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生意上門

04生意上門

夜式微這幾天好生的待在酒肆里,收收錢,學學釀酒手藝,順帶調教著腦袋瓜越來越靈活的靑芽子,日子好不清閑。惹得常來的裴昭羨慕不已。可真要裴昭舍了官職,他又笑著搖搖頭。

這一天,靑芽子蹲在門口看著車水馬龍的大街,百無聊賴的說道,「昭哥哥都好久沒來了!」

坐在櫃檯后的夜式微打著呵欠,「不就昨天一天沒來,你至於這樣!」

這裴昭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孩子緣,幾個小禮物小故事就把靑芽子逗弄得欲罷不能,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著他來,期待他手裡的精巧玩意,嘴裡的軍旅故事。

「公子你才不懂,昭哥哥的生活別提多有趣了,每天都是那麼的精彩,哪像我,一天待在酒肆,只能學習釀酒!」

靑芽子自從下山之後,見的多了,眼界廣了,也不像以前那樣沉悶,開始對著花花世界迷戀起來。

夜式微對著靑芽子招招手,待靑芽子走近后,直接在他的頭頂敲了個響兒,「小小年紀就被世界浮華迷了雙眼,以後怕是一個眼皮子淺兒的人,我若不好好的教導你,靈隱大師都要託夢來責怪我了。」

一聲痛呼,靑芽子雙手捂著自己的腦袋跑到回到酒肆的谷伍身後,「谷叔,公子又欺負人了!」

夜式微昂起頭不屑一顧,斜睨了一眼只會告狀的小壞蛋。

谷伍卻沒有像平常一樣護著靑芽子,臉色鐵青難看,直接坐下來,拿起桌上的酒碗,一飲而盡!

「谷叔,你怎麼了?」靑芽子放下手,疑惑道。

「真是欺人太甚!」谷伍把酒碗重重放在桌上,發出一聲悶響。

「怎麼了,谷大哥,少見你生這麼大氣?」夜式微被這一連串的動作好奇起來,坐在旁邊看著他道。

「還不是那些仗著家大勢大,狐假虎威的狗玩意兒弄的糟心事兒。」

夜式微更疑惑了,「到底怎麼了?」

靑芽子手腳機靈的給酒碗滿上,眨巴著一雙大眼睛瞧著他。

「嚴府舉辦春宴,宴請盛京世家權貴,偏偏不知道從哪兒得知我的酒好,差人過來訂酒,一說就要二十壇,可他們的春宴就在是七日之後,這不是難為人嘛。偏偏那管事的人頤氣指使,說做買賣有單子接,有錢賺,是好事兒,完不成交不了貨或者乾脆不接單,就是看不起他們嚴府,會仔細與我們說道說道。」

谷伍憤憤說道,間或還端起桌上酒碗,大飲一口,平復怒火。

「這些驕縱無理的人,任憑他們鬧去,我們還會怕了不成。」夜式微嘴角勾起,輕描淡寫道。

靑芽子年紀小,又受裴昭的影響,正是嫉惡如仇,血氣方剛的時候,此時猶如小雞啄米一般,點頭贊同。

「式微兄弟,你剛來盛京不久,哪裡知道這嚴府的狀況。嚴府嚴家,家主嚴昌齡,可是當今皇帝登基時一手提拔的大臣,主掌戶部,其嫡女嚴芷汀前兩年入宮,不到三月便被封為貴妃,如今嚴家在盛京,可謂是紅得發紫啊。」

夜式微輕笑一聲,「果真如此,那倒更不必著急了,所謂盛極而衰,指不定嚴家什麼時候就倒霉了。」

谷伍幽幽嘆口氣道,「還未等到他家倒霉,我們首先就要倒霉了!」

夜式微撇了一眼鬱悶的谷伍,問道,「咱們的酒還有多少?」

谷伍伸出手掌上下翻了一下。

「只有十壇,這七天莫不是要趕工了?」夜式微摸著下巴道。

「就算我拼盡全力,這七天也釀不出這十壇酒啊。撐死了也就五壇酒!」谷伍搖著頭,愁眉苦臉說道。

靑芽子腦袋瓜一轉,「摻水進去!谷叔!」

谷叔直接上手在他小腦袋瓜上敲了一下,「被人發現怎麼辦,我這招牌還要不要了!」

夜式微眼睛一亮,「且慢,或許這個法子還真可行!谷大哥,以往這些權貴們,偏愛大酒庄特地為他們生產的酒,看不起我們民間百姓的,如今,雖是慧眼識寶知道我們酒好,可真正嘗過我們酒的人有多少,也說不準。」

谷伍想了一會兒,擔憂說道,「要是被人嘗出來了,怎麼辦?那可是罪過!」

他自己雖然口口聲聲強調酒肆的招牌,可他清楚,不過是說著玩兒的。

當人吃飽穿暖的時候才會去想名聲財富這些身外之物,他的麻煩事兒現在都沒解決,身家性命也被那嚴府捏得死死的,還要名聲不要命,不是他谷伍做得出來的混賬事。

夜式微知道他是個拎得清的,繼續說道。

「我們只是在這十五壇酒中參進去五壇水,就算真有人嘗出來了,這酒好與壞也都出在你的手藝上,時間不夠發酵不好,木材火力不夠,或者原料次了點,也是常有的事兒,誰也說不定。糊弄過去想來也是沒有問題,比交不了貨直接落了他們面子要好。」

靑芽子聽得雲里霧裡的,直接附和道,「嗯嗯,公子說的對,公子說的對!」

他剛剛一說話就被谷叔敲了腦袋,公子說話就把谷叔說得一愣一愣的,想來公子比谷叔厲害,以後要抱緊公子大腿了。靑芽子暗暗想到。

伍正說到底也是個老江湖了,走南闖北這些年,光是靠著一身蠻力是不行的,膽識也得跟上,心下一計較,一手拍在桌上。

「就這麼干!哼!這幫狗東西,我還不想讓他們有口福嘗我谷伍釀的好酒,既然如此蠻不講理,老子就送他們五壇水嘗嘗。」

谷伍興沖沖的舉起手,就想往自己兄弟的肩膀拍去,隨即想到她不愛與人接觸,揚在空中的的手調轉了方向,拍在靑芽子身上,「好小子,聰明,給你谷叔解決大麻煩了!」

靑芽子被拍地一個趔趄,傻愣愣的摸著腦袋瓜子直笑。

夜式微含笑看著這一大一小,眼中的思緒卻飛散到不知什麼地方去了。

這三天,酒肆閉門謝客,谷伍把自己關在那釀酒坊里,三天三夜沒出來過,直到最後一天下午,酒糟的味道散開,空氣中瀰漫著醉人的馨香,靑芽子站起來驚喜的喊道,「成了!」

開心的往釀酒坊跑去。

夜式微躺在柳樹下的搖椅上,眯著眼睛養神。

次日一早,谷伍和夜式微載著滿滿當當的兩個牛車,向著嚴府駛去。

嚴府可真氣派,堂堂的府邸直接比街而建,圈出好大一塊地,整整一條後巷都是嚴府的外牆,這邊的角門,是嚴府奴僕丫鬟們平時對外採辦,外面瓜果運入府的地方。

谷伍跳下車來,看著後院立著的兩個奴僕,拍了拍自己面無表情的臉,硬是擠出一絲笑容上前問道,「送酒的,勞煩二位通報一聲!」

那兩個奴僕對視一眼,皆是愛答不理的樣子。

谷伍嘴角抽抽,從袖子里摸出幾錢碎銀子出來,遞過去,「勞煩二位,通報一聲!」

右邊那位奴僕接過去用手掂量掂量,這才慢吞吞的進去了。

夜式微好笑的湊近谷伍,「谷大哥,你說這嚴府就算要宴請賓客,也用不著這二十壇酒吧,盛京這些沒經過風霜的人,能大口喝酒?」

谷伍側過頭來鄙棄道,「說什麼散席后,還要給每位來的客人帶上這麼一壇酒回去。也不怕喝醉了半夜倒在茅廁里。」

知道谷伍受氣還沒消,夜式微笑著搖搖頭,看著門后出來一個看著像是個管事的人。

那人臉上懶懶的,打著哈欠隨意問道,「可是那個...什麼酒肆送酒過來了。」

谷伍深深吸進一口氣,上前說道,「是的,這裡二十壇酒,你這邊看看!」

那人隨意的看了看,便站在台階上說道,「也不知道你們酒肆做了什麼好事兒,入了咱們嚴府管家的眼兒,指名要你家的酒,你們可是走運了。帶上契據沒有?來個人隨我進去領銀錢吧。」

不等谷伍應道,夜式微含笑上前,「管事,那我隨你進去吧!」

谷伍稍微疑惑的看著她,夜式微解釋道,「靑芽子一個人在酒肆,谷大哥回去看著他,你勞累了這麼多天,也好好休息一下!」

谷伍瞭然的點點頭,隨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開了大門,把車駛進去,趕緊的下貨!」那人對著站在一邊的人厲聲喝道。

旁邊人趕忙應道。打開了旁邊的大門,足以讓裝了酒的牛車進去。

「等什麼,隨我進去吧,嚴府可不同別處,小心你的眼珠子。」那人走在前面,語含告誡,不屑的說道。

走在後面的夜式微嘴角還是含著笑,可眼底已是冰冷一片,若有旁人看,定會覺得她渾身詭譎。

到了一個院落門前,那人說了聲等著,便拿著契據往裡走了。

夜式微站在門邊,打量著目之所及,鼎鼎有名的嚴府。

不愧是盛寵在身戶部尚書的府邸,重樓疊嶂,畫廊高台,無不雕樑畫棟,朱粉塗飾。來來往往的婢女也是身著精美的服飾。

「式微,你怎麼在這兒?」

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

夜式微轉頭一看,竟然是多日未見的裴昭。

「先別說我,你在這兒幹什麼?」

未等裴昭回答,剛剛進去的那個管事掂著一個錢袋出來,顧自說道,「拿了錢就趕緊走吧,別在這裡礙事了,若是碰壞了什麼東西,把你們酒肆賣了都賠不起。」

夜式微眉梢一挑,接過錢袋,學著他的動作也掂量了掂量。

一直不屑模樣的管事眯著眼睛打量她,眼中得意之色泛開。

「你送酒過來?這次嚴府春宴所需的酒,訂的是酒肆的?」裴昭說道。

那管事這才像是發現了旁邊站著一個人似的,定睛一看,假意拍著胸口說道,「這不是大少爺嗎!小人眼拙,竟沒看到你。」

大少爺?

裴哲竟然是嚴家人,可瞧這人雖然稱他為大少爺,可言語之間全無恭敬之意,倒是明顯的嘲諷從那管事的身上湧現出來。夜式微心下瞭然,雖然好奇,但知道此時不是問清事情的好時機。

裴哲面色一冷。

夜式微微微側目,隨即對著那管事笑道。

「管事,這銀錢好像不大對。這邊二十壇酒,每壇按照市價也該四十五兩左右,契據上標註得明明白白,嚴府訂酒可是紋銀六十兩,這兒好像只有三十兩不到啊。」

那管事就沒見過如此不知變通,不懂打點的人,怪叫一聲,「哎喲,你這莫不是說我嚴府誆你。你看看我嚴府院落多大,奴僕多少,每日採辦購買無數,這麼大的嚴府會短你這些銀錢嗎?在這兒鬧事,小心我叫人把你亂棍打出去,花了你這張俊秀的小臉兒。」

裴昭直接伸手拿過錢袋,掂量掂量,問道,「那契據呢?」

夜式微看了看他,無奈說道,「被這人拿走了!」

那管事輕笑一聲,「大少爺,你離了嚴府,怎麼還管起這等小事了。老爺不是吩咐大少爺以巡防司校尉身份,巡視府內安全嗎?大少爺還不把這鬧事訛人的無良商家給趕出去。」

裴哲面色一凜,像極了夜式微第一次見到他捉賊的那樣。

「把錢交出來,難道你是想讓我親自搜你的身,把契據和你昧下的錢拿出來嗎!」

那管事提高音量,指著裴哲喊道,「裴哲,我稱呼你一聲大少爺,你還真把自己當嚴家的少爺了,不過是一個低賤舞姬的兒子,比我們高貴到哪裡去。不好好憑著嚴家血脈為府中做事,還幫著外人欺壓我們,果然,老爺看見你就生厭!」

夜式微雖然想藉此事試探裴昭在嚴府的地位,可沒真正打算讓他被奴僕這樣侮辱,正要出手,就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厲喝。

「放肆!趙安,大少爺的名諱也是你能說出來的。」

夜式微抬頭看著一眾奴僕簇擁著一個年過五十的人走來。

被稱為趙安的人,此時就像是耗子見了貓一樣,瑟縮在一邊,明明不敢上前偏偏擠出一張笑臉,「徐伯,你怎麼過來了!」

「哼!我不過來,你怕是要將我嚴家不顧尊卑的名聲揚了出去!」徐伯,嚴府管家,此時皺著一張風乾的橘子皮樣的臉,嚴肅說道。

「沒有的事兒,小人能進嚴家辦事,多虧老爺,主子們的恩典,怎會如此大膽不顧尊卑。」

「便讓大少爺說怎麼處置你吧!」徐伯看都不看趙安,厲聲道。

裴昭彷彿對這個管家維護自己,一點兒也不在意,只是看著剛剛還不可一世的人,淡淡說道,「把錢拿出來!」

趙安咬著牙從懷中摸出二十兩,扔到夜式微懷中。

夜式微捻著那紋銀丟進錢袋裡,對著裴昭微微一笑表示感謝。

裴昭扯動嘴角,就當示意心領了。也不看在場其餘人,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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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微何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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