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三回 養正論燕五生死 王綸說王府抉擇
林黛玉想不到自己這一攪和，竟然在江湖之上引起如此大的波動，一個月後她到了南昌，易容成了賈寶玉的樣子，拿著一把扇子在大街上走來走去，又回到了之前那個茶樓，正坐在雅座上品茶，聽這一群江湖客在一輪燕家的事情。一個江湖客說道：「你們聽說沒有，原來在我們南昌寧王府的天下第一劍燕五俠沒有死，他的武功有更進一步了！......那雷家帶著四五百一流高手圍攻燕家，眼看燕家就要遭了滅頂之災灰飛煙滅，誰知燕五俠衝天而降，寒星劍光芒四射，瞬間罩住了那些前來圍攻的人，等到劍光止住，在旁邊圍觀的人定眼一看，你們猜怎麼樣了？」
旁邊的人說道：「怎麼了？」
那人說：「那些圍攻之人的腦袋已經不知到了那裡去了，連燕五俠也不見了影子！只剩下四五百個無頭的屍體躺在燕家的門口！而且那四五百具屍體竟然都沒有流出一滴血來！」
林黛玉一聽，自己都愣住了！這麼假，居然還有人信？果然有人質疑了，說道：「怎麼可能，就算燕五俠飛劍割了他們的腦袋，脖子不是應該鮮血噴出嗎？我們哪個殺人不是這樣，怎麼會沒有一滴血流出來？」
這一位話音剛落，那人就說：「你不要以你那點微末修為質疑人家燕五俠的蓋世神功，難道你連劍氣都沒有聽說過嗎？那燕五俠割掉這些人頭的時候，便同時用劍氣將他們冰封了，哪裡還有血可以滲出來？」
又有人疑問道：「那你說，燕五俠已經到了傳說的御劍飛行之境了嗎？如此厲害為什麼還要用劍氣？」
這回不用那個人說了，另外又有人說道：「怎麼不可以，御劍飛行就不能夠用劍氣了嗎？人家喜歡用，你有什麼意見？」
有人說：「御劍飛行，千里之外取人首級，哪裡還用親臨現場？」
又有人說：「你那是傻，那劍雖然會飛，又不長眼睛，又不認得自己人，燕五俠不到現場，萬一誤傷了怎麼辦？一劍把燕家家主的頭給割了，豈不壞事？」
......
一群人越講越亂，越傳越神奇，連林黛玉聽了都頭暈腦脹，覺得如同聽了天書，似乎自己這點微末修為竟然還能夠在這個高手如雲的江湖活下去實在是僥倖之極。
寧王聽得這個事情，哈哈大笑對劉養正說道：「燕五早就死了，本王親自收的屍體，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不過是一群人閑著無聊，飯後空談罷了！」
劉養正說道：「王爺此言差矣，所謂無風不起浪，燕家之事絕非空穴來風！屬下多有江湖朋友，已經查實確有此事。雷家帶人上門挑事，想要吞併燕家，眼看就要得手，那燕五俠突然出現，殺了個天昏地暗，群雄心驚膽戰。現場就殺了幾十個人，還有一百多人中了劍氣，燕五當場給了一個選擇，如果願意廢武功認罪的，饒一命不殺，不願意的自己走，他也不追究，但是此後不得在進入埡口來找燕家！」
寧王問道：「後來有人離開了嗎？結果如何？」
劉養正說道：「有幾十個人當場就走了，結果無一例外無法壓制劍氣身亡了！」
寧王問道：「就沒有人找高手來解救嗎？我記得燕五自己就中過劍氣，也沒有見他說會壓制不住啊？他還說，是個機緣呢！」
劉養正說道：「王爺有所不知，這劍氣也看人的，一個人使出的劍氣，只有修為比他高的人才能夠壓制，修為相近的人可以減緩，或者還可以慢慢煉化，不會身亡。但是如果對手武功更高，劍氣在體內穿行，最終耗光一個人的元氣，此人便無法可救了。燕五俠身為天下第一劍。修為高於別人，因此他中別人的劍氣他可以壓制煉化，但是別人中了他的劍氣，則是無法可解。屬下聽說，連武林中最強的西門家、獨孤家的人也暗自出手，依然沒有辦法壓制燕五俠留下的劍氣！」
寧王聽后，說道：「如此說來，那燕五俠竟然真的沒有死？他為何不來找本王？」
劉養正說道：「屬下去信問燕家主，燕家主說燕五俠現在境界更上一層，已經無心功名，如今在家中收了十五個關門弟子，閉關修鍊！」
寧王說道：「難道燕五竟然真的沒有死？那個死的人不過是一個替身？或者是他竟然起死回生了？」
劉養正說道：「只怕死的那個不是他，他這一段時間怕是找地方閉關修鍊去了，煉化了那道劍氣，修為也突破了一層！」
寧王說道：「如此一來也是好事啊，雖然燕五俠不來找我，我們的交情還在！有了他這個名頭，我們再對外宣布燕五俠即將歸來，不僅對內能夠穩定軍心，對外也可以震懾宵小，何樂而不為？」
劉養正說道：「話是如此，只是需要謹慎為妙！此次燕五俠殺的人之中，有一個人叫做童柏年的，只怕事情不小！」
寧王說道：「本王知道，你原來說過，原來錦衣衛的三大高手白虎朱雀玄武被人所殺，劉瑾那老頭子懷疑燕五俠所為，派人來查。那童柏年便是新上任的朱雀，這邊還有一個新的白虎在虎視眈眈呢！你不就是擔心燕五俠此舉已經將錦衣衛徹底得罪，會禍及我寧王府嗎？」
劉養正說道：「正是如此！還請王爺深思！」
寧王說道：「有什麼好深思的，便是本王找了這麼個蒼穹三劍天天守住這寧王府龜縮不出又有什麼用？他劉瑾還不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沒有實力，一切不過是空談罷了。倒不如用了這燕五俠的名頭，將他們嚇回去，也好落得個眼前清凈。不瞞你說，若是燕五俠還在，本王早就讓他把這一群孫子全部殺了個光光，量他劉瑾敢奈我何？我們越是小心謹慎，他反而越是懷疑，越是步步緊逼，我們如此束手束腳，如何能夠成大事？」寧王說完，又摔了一個茶杯，宣洩這段時間的窩囊氣。
身後三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劍客毫無表情，劉養正深知寧王的脾氣，聽后連忙下跪稱是，又退了出來。寧王還是有氣，跟身後的那幾個劍客說道：「你們可否去把那些個錦衣衛給本王全部殺了，要多少錢，你們隨便說！」
原來這三個人是三胞胎，被神秘的組織秘劍門相中，修鍊的是蒼穹三劍，這蒼穹三劍合擊之力也接近了萬法歸一，且這三個人和原來的白虎幾人不同，他們是心意相通，且不理庶務，只修鍊武學，所以武功比他們更強。自從燕五俠身亡后，寧王來了不少報復之人，都被這蒼穹三劍送去見了閻王，可見功夫十分了得，寧王也信賴有加，讓他們寸步不離守護自己，這次還是第一次讓他們去做別的事情。
蒼穹三劍為天地人，天劍是他們三個人中的老大，說道：「王爺恕罪，我們的接到的任務是守護王爺的安全，其他的事情恕不奉陪！」
原來寧王當時去秘劍門的時候，因為收費太高，高到了寧王也受不了的程度，因此只敢要了三個人來守護自己和王府的安全，別的事情不敢提出來。蒼穹三劍可不同於燕五，他們可以算是秘劍門的殺手或者保鏢，只認任務，不會擅自做主，更加不會靈活處理。
寧王這時候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問道：「難道你們的武功竟然比不過這個白虎？」
天劍回答道：「我們三人分開，不是那個白虎的對手！我們合力，殺他如同殺雞！」
寧王又問起：「那麼，原來的那幾個白虎朱雀玄武呢？本王可是聽說，他們三人合力，跟燕五俠也有得一拼！你們比他們如何？」
秘劍門不愧是神秘宗門，不僅有各種劍法，而且對天下使劍之人的資料也十分完善。天劍說道：「他們三人練得崑崙三劍和我們的蒼穹三劍異曲同工，只可惜他們太過熱心功名，忙於庶務多餘修鍊，功力不如我們精純。且我們是三胞胎兄弟，心意相通，那白虎兄弟幾人哪裡是我們對手？若是真正拚命，五十招之內便可擊敗他們！」
寧王又說道：「本王聽聞，那白虎兄弟幾人，可是被一個人殺掉的。若是此人前來，你們可有把握應對？」
三人聽聞，眼睛一縮，最後又沉默不語。秘劍門神秘之極，對江湖用劍之人極其敏感，信息既快捷又齊全，可是偏偏沒有這個人的資料。只是寥寥數筆說了此人可能和北靜王府有關，男女不定且極有可能是女的（此處記錄推測依據有兩條，一當時目擊者一致認為此人身材嬌小，二是殺人的劍為二指寬的細劍，此劍多為女子所用），輕功超絕，劍法極強，用的劍法可能是燕家的奪命十三劍，完全領悟第十四劍，一劍擊敗錦衣衛三大高手後用快劍殺之。后使對正在追殺同伴的錦衣衛再次使出天地風雷，一劍傷敵十幾人，留下的劍氣連錦衣衛的青龍和劉瑾都無法壓制，顯然內功極強。這樣的人若是過來，他們是否能夠擋住？他們一點底氣都沒有。最近門中派人秘密傳信，說燕家的燕五確認已死，最近燕家出現的燕五很有可能是此人假冒的，從此次出手來看，已經接近無招之境。如果真是如此，蒼穹劍客幾人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
不過蒼穹劍客的想法雖然有道理，但是擔心卻又不必要。林黛玉現在只想將禍水引到寧王的頭上，並不想馬上殺掉寧王。相反，她還是來幫忙的！
第二天寧王剛起來，小忠子就跌跌撞撞跑過來說道：「劉大管家有請，說事情十萬火急，請王爺快去議事廳！」
寧王到了議事廳，卻見劉養正等人已經等候多時，大家面色凝重，顯然焦慮不安。寧王坐定之後，問道：「諸位有何要事相商？為何如此急迫？」
劉養正第一個站起來說：「我們剛剛收到州衙消息，原來來調查我們的白虎等人，昨天晚上一夜之間被人殺了！」
寧王一聽，大笑問道：「果真如此？可知何人所為？」
劉養正說道：「不知！現場已經被封鎖起來了，傳出消息說從傷口來看，整個住在陳府的錦衣衛一共一十八人，全部死於一劍穿心，而且殺人者使用的是一把二指來寬的細劍！十八人每一個都是胸部中劍，卻無一絲鮮血滲出！」
寧王聽后，說道：「這一段話怎麼這麼熟悉？」
苗教頭站起來說：「年前京城錦衣衛三大高手，被人所殺，正是胸口中劍，且無一絲血滲出！殺人的蒙面人用的正是一把二指寬的細劍！」
寧王聽后，恍然大悟，說道：「難道說此人竟然專門和錦衣衛作對？在京城殺人之後又來了南昌？」
劉養正說道：「現在情況不明，不過如果此事是一人所為，目的不過三種可能，一種是真心對付劉公公和錦衣衛，二種是嫁禍給我們寧王府，第三是攪混水，另有目的。」
幕僚王綸起身，手持羽扇輕搖，說道：「不管此人目的為何，此次白虎衛本來就是秘密調查我們而來，現在又在我們的底盤上被人殺了，那劉瑾必然疑心我們所為。此時我們的態度至關重要。若是要繼續維持跟劉瑾的合作姿態，便必須給出一定的說法，只怕還要給出不少銀兩寶物。若是要和他撕破臉，也要做好對方反撲的準備。」
寧王想了想，問道：「你認為，我寧王府應該如何應對為好？」
王綸說道：「屬下認為，目前王府當以明暗兩路行事為妥，明路上還是要儘快通知劉公公，姑且言語軟弱些申明此事非寧王府所為，寧王府依然期望和他維持合作。暗路之上，則必須開始好對方撕破臉的準備！」
劉養正有點著急說道：「屬下以為，此人分明是嫁禍我寧王府而來，但是我們當可以和劉公公明言厲害，此事確實非寧王府所為！目前還是求和為主，畢竟我們的力量和錦衣衛還有所不及，若是真的硬碰硬，只怕傷筋動骨，不利於我們圖謀大事！」
王綸說道：「劉管家此願雖好，但是只怕難以實施。就算並無此事，劉公公都已經懷疑到我們頭上了，要不然為何會派出白虎衛秘密來此？此時白虎衛連同一種錦衣衛全部被殺，便是黃泥巴掉進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寧王府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洗不幹凈了！而且那劉瑾本來就是貪得無厭之徒，我們不停地賄賂與他，也是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且他利益所在，並不會真心幫我們謀大業。不如此時做好準備，與他斷了干係，實在不行，想辦法先解決掉這個禍害，反而於我們有利！」
劉養正說道：「劉公公掌控朝廷，天子尚且讓他三分，錦衣衛高手如雲，我們就算要解決它，也只怕傷筋動骨，與我們有何好處？」
王綸說道：「八虎猖獗，欺君罔上，迫害朝臣，禍亂朝綱，天下多少仁人志士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多少朝中重臣意圖將他挫骨揚灰？若能誅殺此賊，解得天下之苦，那時自然民心所向，王爺振臂一呼，以清君側之名再發王者之師，何愁不能從者如雲，豈不是大事可成？」
苗教頭等人多少有點熱血，聽得這話都高聲叫好。寧王也知，這個才是正道，僅靠賄賂朝臣，不過是小手段罷了，名不正言不順，大事難成。便問道：「所言有理，本王也早就看他不順，昨天還跟蒼穹三劍商量怎麼將這些跳樑小丑一網打盡，想不到如今竟然天隨人願，便不管是何人所為，我寧王府都領了他這個情了。就算是嫁禍於我，又有何妨？本王一概認了便是！你且說說，如何準備那劉瑾報復？又有何法可以出去此賊？」
王綸說道：「這劉公公的手段無非就是兩套，一套就是從朝堂著手，清除我們的人，王爺當傳信與心腹重臣，讓他們此事要低調行事，莫要被抓住重大把柄，且又讓六部互相掩護，量那劉瑾也翻不起多大風浪，且這些人對王爺而言，不過是外援，便是那劉瑾讓錦衣衛抓去全部殺光了，王爺不是還可以再行收買根本傷不了根本！不過是多費一些銀兩罷了。第二套手段無非就是派出錦衣衛高手前來挑事，王爺只要多花些錢財珍寶，多親一些武藝高強之人看家護院，那些錦衣衛的高手又能如何？」
劉養正不服，問道：「若是他和青龍親率大軍前來，又該如何？」
王綸說道：「如今兵部尚在我們手中，他如何調動大軍？反倒是王爺可以讓州衙和巡防營做好準備，若是他們錦衣衛來人，可以派軍隊過來鎮壓！至於那劉公公，他要看住皇上，根本不敢出京城，他若是離開京城，北靜王那邊只怕連他老窩都端掉了！那時我們也可以先讓兵部配合北靜王，先斷了他的後路，至於以後之事，我們在徐徐圖之，畢竟鬥倒北靜王比鬥倒他劉瑾要容易得多了！」
寧王說道：「此言有理，蒼穹三劍所言，若是他和青龍兩人前來，他們抵擋不住，若是只來一人，再配合我王府護衛，保管教他有來無回！只是，若是他不出皇宮，我們也難以誅殺他啊！莫說如今燕五俠已經不在，便是燕五俠在，也未必能夠殺進皇宮，誅殺此賊！」
王綸說道：「事在人為，那劉瑾的武功雖高，卻未必就是天下無敵的。之前燕五俠在時，我們皆以為他已經是天下第一，不會再有武功比他更高之人，可是蒼穹三劍又不輸燕五俠，原來白虎朱雀玄武三人不輸燕五俠，甚至青龍也奈何不了他們三人，可是竟然有人可以輕而易舉地殺掉他們，此人必定也能夠輕易殺掉青龍，焉知他不能夠殺掉那劉瑾呢？」
寧王說道：「你的意思讓我們做出跟劉瑾對立的態度來，吸引這個人前來投靠？」
王綸說道：「昔日梁山好漢聚義，便說自己是替天行道！可惜如今天下並未大亂，王爺若想招納天下良才，必須有一個能夠大家認同的旗幟。如今他劉瑾既然已經疑心王爺，派出白虎前來刺探，又恰好被人全部誅殺，若是王爺敢將此事認下來，必定有不少有志之士前來共謀，王爺也可以藉此機會，招攬賢才，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苗教頭此時也說道：「這個俺覺得可行，便是拿殺錦衣衛的人不願意屈就前來，想必也會高看我們一眼！他日我們行動之時，說不定便會前來相助，未必不可成功！」
大家又商議良久，最終均覺得可行，於是寧王便定了下來，依照王綸的計策行事。一邊飛鴿傳書給劉瑾，聲明此事非他寧王府所為，另外一邊又秘密傳信那些朝中重臣，寧王府和八虎可能會有一場爭鬥，讓他們要小心行事，不可被人抓住了把柄。劉養正又在江湖上面放出消息，說燕五俠未死，雖然不在擔當寧王府護院，然是仍願意為寧王府暗中做事，此事錦衣衛派白虎衛前來南昌，事先未告知寧王，燕五見南昌城內來了高手，忍不住私底下和對方交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