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好氣派一條魚
另一邊,千仞峰的黑劍峰中,少女帶着鏡姬去找尋九彩劍意。她們將鱈兔凝霜收入石中,朝着劍氣強盛的方向前進。
不覺間,五個時辰已過,五彩劍意找到了八片,六彩劍意收集了兩片,七彩劍意卻是一片都不曾巧遇。
少女走得骨軟筋酥,疑聲道:「黑劍峰劍氣止分佈在方圓萬丈內,你我一路走來,豈止萬丈,怕是三萬丈都有了。但黑劍峰如今何在?」
「大抵是時辰未到,機緣不顯。也可能此地法則被人篡改了。」鏡姬壞心一笑,頗有些不負責任的意思。她修為比之少女弱了何止一籌。少女都看不出個究竟,她就不湊趣了。
少女只是隨口抱怨,倒也未曾指望鏡姬答疑解惑。她隨手召喚出一輛馬車,拉着鏡姬鑽進去。
鏡姬撩開窗帘看,外邊的劍氣絲毫不能近馬車分毫。少女之實力可見一斑。
車軲轆轉動,灰黑色的馬車一顛一簸,緩緩前進,宛若絕塵之地的幽靈。
鏡姬放下窗帘,轉回頭。少女靠在她肩頭上,猩紅長發披散,呼吸均勻,似已睡熟。趕了那麼長時間,她許是累極了。
馬車劇烈的晃了一下,鏡姬不提防,望前倒去,壓在少女身上。
少女本就睡的淺,迷迷糊糊睜眼來看,正對上女精靈水色的雙眸。
「我姬,你要在這裏,對我做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做啊!」
「你不打算做什麼嗎?」
「!!!???」鏡姬羞紅了臉。
「嘩啦」車簾被人撩開,一道身影極快的跳了進來,本是氣喘吁吁,俟其看清了貼在一起的兩人,呼吸止住。
車簾上翻,身影咻的飛了出去,車外響起叮叮噹噹的聲音。片刻后,車簾再次上揚,身影又一次跳了進來。
車內的兩人已正襟危坐。
少女不悅的瞪眼看去,跳進車裏的人身披紫金長衫,光華閃爍,如九天神明臨凡,威風凜凜,不可侵犯。
他丟在車板上的盾牌雖斬痕交錯,但一眼瞧去,卻以為那裏趴了一隻玄武,正懶洋洋的吃沙子。這是玄武殼製成的盾牌。
此人身價不菲啊,少女感慨。
身價不菲的人不滿了,「擅闖車駕,衝撞了淺顏師妹,是師兄之過也。但淺顏師妹能否正眼看我?」
少女挑挑眉,懶散道:「蘇白師兄好本事,隻身深入劍氣肆橫的險地,本事不小。」
這話大有幾分「你再嚷嚷,我就把你丟下車,讓你復入險地的威脅」。
奈何蘇白生在富貴之家,打小養尊處優,聽不懂暗話,還當少女誇他。
蘇白遂謙虛道:「都是法寶好使,才敢犯險。也是我自大,不知天高地厚,幾乎喪命絕地。幸得天恩,遇着淺顏師妹,免我碎身亡命之厄。淺顏師妹救命之恩,師兄沒齒難忘,今後但凡有所差遣,只管開口,師兄我......」
「停停!」少女伸手下壓,令其住嘴。她還沒說什麼呢,這位蘇白師兄就落實了她的救命之恩,也太會自說自話了吧。
蘇白停下話頭,問道:「淺顏師妹有何見諭?」
少女覺得自己被打敗了,知眼前之人愛好碎嘴,索性拿問題搪塞他:「蘇白師兄可知往哪裏找尋九彩劍意?」
「九彩劍意?」
「就是劍意,有九彩,厲害非常。」說罷,取出一份六彩劍意,「與之相似,卻更為了得。」
蘇白哇的張大嘴,眼巴巴的望着六彩劍意,半晌才道:「好濃郁的劍意,此是劍意傳承了。不瞞師妹,劍意傳承可遇而不可求,尋常人僥倖尋到了也得掉頭就走。」
「掉頭就走,為何?」
「劍意傳承兇悍異常,哪是我等敢覬覦的?你手中這份劍意傳承就不是我能夠捕獲的。」
少女與鏡姬對視一眼,再看向蘇白,兩人眼神中寫滿了「這傢伙好弱」的意思。半月天可是四處搜索著七彩劍意啊,怎麼到了大宗門的人這裏,連六彩劍意都懼怕三分?
兩人的視線太明顯,蘇白再傻也看出來了,當即漲紅了臉。他習慣有話就說,鮮少遮掩。但被心儀之人鄙視,可真是心痛難熬。
「淺顏師妹有所不知,四千多前的一次千仞峰機緣,峰頂之物便是一片七彩劍意傳承。當時傳承好生生的候待有緣人,但有緣人在感悟中也幾乎搭上性命。」
少女大駭,忙取過石頭,感應探入其中,發現兩隻小東西還是好端端的,這才重靠入鏡姬懷中。
「師兄,領悟劍意傳承與收服劍意傳承可是兩碼事。難以領悟未必就難以收服。話說回來,師兄是不知何處存有九彩劍意,是也不是?」
蘇白汗顏,小聲道:「莫說九彩,這黑劍峰機緣中,七彩怕是都無有。」
少女撇撇嘴,望向鏡姬,傳音問:「要不咱將其踢下去吧?」
鏡姬戳她一指頭,回道:「兇徒你這取回的哪是人性啊,分明是凶性。」
蘇白見她二人眉來眼去,心中吃味。加之先前又見女精靈撲在淺顏師妹身上,就更是不好受了。
「二位,我等這是去哪裏?」他開腔打岔道。
少女隨口道:「去找尋九彩劍意。」
蘇白當她是說大話,同時他也發現了,眼前這位淺顏師妹似與之前大不相同,居然還會開玩笑了。他拉起車窗的黑布,欣賞五顏六色的劍意,以排解心中愁苦。
窗外一片片劍氣往來,他們深入太多,五彩劍意也不罕見了,但六彩劍意還是少之又少,七彩卻是一片也無,更遑論聞所未聞的九彩劍意。
蘇白嘆道:「九彩劍意是沒有的,假使有,又有幾人能收服之?不過是明珠暗投罷了。千仞峰主人乃萬古強者,斷不會做此無用之功。」
少女詫異了片刻,暗中對鏡姬傳音道:「我先前當他無腦,甚是輕視之。但如今觀之,此子非是一無是處之徒。」
正在欣賞窗外景象的蘇白不知何故,長長的呵了一聲,機械的放下黑布,慌慌張張的傳音道:「停下,快停車!外邊來了個不得了的傢伙!」
少女從其言,緩緩停下車,傳音問:「哪個不得了的傢伙,半月天?」
自起了玩心,她一直盡量壓制實力,感應範圍大大減小,如今在重重劍氣中,幾同盲人。
蘇白不知她從何得知半月天那禁忌般的狂徒,但眼下的傢伙恐怕比之半月天還要可怖幾分。
「一條魚。」
「一條魚就將蘇白師兄嚇成這樣,總不會是九色的吧?」
「可能有十色。」
「什麼!」
少女驚喜的撲向窗帘,蘇白慌得面色發白,伸手阻之。奈何二人實力差距擺在那,少女輕輕鬆鬆搶得位置,一把撩起窗帘。
好傢夥,小小一隻,巴掌大,卻如巡視領土的皇帝,趴在一片七彩劍意上,懶懶散散。另有一片七彩劍意飄在它身邊,卻是坑坑窪窪,殘缺不全。
魚兒張嘴,飄在身邊的坑窪劍意落在它嘴邊,利齒一咬,一小片劍意被吞入腹中。
再仔細看魚身,鱗片流淌光芒,金光燦燦,銀光閃閃,藍光幽幽,等等不一而足。細數之下,果有十色。
「好氣派一條魚。在水中稱王稱霸由得你,但來了陸上,游在空中,尚敢作威作福,殘害我七彩劍意。犯下此等大惡,人愁天怒,合該作我階下囚。」
少女碎碎叨叨畢,嘴角上揚,眉毛彎成了水中漣漪,怎麼看怎麼甜美動人。
蘇白一時看呆了眼,真想撲倒她,咬她一口臉蛋,看是冰糖葫蘆甜,還是這位師妹可口。
少女不曾將他放在心頭,鏡姬也擠在她腦袋邊一同看魚,兩人卻都不知道蘇白心思。
「我姬,咱們去烤了它。」
「烤得熟嗎?」
「那就吃生魚片。」
二人撩起車簾,翻身下車。蘇白蒙了一瞬,如夢初覺,大叫一聲,「淺顏師妹!危險!」撿起玄武盾牌,一溜身跳出,去趕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