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終於不是黑戶
就這樣,初音在方家住了下來。
方全海想過要給初音冠以方姓,但是考慮到萬一初音以後找到了自己的親人,這不就壞了好事兒了么?
於是乎,方全海通過各種途徑,找到村子里的幹部商量了這事兒,並且在劉醫生的擔保下,給初音弄到了方家方愛國養女的名頭,並且將初音的名字寫進了戶口本里,但沒有冠以方姓。
方全海將戶口本收進匣子那一刻,初音一個人在屋子的角落裡,捂著臉痛哭。
「這孩子,受了苦了啊!」柳明珍嘆氣。
有些時候,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梁家對自己的親生孩子能夠漠然到找個借口弄死。方家卻能夠接納她這個陌生人,陌生的不能再陌生的人。
她何德何能受此恩惠,她何德何能得到方全海的愛?初音內心十分煎熬,疼痛無比。
滴水之恩,定當湧泉相報。
從這一刻起,初音心裡打定了主意:不管未來多麼艱難,她要用這輩子的命來回報方家,回報方全海和柳明珍。
方全海寫了封信給方愛國和桂芬兩人,告訴他們自己領養了初音,記掛在他們名下,做孫子方偉業的姐姐。
現在寄信沒個十天半個月都到不了對方手上的,何況還是封閉區域。
因為搞建設,深圳已經建立起了嚴格的關卡審查,送進去的人或者物都要經過層層的搜查,方全海的信件自然不是那麼容易進去。果然,約莫兩個月之後,方全海收到了消息。
這次不是信,而是方愛國妻子。也就是方全海的兒媳婦楊桂芬,而且她還把小孫子方洋帶回來了。
說是孫子想爺爺奶奶了,就帶回來看看,然後在老家過年了。不過方愛國因為工作性質,他就沒法子回來過年。
初音第一次見到楊桂芬,只見她穿著和內地很不一樣,頗為時髦。棕色的長款大衣,配上米白色的高領毛衣,直筒褲下的腳上踩了一雙短靴子。手上牽著一個大約四五歲的小男孩兒,背了一個大包,另只手上提了一個大包。
「哎喲,桂芬啊,回來也不提前捎信說一聲兒,這不聲不響的。」柳明珍一副責怪的語氣,臉上的笑卻是不停。
方全海見了孫子忙上去擁抱他。方洋有一兩年沒有見過爺爺了,小孩子的記憶是奇怪的,他們的眼睛會欺騙自己,但是鼻子和觸覺不會。
方洋在爺爺的懷抱里瞪著直溜溜的大眼睛。楊桂芳嗔笑道:「洋洋,快喊爺爺阿嫲。」
「爺爺,阿嫲。」方洋乖巧的聽了媽媽的話。
初音在屋子的門背後偷偷看著院子里的方全海幾人。她有些擔心,方愛國夫婦會接受她么?還有那小孩方洋,會認可她么?
一時之間,她覺得自己臉蛋發熱,手腳冰涼。
方全海抱著孩子進來了,他笑著說:「初音,你怎麼在門背後躲著,快出來看弟弟,這是你弟方洋,那個啊……」方全海面目指著楊桂芬。他原本打算說喊媽,但是好像楊桂芬從未表態,他作為公公,對兒媳婦也不能做了主。
「噢,這就是爸在信里提到的初音啊,長的真是俊俏,有精神。」楊桂芬雖然在笑,但是那笑意不達眼底,心思細膩的初音怎麼會看不出來?
「來,叫媽。」楊桂芬掩飾的很好,沒叫方全海看出什麼來。
初音也乖巧的叫了一聲「媽」。她知道,楊桂芬不接受她。這也是人之常情,誰願意打心底里接受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孩子,莫名其妙就成了自己的女兒?
她不知道方全海和柳明珍夫婦要收留她,但是她感激這兩個人。同樣的她也感謝方家所有人,包括楊桂芬。要是楊桂芬像郭珍珍一樣,現在也就不會對她和顏悅色的了。
相比之下,自己現在的處境已經好多了。
初音幫著柳明珍燒火,楊桂芬則是被方全海拉去說話了。
內容無非就是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吃苦?為什麼不回來?孫子在哪裡上學?
這些初音都聽得一清二楚。忽然方全海壓低聲音道:「初音這孩子是真的可憐,不知道自己家在哪裡,一直流浪,上次上次差點病死在山上,要不是遇到我,她已經沒了,這好好的一條人命……」
楊桂芬道:「爸,我也知道您的意思,不就是養在我們名下嘛,但是您也知道我們過的也不是很好,養一個洋洋已經很吃力了,現在再來個初音,這不是為難么?孩子嘛,養著也就養著,只是我和愛國商量了,沒法子提供更好的條件給那孩子,只能就這樣養著。」
方全海一方面有些高興,高興兒子還算有良知,另一方面他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不送去上學?你們不送,我們老頭子送,這事兒就不用你們管了,要不是初音記在我們名下不合適,哪裡還輪得到你們喲?」
楊桂芬知道自己這公爹一旦下了決定就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她自然也不會在公爹面前自討沒趣,反正公爹有錢,他願意養著那個野丫頭,養著就是。
那丫頭以後嫁了人了,也別想在沾他們家一分,公爹的遺產都是愛國的。
柳明珍打斷談話聊天的兩人,道:「吃飯了。」
「哎,來了。」楊桂芬應道。
「這肉啊,是初音打回來的兔子肉,腌制過,所以吃起來別有風味。」柳明珍夾了一筷子在楊桂芬碗里,又夾了一筷子給孫子讓他們嘗嘗。
「嗯,是很好吃,初音這麼小就會打獵了,真厲害。」
「媽,已經這個姐姐就要住在我們家嗎?」方洋抬頭問道,小臉懵懂。
「洋洋,以後初音就是你姐姐,你要叫她姐姐知道么?」楊桂芬道。
「噢,初音姐姐好。」初音微笑著點點頭,說了聲:「弟弟好」
看到一大一小表了態,方全海將心放回肚子里去。起初他還擔心兒媳婦不接受,或者孫子也反對的,現在都同意了,一切就都好辦了。
飯後,初音幫著收拾了碗筷,便和方全海上山打獵去了。
初音始終沒有忘記她的賺錢大業,明年開春,她就要上學去了。不過她不打算讓方全海出錢,她要自己出錢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