墊底的兵 第三十九章 審訊
龍焱特種部隊，訓練基地。
所有的特種兵集合在訓練場。
馬文傑的屍體被白布覆蓋，靜靜放置在地。
懷著沉重的心情，所有的教官與士兵一起悼念著死者。
鬼熊走到台上，對這次演習訓練出現的意外作了深刻的總結和反省：「對於這起讓人感到無比痛心的遇害事件，我們部隊自身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在現場安全工作的防範與排查方面出現漏洞，給了敵人趁虛而入的機會，這是我們的失職，在此我僅代表龍焱特種部隊的所有教官和工作管理人員，向各位預備兵表示道歉。」
說完他深深地鞠了個躬，久久沒有起來。
夫子走出，輕拍鬼熊的肩頭，他的目光停留在屍體上，用平靜卻充滿力量的口吻說道：「對於這件事，我們會給現場各位一個滿意的答案。」
「馬文傑的離世，對於部隊、對於他的家庭來說都是極其沉重的打擊，我們保證，將會做好後續的安葬和撫恤等工作，盡最大的可能去補償損失。」智猩堅定的說道。
「解散。」笑虎收起了笑容，表情冷漠。
士兵三三兩兩的低頭離去，特別是預備兵，他們每個人都神情沮喪，面帶彷徨。
楊凡孤零零地佇立在原地，沒有聽從解散的口令而離開，他凝視著前方的屍體，指甲不斷地嵌入皮膚，試圖喚醒逐漸混亂的思緒。
五張生命卡。
馬文傑的屍體。
神秘女子的出現。
本以為毫無關聯的各種線索，最終連成了一條線，密不可分。
「蘇薇薇……」他默念著這個讓自己魂牽夢縈的名字，雙眼中浮現的是猶豫，是不甘，是憤怒。
「楊凡，你知道嗎，當我們選擇報名成為軍人的時候，早就預示著無時無刻的危險存在，死亡也不過是最終的表現罷了。每個人都無法逃脫，因為這就是軍人的責任——將危險困難肩負在自己身上，把安全幸福留給身後的人民。只要我們還站在這個位置，死亡便會永遠伴隨左右，這只是一次意外，但絕不會是最後一次的死亡。節哀順變。」
趙傑摟著自己兄弟的肩膀，用溫言相勸著，自從發現馬文傑的屍體那一刻開始，對方彷彿受到巨大的死亡衝擊，陷入無盡的痛苦中。
楊凡轉身，眼神遊離，看不到身邊的趙傑，卻被遠處的鬼熊吸引了所有注意力，他在打量著自己。
是不確定的懷疑？
還是赤裸裸的定罪？
雙方在這種無言對視中，坦露著心扉，各自端詳著對方的真實想法。
「楊凡，請立刻前往軍事會議室。」
現場一片驚訝，無不用怪異的眼光審視著被召喚的人，在這個關鍵緊張的節點，此次召喚，意味深長。
更重要的是，軍事會議室，可是部隊的禁地。
「士兵楊凡，前來報道。」
「進來。」
室內，氣氛說不清的凝重。
楊凡感覺到自己頓時成為了全場的焦點，那一道道如激光般的視線，穿透他的身體，正欲拷打他的靈魂。
我的靈魂足夠純潔嗎？他捫心自問。
現場，除了部隊的五個教官，還有擔任政委一職的老人，同時在場的，還有一個面無表情的陌生人，他與老人並坐，身份地位可想而知。
那幾個人的表情迥異，有的是憤怒，有的是失望，還有的是冷漠等等，各不相同，但又不是完全不同，至少引發他們這種反應的是同一個人。
「該開始審訊了。」楊凡自知逃不過這一命數。
「楊凡，你可以跟我們解釋一下手上的傷痕是怎麼回事嗎？按道理來說，演習的刀具是不可能劃開作戰服的，同時，就算是奔跑中被釘子劃破，也不會造成如此整齊的划痕。」說話的是鬼熊，他的語氣不太友善。
我的靈魂是純潔的嗎？
我是否忠於部隊，忠於國？
我……我要背叛那個女子嗎？
「楊凡，別忘記自己的身份。」夫子的話很輕，卻讓人抗拒不得。
楊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報告，是被一個女子划傷，對方想要刺殺我。」
「為什麼一開始要捏造理由？」
「不知道。」這是實話，他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什麼要這樣做。
「遇到襲擊，為什麼不報告？」
「我以為那只是演習訓練的特殊考核，所以沒有報告的必要。」
在座的幾個人揣摩著這些話，不置可否。
鬼熊作為此次演習的負責人，擔任著提問者的角色，從各方面了解事情的真相，他繼續問道：「馬文傑的五張生命卡是不是被你奪去？」
「不是！我根本沒有見過馬文傑，這是那個女子走之前留給我的。」楊凡極力否認，語氣不覺加重。
「她為什麼要留給你？」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為我救了她，等我第二天醒來她已經離開，五張生命卡就放置在身邊。」
「你如何證明自己說的話具有可信度？」
可信度嗎？似乎自己不知不覺間成為了被懷疑的殺人兇手。
楊凡的心揪著揪著，他也知道，口說無憑，總不能說BB機目睹了事情的真相，那隻會火上添油，對於事情的解決沒有絲毫的幫助。
政委老人插話道：「好好回憶一下，還有什麼重要的線索沒說出來的。」
「有！」楊凡突然想起了些重要信息，驚呼道，「在女子昏迷的時候，我偷聽了他們耳機的對話，女子好像叫蘇薇薇，還有跟她聯繫的那個人，叫奧德里奇。」
大屏幕上很快出現一張照片，照片上的那個人身著卡其色軍服，一頭黑色長發在隨風揚起，她手持武器，面容冷艷動人，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眸依舊讓人忘記呼吸，可在她身後，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畫面。
是蘇薇薇。
「是這個人嗎？」
楊凡感到一陣噁心，那血腥的背景，那個女子竟然無動於衷。
他機械性的點頭，默認了。
緊接著，大屏幕上出現了另外的一張照片，微卷金髮的男子持槍朝天，仰天大笑，那雙深沉的眼眸此刻正透露出興奮和狂熱，在他的腳下，是鮮血淋漓的頭顱。
是奧德里奇，自己在魂斗羅遊戲中解決的那個人。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會出現在現實中，並且還是個殺人狂魔？
曾經以為是不可能的事情，最終都衍化成為了真實發生的故事。
楊凡目瞪口呆的樣子，一覽無遺。
「這個人，你見過？」
他當即點了點頭，緊接著又搖了搖頭。
「到底是有沒有見過？」
「我以前見過，但是在小島上沒見過。」
「你以前在什麼地方見過？」
「進入部隊之前，有一次大家同時開著視頻玩遊戲，那時候見到過。」楊凡自動自覺地把進入遊戲的事情跳過，那些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的事情，只會導致被懷疑的程度不斷加深。
「對話里還說了什麼？」
楊凡回憶著，「奧德里奇說只要活口，而且他會在船上接應。」
所有人都沒表態，靜靜地思考著。
政委老人揮揮手，「楊凡，你可以先出去了。」
在走到門前，智猩的話從後方傳了過來：「記住，談話絕對保密。」
「是。」
楊凡離開后，軍事會議室陷入了沉默，彷彿在等待著某個人的發言。
與老人並坐的陌生人，清了清喉嚨，用堅定的語氣說：「這兩個人是世界有名的雇傭兵，隸屬於世界三大雇傭組織的北極狐雇傭兵團，但是在前幾個月的一起恐怖襲擊事件中，據可靠情報，他們已經當場喪生。」
忍了好久的瘋狗再也按捺不住，他插話道：「這怎麼可能，死了又怎麼會出現在小島？」
「現在一切都是未知，可能是之前的情報虛假，也有可能是楊凡將我們這群人玩弄在謊言中。」智猩的神色凝重，不無擔憂的說道。
「不可能，我覺得那小子不是這種人。」
笑虎瞥了一眼瘋狗，「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老人打斷了爭執，他望向身旁的人說：「特派員，你怎麼看待這件事？」
「事情的真相有待進一步的調查，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預備兵的內部絕對出現了內鬼，首長命令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將其揪出，防止事態的進一步惡化。」
「是！」
伴隨著乾脆利落的應和聲，老人和特派員走出了會議室。
「夫子，難道你也認為楊凡那小子就是內鬼？」瘋狗猛地站了起來，大聲詢問著。
夫子輕敲桌面，沒有答話，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靜。
智猩拍了拍瘋狗，示意對方控制自己的情緒，「他是不是內鬼我們先不討論，問題是他們這次行動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按照楊凡那小子的說法，這些該死的雇傭兵的目標就是島上的某個人，並且要留活口。」瘋狗接上了話。
夫子淡淡地說：「遇到雇傭兵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馬文傑，死了；一個是楊凡，他還活著。」
「很明顯，那個人不是馬文傑，他的傷口是一刀致命，完全沒有反抗的痕迹，可是對方為什麼要多此一舉殺了他呢？這無異於將自己徹底暴露。」鬼熊的臉上儘是疑惑。
「很有可能是雇傭兵的行蹤被馬文傑發現，不得不痛下毒手。」
「然而，楊凡的話不能全信。」笑虎提醒道。
智猩看了看夫子，再看看其他人，「能不能信，我們就拿他自身來驗證，如果那個人足夠重要的話，雇傭兵勢必會再次行動。」
笑虎再次露出那一抹微笑，「有好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