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狐王宮外的深思
發生在狐王宮中的傳奇故事，在夜盡天明的時候落下了帷幕。
我情不自禁地紅了眼眶，伏在葛凌的身上低低地抽泣了起來，莊子衿也是眼圈微紅。小姑娘江一諾早就趴在李准身上哭的抽抽搭搭的了：「師父，小白姐姐好可憐……」
李准神色倒是未曾有什麼變化，微微笑著拍了拍江一諾的頭，似乎是有些唏噓地道：「這便是情劫了。多少英雄豪傑都難過美人關。這勾陳能在諸神隕落的大亂之後將青丘國治理成如今萬國來朝的模樣，他也算得上是一代大帝了，偏生卻也是情路坎坷……」
「等等。」我忽然想起來了一個問題，緊張地看著李准，問道：「既然你方才這麼說……勾陳或許是存了死志的，那小白姐姐會不會那一簪子直接把他捅死了？」
李准高深莫測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可說不準噢。他們夫妻倆在裡頭說了什麼悄悄話我可不知道，我方才說給你們的，都是些這狐王宮中被我查探到的密辛……」
「所以你下午果然是來了狐王宮，不出意料的話，你去見了勾陳，反手就把白娘娘賣了出去？」葛凌眯了眯眼睛。
李准微微一笑，道：「殺人者人恆殺之，早在白娘娘動了殺心的那一刻，她便應當已經知道了這一點。」
「那……裡面不會出什麼事吧……」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但是轉念一想，要是勾陳真的如同李准所說，一直沒有碰過白娘娘的話，白娘娘也算得上是非常可憐了。
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才是代替白玉姬被勾陳架在了烈火上炙烤的人。而更可悲的是，她還從來沒得到過勾陳的愛。
在這一場勾陳與白玉姬相愛相殺的大戲中，白娘娘就是最為招搖的那個配角。可再如何搖曳生姿，也只是配角而已。
可憐吶，我搖了搖頭，得不到男人的身體，也得不到男人的愛……這麼想著，我忽然心生警惕，陰森森地看著葛凌，踮起腳尖湊近葛凌的耳邊，用細若蚊吶的聲音質問葛凌：「你在酆都行宮的時候，獨孤琴沒非禮過你吧？」
葛凌笑了笑，看向獨孤淵的眼風卻有些不善。後知後覺的我才反應過來，我在霍鳳鳴那裡可是當著葛凌的面兒被獨孤淵強吻過來著……雖然也就那一次……
這下好了，原本氣勢洶洶的我頓時泄了氣，訕訕地一句話都不敢說了，都怪自己剛才多嘴，現在引火燒身……
葛凌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握緊了我的手，才說：「沒有下次。」
我趕緊小雞啄米一般地點頭。
心裡卻也在唏噓。
如果我跟葛凌之間出了什麼事情，我們卻是絕對不會走到白玉姬跟勾陳的這一步的。
他們也算得上是年少愛侶，最後卻走上了一條相愛相殺的路。固然是天命使然，卻也是因為這兩位，都有骨子裡帶著的驕傲。
一步錯，步步錯。勾陳錯在不該強行留住心如死灰的白玉姬；而白玉姬又過於驕傲。她從來沒向勾陳妥協過，所以慢慢地，他們倆才走到了這種地步。
而我就不一樣了，我是個心很小的人，放不下其他事情。我也是個很貪生怕死、一遇到在乎的人底線就會向下降的人。所以如果我們中間出了什麼事情，只要不是葛凌腳踏兩隻船這種觸碰到真正底線的事情，或許我還是會因為忍受不了這種互相折磨的氣氛而先妥協吧……
我有些失神地想著，葛凌側過頭來看著我一副失神的模樣，有些無奈地握緊了我的手，說：「想什麼呢，眉頭這麼皺著。別想太多了，有什麼事情，我一定都是先讓著你的。」
莊子衿原本站在我旁邊，趕緊一下子跳遠了，哀嘆著用手扇著空氣，哀怨地說：「空氣中充滿了愛情的酸臭氣息，只有我一個人……哦，還有獨孤淵，只有我們倆散發著單身的氣息……」
她的話音剛落，獨孤淵一個冷冰冰、警告意味十足的眼神剛拋過去，宮殿的門便又「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這下把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我渾身上下都緊張不已地看著海清殿的大門，卻只看見了一個毛茸茸的小身子艱難地沖我跑過來。
「哎呀……」
我連忙接住了碧玉狐狸，問它：「你姐姐和姐夫怎麼樣了？」
我是真怕那兩位再來個一言不合冷戰一千年，說不定等我重重重重重孫子來大荒玩兒的時候這倆都還賭著氣呢，那可就沒意思了……
碧玉狐狸眨了眨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那個男的嗎？他看上去好像快死了呢，小白姐姐哭的好傷心好傷心……」
！我就知道不能指望這隻只會賣萌的小狐狸崽子！
葛凌跟李准他們怕裡頭出什麼事兒，畢竟小白姐姐身上還關係著我們能不能從安姑姑那裡拿到醉生夢死花呢，又不好直接進去，只能由李准再干一次聽壁角的活兒……
李准似笑非笑地看了我們一眼，又閉上了眼睛，只是跟剛才講故事的時候不一樣，他的手掌上散發出無數細小的光點，漂浮在了空中，又漂浮進了海清殿……
原來這傢伙是這麼刺探消息的。
沒多久，李准收回了手，臉上又顯露出了那種有些玄妙的神色，嘆息道：「勾陳，當真當的起勾陳大帝之名！是個真爺們兒！」
再說海清殿中。
我們離去之後，海清殿中除了一地屍體，就只剩下了勾陳和白玉姬。至於昏死過去的白娘娘和碧玉狐狸，卻都是暫時被勾陳和白玉姬當做了不存在的。
「我不需要你的青丘。」
白玉姬淡淡地開口，她的手中依舊握著那根銀簪子，卻從勾陳的喉嚨上撤了回來。
「既然是母后許你的，那就是你的了，你無需還我。這青丘姓塗山還是姓勾，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勾陳看著眼前的女子，她依舊美得驚人，此刻他卻也覺得一種深深的疲累。
他們糾纏了這麼多年，直到宴會開始的前一刻，他依舊沒有辦法控制自己因為她的冷淡而傷害她——
「我已經將天下捧到了你的手上。」
勾陳眯了眯眼，淡淡地道：「你現在，還是想要自由嗎？」
白玉姬看著勾陳的眼睛，靜靜地看著他的眼睛，彷彿明天就看不到了一樣。
「是。」
「那麼，你走吧。」
勾陳點了點頭，微微一笑。
他吐了一口濁氣，似乎將這幾千年的糾纏都一筆勾銷了：「我放你離去，便當你只是去巡山，我依舊會在這裡等大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