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想要活得好，那就加油吧】

這時候的墨檸已經反應過來了，這麼薄的襖子自然是不能擋風遮寒的，當然也不可能就這麼穿着去赴宴。

「把襖子合了吧，不是有兩件新襖子嘛，把兩件襖子裏的棉花合在一起，那樣不就厚了嘛，再怎麼也能擋些風寒了。」

「還是我們墨檸聰明，這就是我們現在所需要的，既然我們無法改變我們的生活環境，那我們就改變自己吧，想辦法去適應它。」

鄭青籮對着墨檸豎起了大拇指，墨檸有點害羞地低了頭。

「三小姐，兩件襖子合在一起，那去赴宴的時候不就只剩一件了嘛，出門赴宴的小姐，誰不得備個三件四件的衣裳，就怕萬一有個什麼差錯，留着備用的，咱就一件襖子，肯定不夠用。」

諸媽媽也有點心急，這本來就只有兩件襖子，已經不太夠了，如果再弄沒了一件，那萬一在宴會上灑個湯水什麼的，可怎麼辦呢？

「媽媽不用擔心，我身上這件難道不是襖子。」鄭青籮揪了揪身上穿的這件舊襖，再舊也是棉的啊。

「可這是舊的啊！」還是舊得快要不能穿的了，連丫頭們身上穿的都不如，如何能穿到別人家的宴席上去，諸媽媽有些急了。

鄭青籮就笑了，「這有什麼難的，我們把新襖面做在這上面，它不就是新的了嘛，只要不拆開，誰知道這是新襖舊襖。」

「那怎麼成，這舊襖子棉花都硬了，哪能再當新的用。」就算再窮，諸媽媽也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可沒用舊襖子翻過新襖子穿。

「諸媽媽，事急從權么，這有襖子穿總比沒襖子強，這新襖面也總比舊襖面好看不是。」鄭青籮倒是看得開。

諸媽媽就又紅了眼睛，鄭青籮是真的無奈了，知道諸媽媽她是心疼自己的，可今天這三個人輪著哭，再大的耐性也被哭沒了。

何況鄭青籮以前可是侯府的嫡長女，哪個丫鬟、婆子敢當着自己的面哭哭笑笑的，若不是鄭青籮在庵堂里呆了一年多，看多了窮人家的待人接物和喜怒哀樂，她斷然不會受得了這下人跟主子不分上下尊卑，即便是為了自己好。

「媽媽，您也是呆在我身邊的老人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的處境，但您也得給墨檸、墨菊做個榜樣，不能動不動就掉眼淚，人這一生會遇到的溝溝坎坎數不勝數，我們這點兒遭遇又算得了什麼呢。」

「眼淚除了讓我們更傷心，它還能有什麼用呢，它既不能讓我們吃飽，也不能讓我們穿暖，既然它解決不了問題，那我們又哭給誰看呢。」

「像我們這樣的環境，掉眼淚只能讓別人以為我們懦弱可欺，那他們就會更開心，所以，媽媽，我們現在應該做的就是，想辦法讓我們自己強大起來，不再受人欺凌，我們沒有抹眼淚的功夫，您說呢？」

諸媽媽被鄭青籮的這番話驚著了，鄭青籮卻不急，她耐心地等她想明白，鄭青籮希望用這一次的耐心，讓這幾個人的想法都有所改變，讓她們的內心都不再軟弱，讓她們理解，眼淚是弱者的表現，笑才是強者的權力。

「三小姐，我懂了，我們要笑着面對我們所遭遇的，心境變了，視野就會有所改變。」墨檸第一個想通了，哭既然沒有，那又何必留着它。

「我也知道了，三小姐，如果想要活得好，那就要做出努力，等待是不會有結果的。」墨菊第二個想通了，生活是需要自己去改變的，沒有誰會為你的人生負責，想要活得好，那就加油吧。

「三小姐，老奴知道您想說什麼了，想想以前，老奴真是有些慚愧，如果老奴要強一些，咱們也不能過這樣的日子了。」諸媽媽也終於想通了。

「老奴總是以為，只要我們本本分分的，不給他們添麻煩，我們就能平平靜靜地過下去，所以老奴領着您，盡量地躲在他們看不着的地方，想要讓他們注意不到你。」

「說實話，老奴甚至是有些高興他們把你禁足的，覺得這樣您就沒危險了，可這樣也沒躲過他們的挑釁啊，他們甚至變本加厲，而老奴也只是在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去爭一下。」

「現在想起來，我爭了，您的命就保住了，如果在您平時的時候，我也能爭一下，那是不是連您平時的生活也改變了呢？三小姐，是老奴想差了。」

「您剛才說的對，我們的躲避和眼淚，在他們的眼裏就是懦弱，看到我們哭，他們不知道笑得多開心呢，老奴真後悔，早沒想通這些道理，徒給他們看了笑話。」

諸媽媽含着淚，卻硬挺著沒讓眼淚掉下來，她是真後悔了，但這次她沒哭，哭給誰看呢，沒人會可憐。

「媽媽，您千萬別自責，我那時還小，墨檸、墨菊也幫不上什麼忙，什麼都要您一個人扛着，怎麼還能顧得過來那些，您能讓我們平平安安地活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迹了。」

「現在，我們三個都長大了，那該爭取的，我們必然不再退讓，只是，我們要想想策略，不能做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兒。」

「我們要在保護好我們自己的前提下，取得最大的利益，我希望，我終有一日，能昂首挺胸地走出鄭府的大門。」

墨檸、墨菊被鄭青籮說得胸脯都挺得高高的，彷彿一場戰役就此拉開，諸媽媽也站直了身體，臉上有些激動的神色，眼裏的淚早已不見。

「三小姐，我知道您長大了，現在是個有主意的了，從現在開始，您說怎麼做，老奴就怎麼做，絕不拖您的後腿。」

「我懂您剛才說的意思了，內宅的小姐，如果想要挺胸走出府門，那必是嫁了個好人家，只要想着能讓您嫁得好，讓我做什麼都是值得的，讓我付出什麼都心甘情願。」

「我也是。」

「我也是。」

墨檸、墨菊也附和著諸媽媽的話，三小姐的未來就是自己的未來，甚至於，為了三小姐的未來，即便自己沒有了未來，又能如何。

鄭青籮本不想和鄭府里的人一爭長短，她想着能平平淡淡地過完這一生，足矣，可是事與願違，府里有人不想她好過。

她可不想像上一世那樣，死得不明不白的，連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當年為何不去爭一爭，不去查查事情的真相，哪怕真就青燈古佛一生，也不該讓壞人討了便宜去。

上一世的順風順水，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心中以為的安穩，卻不想是條飄搖欲墜的船，看着這一世的鄭青籮，她才有所感悟。

原來，是你的軟弱，給了別人欺負你的借口，是你的不防備，給了別人一擊即中的機會，好在，還有這一世，一切還可重來。

「三小姐，馬車備好了，夫人請您去二門上等著。」

洛滿過來通知鄭青籮，鄭青籮輕輕地謝過了，便隨着她往二門去，墨檸和諸媽媽跟着去了，墨菊則留在了院子裏看家，這次她可是老老實實的，沒一點怨言。

「三小姐，到了。」

已經到了二門邊上，鄭青籮才算微微抬起頭來，臉上帶着興奮，還摻雜着一點膽怯，也就是這一抬頭，她便看到大小姐鄭青嬌和二小姐鄭青艷站在車邊。

「三妹妹來了，這穿了新衣裳真是不同啊，嘖嘖……」

二小姐鄭青艷打量著鄭青籮，雖然嘴裏滿是嘲諷，可心裏卻是狠狠地嫉妒著鄭青籮，明明自己的衣裳比她的料子好，怎麼她身上那件襖子和配套的裙子，瞅著就那麼順眼呢。

只見眼前的金銀雙底色大紅牡丹花收腰夾襖，這麼俗氣的花色，現在穿在她身上，平白地就漲了貴氣，襯著那張巴掌大的小臉，就好像花叢中的月亮般，冷清中透著淡雅，還有着那麼一點高高在上的疏離。

要不是那雙眼睛裏一貫的唯唯諾諾，鄭青艷還真覺得她像換了個人似的，讓人看一眼就轉不開視線了。

再看她下身着的那條淡青色八步挑線裙子，明明是那麼老氣的顏色，可誰給她在每片裙子的接縫處，挑了一片淡粉色的花藤，無端端地，就讓這條裙子飛舞起來，彷彿她每走一步，裙擺都會在她身側飄飛。

可鄭青艷明明看到那條裙子老老實實地呆在原處，真是讓她好不奇怪，這牙也就咬得更緊了，該死了，等赴宴回來，一定要去針線房問問，誰給的膽子敢在鄭青籮地裙子上繡花兒。

「都快上車吧，去晚了終究不妥，青籮，你也不常赴宴，一會兒到了宣撫史司汪副史家裏，你可要跟緊你姐姐，別出了差錯，話也不要多說。」

「在家裏丟人事小，出去了，你的一言一行可就是咱們整個鄭府的面子，千萬要小心行事，別給府里惹麻煩丟臉面，知道了嗎？」

夫人邱氏這時也被洛淺和洛清扶著走出二門，如果不是礙著大老爺，邱氏是真不願帶着鄭青籮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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