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似見故人

第九章 似見故人

「柳兒,要不要隨本王一起!」

「不要!」

洛小小隻覺腰間一緊,已被馬鞭卷挾著拉到馬上,納蘭伏兮輕夾馬腹,一聲呼喝,箭一般竄了出去。

「八皇子!」秋月眼見著一轉眼兩人不見了蹤影。

紅香院里的八公子正是當今納蘭皇的八皇子,這事算不上什麼秘密,秋月也並不擔心,只在餘下那人英武的臉上停留了一秒,輕輕見了禮。

「見過武公子。」

「嗯,跟哥哥說城外十里亭匯合。」

曲武顯然是個不愛說話的性子,交代清楚后只點了點頭,策馬向兩人消失的方向離去。

這邊曲文與白長齡得了消息,心知是八皇子是得了查看襄城周邊驛亭的差事,今帶了柳四姑娘同去,多是當做遊山玩水了。

十里亭正是一處皇家別院,內有溫泉假山,在這冬季,難得的花香鳥語,倒確實是一好的去處。

於是喚下人備了馬車,沽了好酒,又載著姑娘們送回紅香院,候著秋月、晚霞更了衣、取了琴,這才慢悠悠的出了城。

一耽擱竟是兩個時辰。

白家的馬車裡很是寬大奢華。

曲文看著鋪著虎皮墊子的軟塌上,白長齡正就著晚霞的手吃著一粒晶瑩剔透的葡萄,心裡嘀咕不知這個小祖宗又鬧什麼脾氣,明明折騰了好半天,偏偏面上卻沒事人似的。

「曲文你不吃些?西番剛運過來的,正是酸甜爽口。」

正想著,面前一張放大的俊臉,笑的古古怪怪。

正想開口問他,一顆葡萄冰冰涼涼的,在唇齒間化開,沁人心脾,甜徹心扉。

「長齡,北冥與南鏡使者還是沒有消息么?」

曲文一直以來醉心文章,並不關心國事,只是這幾日聽父親說的多了,竟也有些好奇。

白長齡目光閃了閃,略有些蒼白的臉上拂過一層陰鬱,卻很快消失不見,只將一粒粒葡萄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漫不經心道:

「奇了,難道真會遁地術不成。」

曲文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按說這四邦使臣於朝拜之日及時出現即可,費心監視人家的行蹤似乎並不是君子所為。

只是若說對其行蹤一無所知,心裡還確實有些不踏實。

由朱雀門出襄城五里,為一處斷崖。

過斷崖五里,即為十里亭。

馬車行至斷崖處,突然車身一陣顛簸后停了下來,車外人聲嘈雜,曲文掀開車簾,車夫恭恭敬敬的回稟:

「兩位公子,前面幾人說是番邦使者,見了白府主家的標記,前來打聲招呼。」

白府商號遍及各國,每一處都有獨特的花卉標識,襄城作為根基與主家所在,凡是一應用具都刻有鳶尾花標記,無人不識。

只是白長齡一個大男人竟也隨身配著鳶尾花,實在被一眾好友們嘲笑的不輕。

起初白長齡也嫌棄的遮掩遮掩,順便吐槽自家老爺子貧瘠的想象力,時間長了,嘲笑與被嘲笑的人竟也習慣了,彷彿鳶尾花天生就該是匹配白長齡的。

「在下北冥國使,皇甫離笙,前面可是白九爺的馬車么?」

白長齡慢慢悠悠整了整衣襟,斜挑著眉毛與曲文對視一眼。

二人下了車,白長齡懶洋洋拱手道:「白扶九正是家父,長齡見過北冥二皇子。」

眼前說話那人珠圓玉潤,通身貴氣,身後雖寥寥十幾人護衛,卻不難看出皆是一等一的高手。

只是此刻風塵僕僕,難掩憔悴與狼狽,心下不禁困惑。

皇甫離笙似看出二人的不解,心有戚戚道:

「長齡兄客氣了,小王此來坤蒼一路招人追殺,只得隱姓埋名,幸而馬不停蹄終於趕到了襄城。」

說著圓滾滾的身子一轉,頗為慎重的向著身後一人施了一禮,憨憨道:

「更要感謝玄夜王子捨身相救,待小王回國定會稟報父王,重禮相謝。」

「南鏡國,玄夜。」

白長齡暗暗瞥了一眼曲文,見著曲文也正回望自己,心道說曹操曹操就到,今日竟一同碰上了。

見那玄夜王子面色沉靜,嘴角似笑不笑,心裡不知怎麼竟想起了自己的老爹,不由得激凌凌打了個寒顫,與曲文一同上前打著哈哈。

「不知兩位王子遠道而來,長齡、曲文有失遠迎,失禮失禮。」

「是我等刻意隱藏行蹤,兩位公子不必客氣。不知曲正亭大人與曲公子?」

「正是家父。玄夜王子請。」

曲文打量著南鏡國最神秘卻又最得寵的小王子,傳言都說南鏡玄夜男生女相,今日一見果然絕代風華。

只是卻自眼睛里流出些清凌凌的冷來,讓人不敢親近,亦不敢小覷。

「小王對曲大人的盛名早有耳聞,改日定當登門拜訪。」

「小心,我來扶您!」

玄夜正要跨上馬車,皇甫離笙箭一般竄過來,一手抓在玄夜的胳膊上。

玄夜輕輕咳了一聲皺了皺眉,慌的皇甫離笙忙不迭的道歉,小心翼翼的攙著,二人上了馬車。

留下曲文與白長齡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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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達時天已擦黑。

兩座巍峨的玉麒麟守衛在紫檀木門兩側,青石搭就的門額上,墨刻的三個大字「十里亭」清雅逸秀,兩盞大紅的燈籠高高懸挂於門楣,顯得這處院落既古樸,又低奢。

「我還以為十里亭就是一個亭子呢。」

皇甫離笙撇了撇嘴,嘴裡咕噥著。

「襄城三面環山,只南面地處平原,春風自此而來,十里柳綠,十里桃紅,十里長堤鶯歌燕舞,當年納蘭皇與靜妃一起出遊,見此處景緻宜人,遂建此別院行宮,引溫泉水,種百畝花,取春風十里之意,謂之十里亭。」

曲文侃侃而談,音質溫醇,引人入勝。

「如今靜妃可好?」

「自然安好,盛寵依舊,鳳體泰安。」

曲文見那玄夜王子聽后笑了笑,只是那笑也透著股清清冷冷。

「哎呦我的好公子,您二位可算是到了,裡面已經快翻了天了!」

木門吱呀呀打開,來人一陣風似的嚷嚷著,發白如雪,憨態可掬,一張笑眯眯的臉上見了曲文與白長齡更是如同見了救星,拽了二人的胳膊風風火火的往主院里走,竟看也不看其他人。

「錢公公,後面還有貴客呢!」曲文慌忙提醒。

只見錢公公面上微頓,「此刻在咱家眼裡,就您二位最貴!」

說罷腳下生風,再不停留。

玄夜縴手放在唇間輕輕咳了咳,皇甫離笙趕緊上前扶著,眨著圓溜溜的眼睛巴巴的瞅著眼前這人,似乎生怕咳的重了將這人咳散了架。

玄夜目光晦澀,在「十里亭」三個字上輕輕掃了掃,淡淡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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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里,一青一黃兩道身影在院子里飛的眼花繚亂,時不時傳來乒乒乓乓的響聲,給這無趣的冬夜憑空增添了許多生趣。

「哎呦,我的五彩鳳尾魚缸呦!姑奶奶快別砸了別砸了!」

沒人理會錢公公的捶胸頓足與大呼小叫,只見洛小小足底輕旋、纖腰一擰,人已退出丈余,心中卻不敢放鬆。

果然感覺後背處一陣涼氣,那人的皮鞭如靈蛇一般自腋下纏了上來,角度刁鑽竟無法避過,不禁又氣又急,索性不再躲避,氣沖頭頂:

「納蘭伏兮你有完沒完!」

只是話一出口,氣息驀地一沉,納蘭伏兮鞭上疾追,卻已趕不上洛小小下墜的速度。

洛小小也心知不妙,只把眼睛一閉心一橫,絕望的想著,落地后如若摔不死定將這納蘭伏兮大卸八塊!

預想的疼痛並沒有發生。

洛小小隻覺得一團冰冰涼涼的氣息將自己軟軟的包圍,甚是舒適,奇怪的睜開眼,霎那間彷彿看見漫天煙花在夜空中盛放,嘴角不受控制的綻開大大的笑,心跳也變得急迫起來。

這人,終於還是出現了。

「怎麼這麼狼狽。」

玄夜看著懷裡這一團嫩黃面上一怔,旋即將洛小小凌亂的髮絲掖在耳後,笑的清清淺淺。

洛小小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縴手一指,語氣里情不自禁的帶上兩分嗚咽七分撒嬌,還有少的可憐的一分嬌羞:

「就是他,拿個破鞭子追了我兩個時辰!」

「我…」

納蘭伏兮被那冷冷清清的男子眼尾一掃,頓時有些尷尬,「哈哈…這不是,太無聊嘛!」

洛小小聽的愈發心中有氣,直想上前踢那人兩腳,又不捨得離開眼前的懷抱,不自禁的又緊了緊圈在這人脖子上的胳膊。

心裡想著果然是自己上天入地想著的美男子,怯怯的將額頭小心翼翼的窩在玄夜的耳側。

白長齡與曲文等人驚愕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到底還是皇甫離笙惦記著玄夜胳膊上的傷勢,幾番猶豫後上前將洛小小硬是從玄夜懷裡扯下來。

「玄夜王子,你認識這姑娘?」

一群人好奇的盯著玄夜,只見他薄唇輕抿,認真的想了半晌,淡淡的溜出三個字:

「不認識」。

眾人一時間都有些傻眼,白長齡更是撇嘴指著洛小小嘲諷道:

「你今日真是叫小爺大開眼界了!」

只洛小小聽了滿臉不甘,這次是真的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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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洛河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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