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案中

斷案中

秋冬時節,萬物凋敝,即使是薛府夫人的院子里也沒有多少生氣。此時院中站了三五個人,其中一位年紀輕輕卻被其餘人擁簇在中央。此人一身書生打扮,但舉手投足間帶著幾分官府人才有的氣度,讓人不敢怠慢。

薛睿喆和薛少夫人被差役看著一起來到院中,薛夫人幾步來到他們面前,左右看了一番后,問道:「是不是你們兩個中的哪一個在我卧房外裝神弄鬼?」

薛少夫人戰戰兢兢跪倒在薛夫人腳邊,兀自落淚一言不發。

薛睿喆卻是一臉不解看向那位年輕人,問道:「母親何出此言?孩兒萬不敢做那等不孝之事。再則,母親屋裡不是鬧鬼嗎?怎得同我與嫂子有關?」

薛夫人一指戳在薛睿喆的腦門上,「你這賤人肚裡爬出來的賤種,尤大人說了這個根本就不是鬼魂,而是小孔……」

「小孔成像。」年輕人接話道,他甚至一邊說一邊來到了薛睿喆面前,「聽薛老爺和薛夫人說,薛二公子心有怨恨?」

薛睿喆點頭,「然也。我生身母親流言纏身,最終不堪受辱自決於深井中。」

這話是薛地主傳出來的,他以為可以瞞著薛睿喆,卻不知道被玩捉迷藏的主僕三人看了個正著。但此時不是什麼報母仇的良機,他只能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薛二公子……」

「大人!」薛睿喆不等對方給他判決,便問道:「我恨那些流言害死生母,但這些同嫡母院中鬧鬼有什麼關係?」

年輕人一時語塞,只得手一揚,「薛二公子來看!」

一眾人跟在年輕人身後,跪在地上的薛少夫人早就好奇,她站起身隨眾人一起來到卧房外的廊下,年輕人指著地上的一攤快要被風吹散的灰燼說:「裝神弄鬼的人用一種草紙拼出一個成人大小的模樣,通過窗子上的一個小孔,將這個紙人的影像投在薛夫人卧房的房樑上,然後在達到嚇人的目的以後,用燭火將紙人燒成灰燼……」

薛地主讚歎道:「不愧是府衙里斷案如神的大人,這麼快就看出那人的雕蟲小技。」

一邊說著一邊把眼神化作刀刃,一刀刀劃在薛睿喆身上。

薛睿喆沒說什麼,一旁薛大公子讚歎道:「大人真是見多識廣,草民佩服。」

那位尤大人搖頭晃腦道:「兩位繆贊了,還是兩位慧眼識珠,賞識在下,不然在下哪有機會……」

眼見著三人要一直互捧下去,薛睿喆開口道:「大人說得很精彩,只不知這些同草民有甚關係?草民昨日才回家,實在沒機會做你說得這些。」

「大膽!」年輕人厲聲起,一旁跟著的兩個差役立時拔了刀,只把一旁的薛少夫人嚇得雙腿顫抖。

「家裡只有二弟最恨母親。」薛大公子臉現怒容,「若不是你還有誰?」

「還有我。」儘管嚇得要死,薛少夫人依然站出來,「我恨婆婆。她幾次三番地想要把元寶從我身邊搶走,我恨她,這些都是我做得。」

有人要為薛睿喆頂罪,不光當事人有些驚訝,連薛府另三個主子也是滿臉的震驚。

「鳶兒……」薛大公子一臉痛心疾首,「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薛少夫人恨道:「我受夠了!姓薛的,我嫁給你這些年你幾時在你母親面前保護過我?我入門三個月她就給你添了兩個通房,我生下元寶沒多久又給你娶了兩個妾,就在父親大壽前幾天,她又給你添了兩個通房。一而再而三,婆婆何曾將我放在眼裡……」

「嫂嫂!」薛睿喆阻止了薛少夫人的爆發,「不是你做得不要亂認!」

「好啊,你承認是你做得了?」薛夫人被當著差役的面揭穿過往臉上有些不好看,見薛睿喆跳出來忙轉移目標。

薛睿喆假作恭敬道:「母親就是這般看不上我嗎?這些不是孩兒做得。」

「你說不是你做得,」薛大公子滿腔被自己妻子挑起地憤怒,可他不能對著妻子發泄只得轉移目標,「拿出證據來!」

薛睿喆笑著站到那位尤大人面前,說:「大人說我母親看到的鬼影是因小孔成像?」

「是。」尤大人背手在後,胸膛挺起道:「薛二公子要賜教?」

「不敢,」薛睿喆道:「大人的確見多識廣,只是有一點草民不明。」

「你講!」尤大人耐著性子。

「小孔成像應投射在牆壁上,可我母親看到的分明是懸於房梁的鬼影,敢問大人,這裝神弄鬼之人是如何做得?」

「這……」尤大人臉色有些白,他聲音顫抖地問:「薛夫人,你看得可是懸於房梁下的鬼影?不是印在牆上的?」

薛夫人看著年輕人的臉色,自己的臉色跟著一塊兒白了,「是懸於房梁之下……」

尤大人沒了之前的高姿態,他問薛睿喆,「不知薛二公子……」

「草民亦不知。」薛睿喆一臉無辜,「以前玩過小孔成像的遊戲知道原理,但母親今次遇到的事情著實嚇人了些,草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隨著薛睿喆話落,一陣寒風裹挾著什麼將所有人吹得瑟瑟發抖,他們似乎都想到了什麼。

最先有行動的是尤大人,他拱手以禮道:「薛老爺、薛夫人,下官還有公務在身現下便告辭了。」

不等人多說一句話,這位年輕的大人就大手一揮帶著一眾差役離開了薛府。

薛夫人抖若篩糠,她一把握住兒子的手,「兒啊,帶娘離開這裡,快!」

薛大公子扶著母親離開,卻也不忘回頭對薛少夫人說:「鳶兒!」

薛少夫人沒有動,薛夫人卻是惡狠狠道:「這時候了,你要管你那惡婆娘?」

薛大公子不敢耽擱,只得先帶母親離開。

薛老爺沒有像自己的妻子那樣,但顯然也是越想越怕,轉身也走了。

薛睿喆走到薛少夫人身邊,「嫂子,弟弟送你回去?」

薛少夫人不敢多留,慌慌張張便往外走。

二人來到去聽荷軒的岔路上,左邊是半面荷塘,右邊是規模不小的一片假山。薛少夫人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總覺得這件事還是跟薛睿喆有關係,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出那個鬼影的。

「二弟……」薛少夫人好奇道:「你告訴嫂子你怎麼做得,嫂子保證不告訴別人。」

薛睿喆一臉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道:「弟弟也在想那是怎麼做得。」

「你……你是說……」

「那鬼影同弟弟無關!」薛睿喆鄭重道:「我剛回家一日,嫂子來求我給母親一點教訓,我總要做一番準備,家裡變了那麼多我毫無頭緒,什麼都沒來得及做。」

「那你之前……」薛少夫人道:「之前你為何要承認?」

「我怕嚇到嫂子」薛睿喆皺眉一臉的擔憂,「神鬼莫測,嫂子若曉得是我做得,我怕嫂子你……」

薛少夫人身子一抖,「休要多言!我回去看你侄兒了。」

目送薛少夫人離開,立方從假山裡轉出來,他不解地問:「公子為何連少夫人都不信了?」

「不是不信,」薛睿喆邁步往聽荷軒走,他說:「而是有些能力不知不解才是殺手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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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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