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回 烏家堡茉莉施粥 秋月庄伯虎登門

人多了，就有了江湖，就會產生問題，就會衝突，江湖人多了就更加不得了，發生武力對決，會出人命的。林黛玉從五月開始開粥攤，擺下擂台，到了七月中的時候，住進來的乞丐已經有上千人了，而且這些人來自五湖四海，甚至又有不少好奇的江湖客混在其中，大家住在一起難免互相看不順眼，先是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吵架，很快就分出幾十個幫派來，一般以各省或者原來丐幫的堂口為準，沒有幫派的人又組了新的幫派，大家於是閑著沒事幹就開始鬥毆，其中難免失手打死幾個。

牡丹這邊看見時機已經成熟，就按照林黛玉的意思，暗中指使那些嫁過去的丫鬟唆使他們的丈夫說大家來自五湖四海，能夠在此相聚，也是緣分，不如大家一起做點事情，成立一個幫派，然後立下規矩來，免得大家沒事互相鬥毆，讓江湖朋友看了笑話。

那些丐幫之人本來不願意的，牡丹趁機出來說：「我們主任原本一片好心，在此地施粥行善，卻不料引起大家誤會，又致傷了人命。若是繼續如此，只怕天理不容，若是不能夠停止互斗，不如停止這施粥之舉，讓大家各自回到從前之處。若是能夠安定下來，大家和睦共處，則繼續施粥，發揚善意！」

有道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這幫乞丐原本四海為家，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如今他們好不容易有了個「家」，且天天有人施粥，過不了幾天又有一場婚禮，可以上流水席吃大餐。甚至為了照顧著婚禮的形象，這施粥的林大善人還從旁邊的江南制衣廠給他們每人買了兩套趕緊整潔的衣服，甚至有些人家中還有個妻子給他們暖被窩。現在又要讓他們回到以前的日子，哪個願意？就算是原本丐幫的弟子也都跟著起鬨起來，大家吵吵嚷嚷幾天之後，終於定下來八月十五之日，大家比武定輸贏，贏了便是新幫派的幫主，打進半決賽的，便是長老，新幫派的名字和幫規，就由幫主和長老來定！

商定之後，那住在茉莉搭起來的簡易住房裡面的一千多人便一起喝酒盟誓起來。這回事情可是鬧大了，一千多人放在那裡都是一股強大的力量了，更何況其中還有不少武藝高強的好手？這風聲一傳開，住在旁邊客棧的江湖客首先就坐不住，第二天紛紛要求加入這個新幫派，比武定輸贏，爭奪這個盟主之位。

還有更多人傳消息回去，想要跟著新幫派交好的，茉莉又在後面煽風點火，傳言越來越離譜，最後大家得到的消息變成了：丐幫八月十五在烏家鎮舉辦武林大會，選舉新幫主！這下子不要說武林十八世家了，就連少林武當都坐不住了，紛紛派人出來一探究竟，大家找了半天，居然不知道烏鎮在什麼地方！好不容易才打聽出來，竟然是一個原來叫烏家堡的莊子，最近因為一個林大善人施粥來的人越來越多，竟然活生生髮展成了一個小鎮了，這個小鎮的名字還是官府審批的。當然他們不知道，背後有寧王府和薛家在，官府想不批也是不可能的。

不管怎麼說，烏鎮這個名字在江湖中很快就流傳開來。大家見面不是問：「兄台，吃飯了沒有？」而是問：「兄台，可知烏鎮怎麼走？」

這邊說道：「大俠也是要去烏鎮嗎？巧了，在下也正要去烏鎮呢！一路同行可好？」

這問話的說道：「我去烏鎮可是想要參加武林大會的，你去幹什麼？」

這指路的也說道：「在下也是去看武林大會的！不知道哪一位會成為這新的幫主！」

問話的人說道：「當然是喬峰了！」

這指路的連忙問道：「大俠可是知道內情，喬峰是誰？」

問話的說道：「你竟然連喬峰都不認識，那你去參加武林大會做什麼？」

指路的說道：「我是聽說有一個叫做洪七公的，只有九個手指頭，十分有趣，想要看一下這一位奇人.....」

隨著烏鎮武林大會的消息傳開，大量的江湖人湧入烏鎮，大家每日除了交流江湖信息，偶爾有些人比武切磋之外，便是喝酒賭博，討論誰可能是新的丐幫幫主。

這個消息自然也傳到了劉瑾和寧王的耳中。劉瑾聽后冷笑說道：「一群叫花子連吃飯都吃不飽，如今選個乞丐頭子，又是什麼好看的！這群江湖人真是閑著沒事幹！」

青龍說道：「大人所言甚是！不過這乞丐雖然貧窮，但是人數眾多，要是組織起來，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劉瑾說道：「組織起來有何用處？」

青龍說道：「丐幫耳目眾多，消息靈通，若是用來刺探消息，只怕也不必我們錦衣衛差多少！」

劉瑾想了想，很不以為然，說道：「我們有錦衣衛已經足以，在拉攏丐幫也是多餘的。不過要防著這些叫花子為寧王府和北靜王那邊所用，你先摸清楚這兩邊是否參與進去，再派人看一下，最後這大會勝出之人為何！若是不肯配合你親自出馬，將他給殺了！再選一個配合我們的人來！」

青龍說道：「如此來說，不如我們派一個人去參加這個大會，把這個幫主之位贏回來？」

劉瑾說道：「不是要回打狗棍法才可以嗎？」

青龍說道：「這次武林大會，其實並不是丐幫舉辦的，而是那些來自各地的乞丐自己發起的新幫派，連名字都還沒有定呢。說是選出幫主和長老之後再決定幫派的名稱和幫規。」

劉瑾聽后明白了，說道：「雖然是一群乞丐發起，但是因為丐幫並未出面澄清，所以此事相當於丐幫默認了。說不定丐幫也會來參加，趁機選出新的幫主來！」

青龍說道：「正是這個道理！」

劉瑾問道：「讓玄武去，他能夠贏得這個幫主之位嗎？」

青龍說道：「玄武也是頂尖高手，若非碰到萬法歸一之人，當有一戰之力！」

劉瑾想了想，說道：「就讓他去吧，身為四大高手，躲在南昌像什麼話？若是他贏不了，就讓他收買這個新的幫主，若是連收買一個乞丐頭子都做不到，就讓他提頭來見！」青龍連忙說是。

另一邊寧王府也在討論這個事情，劉養正說道：「丐幫選乞丐頭子原本沒有什麼好看的，不過確實王爺收買拉攏武林高手的好時機！王爺不如派人混入其中，接機收買人心，為我們所用！」他直接將目光放在前去觀戰的人群。

王綸說道：「開武林大會選一個乞丐頭子本來也沒有什麼好看的，但是王綸卻是因此大受啟發，不如我們也開一個武林大會，將江浙閔湘粵一帶的武林豪強組織起來，那可是幾萬的好手。那時根據我們的意圖，選出一個武林盟主來，再以五省武林為根基，向全國發展開去，到時候后便會有幾十萬人的隊伍為我們所用，何愁大事不成？」

王綸的這個計策果然高出劉養正許多，大家紛紛認同，寧王也哈哈大笑說道：「王綸真乃是諸葛再生也，天降如此足智多謀之士與我，何愁大事不成！此事便由你來規劃！」

王綸拜謝，大家又順勢商議起怎麼聯合五省武林人士召開大會，怎麼選定武林盟主，怎麼確保新的武林盟主為自己所用，乃至於最後怎麼用這個武林盟主仔細商議起來。大家議論熱火朝天，對於林黛玉組織的武林大會反而不怎麼上心，最後決定派幾個人混進去摸個底，趁機將五省的武林人士聚起來共謀大事為要。

當然，作為組織者，林黛玉這邊也沒有想著，她親自坐鎮秋月庄，又讓杜鵑從墨玉齋調了不少人過來密切監控烏鎮的武林人士，紫月和藍月也從兩個莊子裡面調了兩百多人過來協助茉莉工作。史湘雲最為忙碌，一邊因為來人劇增，要修建大量的房舍來做客棧和酒樓，另一邊全國各地客商也接機前來，除了租房租地之外，也有不少看中了她江南制衣廠的布料和成衣，趁機前來商談合作的，她和忠叔、烏芳芳幾個忙得腳都占不著地，不亦樂乎。林黛玉看了也心疼，決定將在外忙碌的晴雯掉了過來，做她的副手，協助她管理工廠，南京的工廠已經成熟，便交給了司琪來管了。

正當林黛玉為了人手問題焦頭爛額的時候，薛大娘走進秋月庄大廳，笑道：「黛玉你看，誰來了？」

林黛玉抬頭一看，卻見外面站了七八個人，一個中年書生，帶著一個中年婦女，還有兩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另外又四個丫鬟。不過林黛玉一個都不認識，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

那中年男子看見林黛玉發愣，吟詩說道：「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林黛玉跳起來，說道：「來人可是唐伯虎？」

唐伯虎連忙拿掉易容改扮的人皮面具，笑著拱手，說道：「唐寅拜見林姑娘！那婦女和孩童、丫鬟自然也跟著下拜！」

林黛玉連忙將他們請了進來，唐伯虎才又一一介紹，那婦女是他的妻子，兩個孩童是他的兒子，名字也很有意思，一個叫做唐詩，一個叫做唐畫！林黛玉聽后笑道：「唐伯虎詩畫雙絕，如今兩位公子各得其一，妙極，妙極！」說完又連讓丫鬟拿出兩樣見面禮來，林黛玉現在身家已經很豐厚了，出手之物也都不是凡品，兩個公子連忙拜謝。

薛大娘又笑道：「這四個丫鬟裡面，還有你認識的人呢，你若是能夠猜出來，為師我就服了你了！」

林黛玉一眼看去，這四個丫鬟十分陌生，不過確見其中兩個看著自己的目光有些閃爍，似乎眼眶含淚，當下就說：「既然跟著唐伯虎一同前來，又跟我相熟，想必只有筱竹和雪菊兩個丫鬟了！可是你們？」

她話還沒有說完，那筱竹和雪菊早就跪地痛苦，一邊又叫小姐長小姐短問起安來。林黛玉想不到這兩個丫鬟竟然會從寧王府逃出來，不由得十分感動，親手將他們拉起來，問道：「你們怎麼逃出來了？」

雪菊一聽哭的更加厲害了，筱竹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出原委。原來林黛玉逃出來之後，寧王本來是要將趙妃扶正的，就派了筱竹和雪菊過去，誰知道那劉妃因為林黛玉受了不少屈辱，劉嬤嬤還送了一個女兒。劉家自然不願意看到這兩人跟著扶持趙妃上位，於是又挑撥離間。剛好那段時間寧王十分不順利，失了燕五之後，布局的藏寶圖計劃又被北靜王府破解，反而引起了劉瑾的懷疑，再接著錦衣衛又在他們地盤被殺，劉瑾步步緊逼，劉養正每每討論，都有意引導說這一切都跟當初買來的那個「薛姑娘」有關，最後三人成虎，寧王越想越氣，不僅燒掉了林黛玉的畫像，更是不待見筱竹和雪菊幾個，無緣無故發氣打了幾次板子后，乾脆將他們賣掉了。薛大娘派人又從買家那邊買回來，跟她們說了一些原委，讓人將她們送過來，也算是給林黛玉了一個心愿。

這種王府培養出來的大丫鬟，都是管事的好手，林黛玉正缺人呢，哪裡捨得賣掉？再說這兩個那段時間也確實真心服侍林黛玉，也是有點感情的。於是林黛玉便讓這兩人負責秋月庄的事務，又做起她的大丫鬟來。兩人自然是十分高興，想不到自己一番折騰之後苦盡甘來，竟然又成了大丫鬟了，他們看著秋月庄的裝扮陳設，竟然也不必菊韻軒差多少，心中也明白林黛玉必定來歷不凡，也難怪當時不把寧王賞賜的那些金銀珠寶放在眼裡了。

林黛玉安排了兩個丫鬟，才又跟唐伯虎問道：「唐解元又是如何出了這寧王府來的？以寧王之為人，斷不會也打唐解元一頓，然後攆出來吧？」

這唐寅有點尷尬，支支吾吾說道：「這過程適才已經說過了，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也！」

林黛玉才想起來，民間傳說唐伯虎裝瘋賣傻，每天在市集人多的地方裸奔，最後寧王終於受不了，把唐伯虎趕出了寧王府的。這句話剛好贏了那句：「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想到唐伯虎為了逃出寧王府也算是豁出去了，不惜如此，才換的了一家平安，不由得十分敬佩，說道：「大丈夫能屈能伸，黛玉感佩之極！不知道如今，唐解元有何打算？」

唐寅拱手說道：「在下本受大娘救命之恩，後來又受了北靜王知遇之情，自當報答！只是如今朝堂不寧，江湖混亂，在下若攜妻兒前往，只怕難以周全。聽大娘所言，姑娘此處不僅隱蔽，且姑娘如今武功蓋世，更勝燕五俠，故此前來懇求，往姑娘念在幾面之緣，安排個差事，伯虎感激不盡！」

林黛玉此時正是用人之際，自然是來者不拒，何況來的可是鼎鼎大名的唐伯虎？早聽說他兩個兒子得了他的真傳，十分了得。於是說道：「唐解元若是不嫌棄秋月庄粗鄙荒野，且先在此地住下如何？令公子詩畫雙全，黛玉不敢怠慢，暫時讓史湘雲安排到我們的學堂裡面做個教書的先生，不知唐解元意下如何？」

唐寅連忙拱手稱謝，說道：「如今朝堂不穩，江湖不寧，林姑娘慷慨給予棲身之地，豈敢嫌棄？」說完又帶著妻兒和兩個丫鬟拜謝。

林黛玉出手大方，讓丫鬟安排了一個小院子給他們，又安排了十個丫鬟過去照料。卻不料這唐詩公司文采了得，史湘雲又是個愛詩文的瘋丫頭，來安排他去學堂之時，兩人竟然吟詩作對，很快就對上了眼，成了一對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戀人，讓林黛玉都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