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鮫人血

到了晚上，大家都已回房休息。

我睡不着，準備去院子裏裝轉，結果看到了正在樹下的林月璃。

她在認真地擦拭着手裏的一個物件，看起來像一面鏡子。

「這麼晚了，睡不着嗎？」

她聽見了我的聲音，停止了擦拭，看向我。

「睡覺對我來說，有什麼不同嗎？如果能一睡不醒，對我來說才有意義。」

她嘆了一口氣，「你要看看嗎？」說着將鏡子遞給了我。

我走向了她，接了過來，研究着手上的鏡子。

是一枚銅鏡，平邊，圓紐。鏡子背面雕刻了四個上身為人，下身為魚尾的鮫人，輔以蟠雲，海浪波紋，雕工精緻，栩栩如生。

但是鏡子的正面，卻什麼也照不出來。灰濛濛地一片，已經失去了它作為鏡子的意義。

「這鏡子……」

「怎麼照不出來是吧？」她笑了笑，「就像我白天說的，這鏡子非一般人的能用。這是鮫人的至寶，所以只有鮫人能使用。雖然我吃了鮫人肉，但是也只能算是一半的鮫人。而你不一樣了，你是巫女，本身就有神力。」

「可是我是巫女的靈力，怎麼能用鮫人的寶器。」

可她只是看着我，眼睛閃了複雜的神色。

我好像明白了。

「所以，你是想要我也變成半個鮫人？」

「是的，如果你能喝下我的血，那你也就能獲得鮫人的力量，自然就能使用了。」

「那會有什麼副作用嗎？」安若覺得這件事很刺激，卻十分忐忑。

「副作用，」她自嘲了笑了一聲，「那就是長生不死了吧。」

長生不死是每個人都在追求的最高境界，在林月璃看來只一個副作用。

「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嗎？」

「是的，我活了一千多年了。用盡了所有的時間來尋找一個讓我解脫的方法。你覺得我如果有別的選擇，還會這麼絕望嗎？」

「……」

「你是唯一可以救我的人了。我知道這樣對你來說很不公平。為了救一個陌生人如此冒險。」

「可這不就是巫女的職責嗎……」安若喃喃說道。

「但其實鮫人的血並不全是壞處。你的靈力會得到提升，而這面鏡子，我也會贈予你。」

「但是我還有一個問題，那我穿越回去，不是會改變歷史嗎？如果後面的時間線都被我打亂了怎麼辦？」

「這就是古今鏡為何是鮫人一族的至寶的原因。使用它改變過去，並不會打亂時間線。歷史總會自動糾正。比如說，你們阻止了我，我也失去了永生。但是歷史一定會用它的方式，將我後世自動彌補修正。可能是我的轉世來繼續做我做過的事。總而言之，你們不會改變歷史的軌跡。」

安若覺得渾身起滿了雞皮，不得不說，這鏡子簡直就是個bug般的存在啊。她覺得十分心動。

「鮫人的血難喝嗎？」

「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只見林月璃拿出一把匕首，在手臂上劃了一刀，鮮血順着割開的皮膚流出。她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個杯子，將流出的鮮血接了起來。不一會，就借了小半杯。

她朝安若舉起了杯子，詢問著：「試試嗎？」

安若覺得這話語彷彿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她去拿。

她走了上去，抬起了手要去接這杯子。

「不可以！」

白澤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你不可以喝她的血。」

「為什麼？」

「太危險了。」

「我們到現在做過的事，哪件不危險啊。」

「不行，我不允許。」

「我安若要做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決定了啊。」

安若覺得白澤的阻止讓自己十分火大，拿起杯子就一飲而盡。

「安若！」白澤生氣的聲音傳來。

安若只覺得有股力量在全身遊走，彷彿全身經脈被打通一般十分舒暢。呼吸之間，甚至覺得身體十分輕盈。

她看向白澤，彷彿覺得眼前的人陌生有熟悉，腦子裏出現一個畫面：在一片草原上，一個白衣少女在舞蹈，而她的身旁卧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巨獸。

「阿澤？」安若迷惑地看着白澤，喃喃地喊着他。

白澤頓時臉色一變，朝安若衝來。

「你叫我什麼？」他的眼裏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可安若還來不及回答，就暈了過去。

安若做了一個夢，夢裏她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奔跑着，前方有一個巨大無比的樹，直衝上天，看不見盡頭在哪。她向著大樹奔跑着，等慢慢接近的時候，發現樹下還站着一個人。

那個人背對着她，絕世而獨立。

聽見安若跑了過去，那個慢慢轉過身來，竟然白澤。

「白澤！」安若叫了出來。

「我在這。」白澤的聲音穿一旁傳來。「你感覺怎麼樣？」

安若意識慢慢恢復，她揉了揉太陽穴，說：「感覺，挺好的。就是做了個夢。」

「什麼夢？」

「記不清了。」安若皺着眉頭，完全想不起來剛剛那個夢。

白澤看到安若痛苦的樣子，幫她揉了揉眉頭，「想不起來就不想了。你可還記得你暈倒前喊了我？」

「有嗎？」安若覺得更是一頭霧水。

「你喚了我一聲『阿澤』」白澤十分激動，抓住了安若的手。

安若被他抓的有些痛。

「好了，白澤。讓我檢查一下安若的身體狀況。你出去吧。」白玖走了進來，看着白澤，搖了搖頭。

安若覺得這兩個人舉止奇怪，卻又不知道頭緒從何盤起。

白澤放開安若的手，摸了摸她的頭，走了出去。

「這鮫人的話語有蠱惑的作用。」白玖讓我喝下了她的枝葉熬成的水，和上次喝一樣，甘甜無比。「雖然那林月璃只是個半鮫人，但她還是有鮫人的一些能力的。你被她的話語蠱惑了，便喝下了她的血。」

安若覺得難怪自己當時一心只想喝那杯中的血，「可是我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舒服。」

「是，鮫人的血能延年益壽，對治病也有奇效。你現在的身體倍棒，吃嘛嘛香。」白玖笑了起來。

「聽你這麼說，這鮫人血是百利而無一害。那白澤為什麼阻止我喝啊？」

「他也是不願意你冒險。」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還是找他好好談談吧。」白玖端起空碗，走了出去。

安若覺得通體舒暢，一點不舒服的地方都沒有。想了想，決定還是去找白澤。

出去的時候，安若看見白澤正站在客廳的那副畫前發獃。

「白澤？」

他聽見安若的聲音，轉過頭來，眼神有一些恍惚。

安若走了上去，抱住了白澤。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

白澤也會抱住了安若。

「但是我已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在做什麼。我會對自己的選負責的。」

白澤看着懷裏的安若，不說話。

「而且啊，你的生命可以萬年。但是你有沒有想過，我的人生不過短短几十年。如果我死了，難道你要一個人在這世上嗎？」

白澤聽到安若的話，眼中充滿柔情，「你的意思是你要生生世世都陪着我嗎？」

安若害羞不去看他，「你想，我喝了鮫人血，不就可以多和你呆一會了。」

白澤緊緊地將安若抱在懷裏，覺得此生有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