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網吧包夜
鬼真的不用腳走路。
夏過將這幾個字打完，點擊發送后鎖上了手機屏幕。
老子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
和胖子坐在夜排檔里吃著燒烤的夏過，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門裡的時候想著回來一定要上網訴說自己的經歷，於是上貼吧開了個帖子。
邊更新帖子邊啃著肉串，對胖子的嘮叨充耳不聞。
「夏過你他娘的有沒有聽我說話！」
被夏過無視了十分鐘的胖子終於怒了。
「聽聽聽，你說啥。」夏過可不敢把胖子氣走了留自己一個。
「我再說一遍啊，你聽著。」平時，胖子是最喜歡向夏過炫耀自己知道的那些小道消息的，夏過也樂意當故事聽。
「今兒下午，咱倆去的那醫院出了怪事兒，就你醒來后不久，醫院剛宣布死亡的一個男人，突然活了，醫生都覺著不可思議，剛要再給那人檢查，人就跑沒影了，你說，是不是鬧鬼了？」
夏過原本心思還在貼吧帖子里那些說他編故事胡言亂語的人身上，聽胖子說了一半才抬頭，
一直到聽完，夏過只能陪著乾笑兩聲，這，說的不就是夜深嗎？
「然後，咱兩見到的那個男人，就是最後摟著你走出去的那個....」
「你他媽才被他摟著走出去。」聽著胖子的用詞，夏過不樂意了，那男的不就比自個兒高點么，怎麼就是他摟自己了，怎麼就不能是老子摟他了？？
「你別，別生氣啊，那個男人，貌似就是起死回生的那個，你給我老實交待你們去哪兒了，警察正在查這事兒呢。」
夏過看著胖子不說話，舉起啤酒瓶對胖子說，「來，走一個。」
胖子雖然也舉起了酒瓶子但是喝了一口就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你別給我打馬虎眼轉移話題，你當不當我是兄弟，我看著你就是攤上事兒了，給我老實交待。」
夏過看著胖子難得正經的樣子。
只能嘆了口氣把事兒給胖子說了。
他還給胖子數著，自個兒說事實的時候，胖子有三次沒合攏嘴，進到嘴裡的肉都掉到了他褲襠上。
說完，夏過還補充了一句，「我是當你兄弟，所以我真沒懵你，你信不信吧。」
說來，其實胖子是不想相信的，但是胖子昨兒個是親眼看見夏過進了那扇門又出來的，今早也是親眼見了鬼的，這鬼附身，就沒那麼難接受了。
於是他狠狠的灌了口啤酒，說了句，「信。」然後掏出了手機撥了個號碼，「喂，李組長，您要查的那個從醫院跑丟的人啊....」
夏過趕忙探身奪了手機把電話給掛了，「你幹啥。」
「報警啊？你還打算留個屍體在你家呆著啊？」胖子拖著他沉重的身軀和夏過搶自個兒的蘋果6.
「你把他抓走了，我咋辦，你是要害死我。」夏過將手機直接塞兜里把胖子推回座位。
「那個門，據說是纏上我了，沒有夜深，我就會被抓進去。」他看著胖子的眼睛，認真的解釋。
胖子也看著他的，張口閉口好幾次想說話，但是卻沒說出口。
然後，夏過兜里的手機響了，是胖子的。
「把手機給我。」
「不給，先吃飯。」
「啊呀你給我，你不給我，我咋跟李隊扯謊。」
夏過聽了，這才把手機給了胖子，聽著胖子對著電話一頓扯逼完了后把電話掛了。
「我給李隊說了，有人看到那個男人很正常，回家了，應該不會繼續查了。」
胖子有些鬱悶的開口，夏過才安下了心。
胖子和警察局關係好，可不僅僅是因為他這個情報販子給警局提供了幾次線索，破了幾個案子那麼簡單，據說胖子的舅舅是警局的高官，那可是有關係有背景的。
所以胖子說出來的話，那些警察才信幾分。
胖子說沒事兒，基本也就沒事兒了。
夏過伸手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表表心意，意思胖子夠兄弟。
吃了差不多了，夏過去結了帳，站胖子邊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說胖子，今晚睡我那兒吧。」
胖子看了夏過一眼，笑的有些狡詐，「你這一頓飯就想讓胖爺我跟著你進鬼門關，沒門。」
「那，兩頓飯？」
不是說沒啥事兒是一頓飯不能解決的嗎，如果有，就兩頓。
這可是胖子的名言啊。
「夏過，你這麼慌，咱去網吧包夜算了，反正你不敢一個人呆家裡，我也不敢和你一起呆你家裡。」胖子其實也有點慫，這萬一弄不好，真出個鬼門，把他也吸進去咋辦。
「也行。」夏過不比胖子慫啊，那他媽是他自個兒的命啊。
夜深不在身邊，不得想想辦法自個兒保命啊。
那網吧半夜包夜的都是男人，陽氣足，不像醫院，原本陰氣就重，應該不會出啥大事兒，在家擔驚受怕睡不著還不如去網吧包夜呢。
倆人走進了附近的一家網吧，網吧有些老舊，但是對夏過和胖子這種不拘小節的爺們兒來說，就算滿地蟑螂耗子的網吧都能過夜，老舊點不算什麼。
都開了張包夜卡，點了兩瓶飲料，還買了夠一晚上的煙，選了靠入口的位置的電腦就那麼坐下了。
胖子打開了他一直玩的X雄聯盟，夏過不玩遊戲，又不想上網泡妞，隨便找了部電影，抽著煙看著打發時間。
突然，夏過的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他沒怎麼注意，然後那行字，開始一直閃，這才讓夏過抬眼看了看。
這網吧電腦上方跳字原本是很正常的事兒，網吧的店員與來上網的人溝通的時候，一直都用這種方式，例如，您的卡里餘額不足，請續充值之類的。
但是夏過這行字就不一樣了。
上面寫著，「到廁所來，不然你的朋友，將會有生命危險。」
夏過還沒看完，那行字就從黑白，變成了艷紅色。
跟鬼門裡的那個女鬼的裙子，一樣的顏色。
之後還開始向下滴血，夏過的屏幕一會兒就都是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看的電影里的特效。
夏過定了定神，這說的朋友，不會是胖子吧。
他轉頭看了眼坐在身邊正聚精會神打遊戲的胖子。
正在考慮，要不要這會兒大吼一聲「夜深」的時候。
「這年頭真是多大的女娃娃都能出來鬧人了。」夏過的身後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驚得夏過一個回頭。
他看見了一個老道。
對，就是一個老道，特別明顯，穿著那種道士才穿的青灰道袍，身上還掛著一個布袋子。
只見那老道對著夏過笑了笑，然後說道，「這位小友，最近是否諸事不順，甚至有血光之災啊。」
夏過平日里，是要用他那微薄到不能再微薄的風水知識，與這樣的江湖騙子周旋一番的。
可是，今天他覺著他遇上高人了。
不由點頭開口，「這位道長，請問你有沒有辦法幫我化解？」
老道又笑了一笑說，「可否借小友的手一看。」
夏過將手向那個道士遞去，那老道一碰到夏過的手卻像觸電般收回手去，他深深的看了眼夏過，說道，「小友原來有道行高深的同行庇護，是老道妄為了。」
隨即，他將視線轉移向了網吧廁所的方向，哼了一聲，也不待夏過挽留，就拂袖而去。
夏過又是一臉懵逼，道行高深的同行庇護。
這老道說的是誰。
庇護自己的似乎就只有夜深一個。
可是夜深是鬼啊。
那老道說的是同行。
難道，夜深生前是道士嗎？
再回神，夏過電腦屏幕上的血跡已經沒有了。
包括那行字也消失不見。
夏過不得不承認，剛剛那個老道士或許是真有本事的人。
把那個女鬼都嚇跑了。
然後他悔恨的一拍腦袋，他媽的，這麼好的拜師學藝的機會，自己怎麼就放過了呢！
跟著老神仙學本事，只不定就能擺脫那個鬼門了！
於是他丟下胖子就跑出網吧，把附近是找了個遍都沒找到那老道士的影。
又垂頭喪氣的回了網吧，還順了吧台的兩瓶咖啡，給了胖子一瓶。
夏過這回才是真的悔的腸子都青了。
最嚴重的問題，其實他還沒意識到。
一直到兩個小時之後，他才發現，自個兒不敢去廁所。
這憋得腎都要炸了，也不敢往廁所挪一步。
就怕自個兒進去了就被那女鬼吃了。
於是從小受到良好教育，從來不違反七不規範，文明好青年的我們的夏過，做了他從小到大都沒做過的事兒。
出了網吧在小巷子里對著牆角撒尿。
陪著夏過在小巷子里解決生理問題的胖子不由開口問了，「我說過兒，裡頭有廁所你不上，你跟這牆角憋個什麼勁兒啊。」
夏過這才想起胖子不知道剛發生的事兒，他打遊戲太專心了，就給胖子說了一遍。
胖子理解的拍了拍夏過的肩說了一句。
「別放心上哥們兒，沒對著牆角撇過尿的男人都不算男人。」
邊嘆氣想著，夏過原來這麼守文明邊回了網吧奮戰他的聯盟。
留夏過一人在小巷裡對著牆角懺悔。
其實，夏過真的很煩惱。
他不知道夜深是誰，能不能信任，但又不得不信任，因為夜深救了他兩次，在夏過所有認識的人里，就夜深能救他。
方才那個老道不算。
他不知道那道門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纏上，更不知道要怎麼擺脫。
甚至，他連那道門到底是不是傳說中的鬼門，都不知道。
他活了那麼多年，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直面死亡兩次。
所以，其實，夏過是打內心裡的怕。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夏過沒有發瘋，或許是因為夜深。
對於夏過來說，夜深現在就是個希望，讓他脫離苦海的希望。
而人，在有希望的時候，是不會發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