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桃僵
聽見屈奚的話，王書生眼中終於流露出一絲慌張。
眼見下面百姓的應和聲越來越大，王書生想了一想，根據上下文和自己的理解說道：
「打臉虐渣，不就是……就是打完臉之後，殘暴地對待打出來的那些渣滓！」
「噗哈哈哈——」
聽見這話，屈奚極其不厚道的笑了。
這理解能力，她給滿分！
看見屈奚如此大笑，王書生臉色一變，厲聲問道：
「那你說，打臉虐渣到底是什麼意思？！」
屈奚止住了笑，向前一步質問：「怎麼，你不是說這書是你寫的嗎？怎麼書里的內容，你還要問我是什麼意思？」
百姓都是人精，這一句話下去，哪裡還不明白這內里的彎彎繞繞？
這種彎彎繞繞是最惹人憎惡的，因為下面立刻鬧開了：
「王秀才，你可真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抄襲可恥！抵制抄襲的東西！」
「抄襲就算了，怎麼還能有那麼無恥的嘴臉？」
眼見下面群情激奮，王書生白了臉，跳下高台拔腿就要朝屈記話鋪裡面跑。
有衝動的百姓見狀立刻追了上去，劈頭蓋臉就對王書生一頓痛打。
百姓是樸實的一類群體，也是最容易從眾的群體，所以紛紛涌了上去。
人群擁堵，而且屈奚懶得打這樣的人渣髒了手，所以默默退在一旁看熱鬧。
站她身邊的同樣看熱鬧的，是個面容清秀的公子。
不過是被屈奚看了一眼，那公子一張白皙的臉頓時漲的通紅，引的屈奚忍不住看了第二眼。
那白凈公子卻是一派恍然大悟地喃喃道：
「打臉虐渣，王秀才這不就是被打臉虐渣了嗎？」
真是個痴人。
屈奚瞅了一眼王秀才，還真有幾分「打臉虐渣」的味道。
人群里王秀才被打的嚎叫個不停，最終忍不住，他嚎道：
「我可是屈家二姑爺……哎呦，你們……你們這群刁民！就不怕屈家嗎？」
屈家二姑爺？
屈奚歪著頭想了想，自己不就是屈二小姐嗎？那這身為屈二姑爺的王秀才豈不是……
一句「放屁」憋在喉頭，不知該說不該說。
聽見這句話，「嘩」的一聲，所有的百姓猛然散開，人人臉上皆帶著「我沒有打過王秀才」的無辜神情。
看這情況，也就是說，這王秀才沒說謊，他真是屈家二姑爺？
仔細想了想，好像屈家給自己訂的婚，男方姓王，還是個秀才？
屈奚只覺得心都涼了半截。
她這個正牌屈二小姐成婚半路上逃了，那和王秀才完婚的屈二小姐，是誰？
正當這時，屈記話鋪忽然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女聲：
「是誰？竟然敢打本小姐的夫君！」
看來這個聲音的主人，便是「如今」的屈二小姐無疑了。
話落間，只見屈記話鋪之內嘩啦啦衝出十幾個護院，每個護院手裡都提著足有嬰兒胳膊那麼粗的棍子，虎視眈眈地瞪著眾人。
「王郎！王郎你沒事吧！」那一襲粉衣的「屈二小姐」裊裊走了過來，攙扶起王秀才，語氣中的情深意切讓屈奚酸倒了后槽牙。
借著「屈二小姐」的攙扶，王秀才站起身，看到他那張臉，圍觀百姓忍不住轟然大笑。
那可是貨真價實腫成了豬頭臉，還有形象生動的豬拱嘴。
但是屈奚卻來不及欣賞王秀才的模樣，她在看到「屈二小姐」的那一瞬間，渾身血液就僵住了。
桃柳？！怎麼會是她？
這可是記憶之中自己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鬟，怎麼會莫名頂替了自己的名字，成了屈二小姐，還嫁給了王秀才？
心緒忽然紛擾，雖然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樣桃柳不一定能認出，但是在情況未明之前，屈奚不願徒生變故，因此悄悄離開了。
快步向客棧走去，但是走了沒多久，屈奚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人在跟著自己。
走走停停，又憑藉自己對河南府的熟悉繞了幾個岔路，身後的小尾巴果然不見了。
藉助巷陌繞到了小尾巴身後，想看清跟蹤自己的人到底是誰，但是在看清這人之後，屈奚皺了皺眉頭。
那個站在一旁和自己圍觀，看起來白凈無比的公子，跟蹤自己做什麼？
「你跟著我作甚？」看著此人一副迷路了的茫然模樣，屈奚站在他身後兩丈外，問道。
沒想到忽然有人說話，那公子嚇了一跳，轉過身看見是屈奚，一張臉再次漲紅，連連擺手道：
「屈先生你別誤會，我只是想和你說一句話，但是你走路太快了，我……我一直沒跟上……」
聞言，屈奚未動，而是溫聲問道：「你想和我說什麼話？」
「就是……對於那樣的人，屈先生不必在意，你在禮書齋的話本，我會買下來珍藏的！」說著，那公子小心翼翼地看了屈奚一眼，臉紅紅地低聲補充道：
「我只珍藏先生寫的話本子。」
所以這人追自己半天，就為了和自己說這樣一番近乎無用的廢話？屈奚有些無奈。
但是這公子的模樣，讓屈奚莫名想到了義兄的那些斷袖兄弟們，抹去心底那異樣的感受，屈奚點點頭：
「我知道了，從左側的小路直走再左轉，你便能回到坊市上。」
沒想到屈奚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貼心地發現自己迷了路，那公子神色微漾，瀲起一抹湖光水色。
說罷，屈奚轉身便走了，沒去看這公子到底是什麼神色。
回到了客棧，屈奚便去找義父柳玄，結果才一靠近柳玄，話還沒來得及說，便見柳玄的鼻子動了動。
湊近了屈奚一步，柳玄眼睛一亮：「是王嬸子家肉包子的味道！小奚你可是給義父帶了肉包子？」
無奈扶額，她只是吃了個肉包子而已，義父這是狗鼻子嗎？
「義父，你中午難道沒有用膳？」屈奚瞅了一眼房間內未來得及收拾的殘羹剩飯，問道。
柳玄見狀擋住了屈奚的視線，一派淡然地說道：
「吃了如何，不吃又如何？只要你帶回肉包子，義父照樣能吃下去。」
屈奚：「……」
見屈奚這模樣，柳玄立刻明白屈奚吃了肉包子卻沒有給自己帶，於是便伸出右手，擺出一副算命的模樣，掐掐算算，口中念念有詞。
見狀，屈奚神色有些慌張。
義父柳玄尊崇道教，對《周易》之類頗有研究，而且算起命來極其準確，屈奚這個在現代不信鬼神的人都為之折服，不得不信。
如今他幾個對話之後便給自己算命，可是看出自己身上將要發生什麼不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