」

蔣奶奶無動於衷，鄭爺爺只得苦兮兮地跟著她繼續走著——沒辦法，自己的老婆子，自己得讓著呀！

又慢慢地走了一段路，「喏，坐吧。」蔣奶奶瞅到一處提供公共座椅的地方，讓鄭爺爺坐了歇著，鄭爺爺的要求被滿足，臉上出現和蔣奶奶一般的水紋，「哎！」鄭爺爺舒服地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