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嫂子
周宥西是被陽光照醒的，昨晚窗帘沒有拉緊，陽光正好透過細小的縫隙照在她的床上，有些刺眼。
雖然醒了，但絲毫沒有起床的意思。
在床上摸索了一通，摸到海豚玩偶后抱緊懷裏，朝牆的一面翻了個身。
一米五的床空空蕩蕩。
唐知遠呢？
周宥西「唰」的一下坐了起來，床上沒有，難不成真的半夜走了？
床頭柜上沒有手機，也不知道扔哪去了。周宥西顧不上其他，三兩步從床上爬下來。
「唔——」
周宥西倒坐回床上，剛剛差點踩到唐知遠。她只記得昨晚她靠在唐知遠身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最後他們好像在討論剛吃的潮汕牛肉丸，再睜眼天就亮了。
她以為昨晚他說的睡地板是開玩笑的。雖然氣溫不低，但只裹了一層薄毯也是特別容易感冒的。
周宥西有些怔愣地看着他睡着的側臉。
這一來一回發出不小的聲響，唐知遠也醒了。醒來的第一眼就看到周宥西坐在床上一臉複雜。
他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
「早安啊，西西。」
周宥西起身坐到地板上，與他面對面。
「你怎麼就還真睡地板了，萬一感冒了怎麼辦？」
唐知遠理了理她凌亂的頭髮，「是你把我踹下去的。」
周宥西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話還沒說完，她就想起了昨晚好像夢到了小時候的一個颱風天，她因為害怕爬上了周宥南的床，結果被周宥南踹走了。她氣憤不已，也回了一腳，沒想到是真的踢出去了。
無言捂臉。
耳邊是唐知遠的輕笑聲，拉下她的手，揉了揉她的臉說：「餓了，做個早餐當作補償？」
「好呀，我先去刷牙洗臉。」走了兩步又走回來拖着唐知遠的手臂，「一起去。」
刷完牙周宥西興緻勃勃地唐知遠想吃什麼，又想了想空空如也的冰箱，笑得一臉燦爛。
「不對，現在是得看冰箱有什麼。」
周宥西蹦躂著去做飯了，唐知遠拿起手機，是boss通知上班的消息。唐知遠看着鏡子裏自己的裝扮，有點一言難盡。昨晚的衣服沒有洗，是沒法穿的。況且現在才七點多一點，商店還沒開門。
要不開車回去拿？大不了被唐知之笑幾天就是了。
不對，颱風預警取消了，是不是都得上課了？
「西西，你早上有課嗎？」
周宥西聞言拿着鍋鏟探出頭，「十點的課，還早呢，不急。」
那就好，他可不想讓她再有一次瘋狂趕路的悲慘經歷。
唐知遠想了半天，撥了個電話。
昨晚停電唐知遠沒來得及仔細看看周宥西的房間，今天環視一周，果然帶着鮮明的周宥西風格。房間不大，但整潔有序，整體色調是淡藍色，明亮卻不歡快。書桌上放了幾張證書，兩年前在B站突破10萬粉絲的證明，一年前突破一百萬，還有兩個月前突破兩百萬。一點一點，見證了她的成長和努力。
……
周宥西上上下下翻騰了一遍，最後就地取材沖了兩杯牛奶燕麥，做了一份西多士。想了想覺得以唐知遠的食量可能吃不飽，於是又做了一個簡易三明治。
唐知遠走過來的時候周宥西正在做最後的收尾，長發隨便扎了個低馬尾，有幾縷掉了下來，鬆鬆垮垮搭在肩上。
周宥西沒有發覺他的到來，他也不叫她，就這麼倚著門框看着她熟練地處理食物。唐知遠不止一次這麼覺得，做飯時候的周宥西真的會發光。
小半會了周宥西也沒發現他，輕輕走過去，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做什麼呢？」
「哎嚇我一跳。」周宥西用手肘把他支開一點，「馬上就好了，我用刀，你走開一點。」
唐知遠非常聽話地往後退了一小步，但是下巴仍抵著沒動。
「我讓我朋友給我送衣服過來，沒關係吧？」
「對哦你沒有衣服穿，那當然可以啊。」有什麼關係？周宥西不太理解。
等到把盤子端出去后她才後知後覺明白，他這是怕別人誤會他倆同居了？
周宥西老臉一紅，其實她沒有那麼保守啦。
話雖如此，心裏還是直冒泡。
周宥西進廚房拿餐具的時候，門鈴響了。
唐知遠：「我去開門。」
來人果然是林放。
此時唐知遠脫了浴袍，露出了粉色短褲。
果不其然，林放上上下下打量了他，毫不掩飾臉上的嘲笑：「你好騷啊。品如的衣櫥我給你搬來了。」還朝他擠眉弄眼。
唐知遠扯過他手裏的袋子，「閉嘴。」
周宥西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唐知遠擋在門口，應該是他的朋友了。周宥西低頭看了眼自己，着裝正常。那她得盡待客之道才是。
「你好，進來坐坐吧。」
周宥西說着抬起頭，瞬間就睜大了眼睛。這不是昨天那個好心的寸頭嗎？
「嫂子？好巧啊。」
林放笑着朝她揮揮手。
嫂子……
周宥西的臉又不爭氣地紅了。
「別逗她，臉皮薄。」
唐知遠攬過周宥西，極不情願地讓開路，眼神示意進不進來？
「嘁。」這人真是一如既往地無恥。「沒你那麼閑，趕着去加班。吃完飯趕緊過來。」說完又笑着朝周宥西揮揮手，「嫂子再見。」
「再見，開、開車小心。」
從小周爸周媽對她的教育就是食不言寢不語，再加上剛剛林放那幾句話惹得她心生波瀾，思緒開始遊離。
周宥西嘆了口氣，二十幾歲的人了，沒有一點戀愛經驗，也不知道自己作出的反應是對是錯。
她是不是要去找幾本戀愛寶典看一看？
吃完飯換好衣服，唐知遠差不多就要出門了。臨走前張開雙手給了周宥西一個很長時間的擁抱。
「太陽出來了，要儘快把玻璃窗上的膠帶撕下來，不然膠融化了就不好撕了。」想了想，又改口道：「你要是不想弄等我下班回來撕也可以，嗯？」
周宥西看了他一眼，做了一個「小圈圈捶你胸口」的經典動作。「我自己可以啦。」她出門前都能記得貼好，撕膠帶什麼的都不在話下。
唐知遠握住她的手往懷裏收，「今天得加班，可能沒法和你一起吃飯了，下了課就要記得吃飯。還有，林放是我大學同學，我年初出生的，比他們都大點，叫你一聲『嫂子』也不過分。」
周宥西「唰」地抬起頭看她，難道知道她在憂慮什麼？
唐知遠摸了摸她的頭，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不用擔心，慢慢來。」時間真的已經不早了，唐知遠只能鬆開她，「我去上班啦。」
唐知遠走後，周宥西紅著臉在沙發上坐了會，直到唐知遠發來他已經到公司的信息才將她拉回來。
洗完碗筷后，按照生活常識，也是按照唐知遠的叮囑，搬了張凳子開始撕膠帶。
經過颱風的摧殘，馬路上一片狼藉。可是，太陽已經出來了。
陽光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