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遺憾

以前在一起的時候不覺得，分開半年，那人卻發生了好多變化，比如說，她要結婚了，和她那個認識九年，戀愛七年，異地四年，曾經差點分手的男朋友！兩家人都見過面了，日子也都商量好了，就在過了年之後的二月初二。

趕忙退出聊天界面，王小杉翻開了日曆，不巧的是那一天正好是周二，也不知道能不能去？心裡鬱悶，也無法做出保證。

後來，她們又聊了挺多，一直到那人說她有事要出去，這才停了下來。

舒坦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每天一樣的生活，過起來好像一天一般，稍微有那麼一點不同，還要數回到家后的第四天。

那一天，王小杉老媽從外面溜達回來，還沒進門，就在外面叫她的名字。慢吞吞穿好鞋子，王小杉奔出門外，來到自己院子里，然後問道「怎麼了」。

「我今天聽冉冉她媽說，她後天要結婚了，你去嗎？」老媽問道。

「冉冉？」王小杉一時間沒能想起來這個名字是誰。

「王冉啊，你不記得了，你們兩個小時候玩的那麼好，她過兩天結婚，你去嗎？」老媽說著說著，還有些懷念「你小時候，不總是和她一起上下學，每天都去的可早了，也不知道後來怎麼就不聯繫了。」

她老媽這麼一說，王小杉倒是想起來了，王冉，的確是她小學時代最好的朋友，沒有之一，可是上了初中之後，她們兩個卻漸走漸遠。以前她還不太明白兩人為什麼會這樣，一直到後來，經歷了那件事，王小杉才驚覺，她們兩個的路是不同的，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兩人的想法和觀念相差的有點遠。

想一想，初二那一年，對王小杉來說還真的是挺不一樣的，除了和牛今成坐了兩周的同桌之外，再是就第二年開春四月份的時候王冉發生的事了。

事發的當天王小杉並不知情，一直到第二天，她才從別人的議論中知曉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正值春暖花開，也是學生們混混欲睡的時刻，一大早，班裡除了幾個成績好的同學在哪裡背書，別的同學要麼沉默的趴在那裡睡覺，要麼三三兩兩在那裡小聲的說話。而此刻的王小杉倒是挺特別的，她既沒有睡覺，也沒有說話，更沒有背書，因為此刻，她也是昏昏欲睡，卻又不甘心白白浪費了大好的時光，只能一邊打著盹，一邊背著書，學習的效率著實不高，注意力也十分渙散，然後她不知不覺就聽到了周圍幾人的議論聲。

等她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她算是徹底的清醒了，一時間對那個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昨天有一位阿姨在他們學校的升旗台下坐了一夜，真的是一整夜，白天的時候就過來了，然而晚上也沒走，一直到今天早上才離開。而讓她這樣耗心耗力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女兒。據說，昨天下午的時候，隔壁班的班主任，親自打得電話，因為她女兒上午的時候沒有過來上課，問了全班的同學，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更沒有和班主任請假，與此同時，一起消失的還有隔壁班的隔壁班的兩個男生。

兩位班主任一查知此事，立刻就打了電話。

那個阿姨就在接了電話之後，匆匆從家裡趕過來的。面對老師的問題，她更加無從回答，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去了何處，心裡又是氣憤，又是擔憂。於是就在學校里等著，等了一下午，沒有人影，等到老師都下班，所有的學生都放學回宿舍了，那個她翹首以望的人，還是沒有出現，心越來越涼。四月的天氣，白天不覺得什麼，到了晚上，依舊涼的很。可身上的寒意，卻半點都比不上心裡的。

哪裡都沒去，既沒有回家，也沒有在她女兒的床上對付一宿，她就那麼硬生生的在學校升旗台下坐了一夜，一晚上，連眼睛都沒眨。

以至於第二天，當學生陸陸續續走進教室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這一幕。至於王小杉為什麼沒能看到，只能說她起的有點早，又過於專註腳下的路。

然後，在所有學生都走進教室之後，那位阿姨才再次走進隔壁班班主任的辦公室。而後，那位老師再次進入班級的時候，看到了那個消失了一整天的人。再然後，沒有人知道再然後是什麼。明明是剛剛發生的事情，也不知道的怎麼的就傳的這樣快，已經從隔壁班傳到他們班來了。

「那個女生叫什麼名字？」王小杉突然出聲，將她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在他們的印象里，這人就如同空氣一般，毫無存在感，更不主動找人說話，今天，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

然而，事實證明，王小杉的異常和太陽是從那邊出來的毫無關係，她只是在聽了這件事情之後，突然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所以才會問他們這個女生是誰。

「聽說是叫王冉」旁邊的人回到。

可能對他們來說這只是一個陌生的同學，可只有王小杉知道她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產生了多大的震撼。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她那個小學里玩的最好朋友！「她不在學校，幹什麼去了」眼睛發直，彷彿不敢相信一般，王小杉想知道始末。

「聽說，是和同學跑出學校，溜到市裡玩去了，然後又去網吧泡了幾個小時」回答的還是剛剛那個人。「你居然對這個感興趣？」那人實在沒忍住，好奇心佔據了上風，問道。

王小杉只是尷尬的笑了笑，並沒有回答，而後便轉過臉去繼續低頭看書，結果，自然是什麼都看不進去。

她將自己這十幾年來的日子，捋了一遍，然後又認真回想一遍她和個女生之間的交往。明明以前她很乖的啊，也不是那種叛逆的小孩，因為是家裡的老大，比王小杉這個家裡的老二感覺還要懂事靠譜一些。王小杉有些想不明白，這短短的兩年，她怎麼就變化這麼大。

甚至，她都想衝過去問問那人，怎麼變得這樣叛逆。只可惜，王小杉這個人想的多，實際行動的卻很少，一句句話冒出心頭，想問，卻始終問不出口，想跑出教室，卻被『上課不準亂跑』的紀律束縛著，不敢動。以至於她到最後，只能坐在位子上自怨自艾。

她想，如果時間能回到過去，回到昨天，她一定會叫那位阿姨和她一起睡，至少也不能在外面凍著。她還想回到更早之前，然後好好的和那人相處，說不定，這人就不會做出這麼瘋狂的事了。可惜的是，這世間讓人後悔的事情多了去了，想回到過去的人也多了，卻從未聽說過有哪個人是如了願的。

這件事傳的快，消失的也很快，好像對這些學生來說，這只是很多八卦中的一件，除了用來閑聊之外，沒有會投入更多的關注。一直到後來，有一個消息傳來，這個事情才再度在班級里掀起幾片水花。

而這一消息，再一次將王小杉擊中，彷彿五雷轟頂般不敢置信。那個人居然退學了！在這麼小的年紀里，還什麼都不懂的年紀里，就這樣為以後的人生做了選擇！

王小杉不知道退學是誰的主意，是她自己不願意上學，還是她父母不想她在上學。王小杉有心打聽消息，但是人都不在學校了，也沒有人知道更多的內幕，她自然也無從得知。她倒是可以跑到那人的家裡去問個清楚，可那個時候，心中的膽怯又佔據了上風。說白了，王小杉這個人是真的膽小，或者用怯懦來形容她會更準確！

在那之後，她們見面的次數更少了，明明家住的很近，她們卻極少碰到。這麼多年來，王小杉唯一一次看到她，還是後來她上了高中后，放暑假的時候。

那一天她是給她媽媽送完水，從地里回來的路上，正好看到她。說來也奇怪，明明以前經常碰到的時候，兩個人互不理睬，現在這麼就不見，兩人倒也能互相打個招呼，然後問問近來的情況。也許，是因為兩人都長大了吧，不在像以前那樣幼稚，也或許這人已經把那些事都忘了，那樣的小事，可能真的只有王小杉自己記得。

聽到她老媽告訴她的消息，王小杉根本就沒想過要不要去的問題，她的問題在於她去的話要隨多少禮錢，多了，兩人的感情其實很淡了，這麼些年根本就沒聯繫過；少了，王小杉又覺得那是自己小時候最好的玩伴，十分矛盾。

到了最後，她還是問了她老媽，這些人情往來，她真的一點都比不上她老媽！

王冉結婚那天，王小杉帶著跟她老媽換來的五百塊錢現金去了，她們家離得確實近，走路也就十分鐘不到。本來因為最近幾年蓋起小洋房而產生的變化，讓王小杉對她家的位置還有點模糊。但是走在那條道路，看到那唯一一處張燈結綵，吹著喇叭，掛起紅燈籠和小彩旗的地方，王小杉確定了，那就是她許久沒去過的王冉的家裡。

一路走進去，有些尷尬，裡面都是一些她不認識的村裡的叔叔阿姨輩的人，早知道就不拒絕她老媽那個陪她一起來的提議了。

目不斜視，直接走進裡屋，看到幾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人，還有些面熟，雖然沒能想起是誰，但心裡還是放鬆了不少。越過人群，看到她坐在床上，一襲白色婚紗，煞是好看。屋裡開了空調，王冉穿這一身，卻也不會覺得冷。

站在床邊，看著她，王小杉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了，開心，有；遺憾，有；懷念，還有。愣了好久沒說話，終於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王小杉露出一個釋懷和祝福的笑容。是了，彼此都是這麼大的人了，那些過去，也早就隨著時間消失在記憶的長河中，她們此刻，她此刻，只要開心幸福就是好的，那些未能說出口的遺憾，好像沒什麼了。

在她身邊坐下說了好久的話，兩人似乎又變得熟稔起來，可也只有她們自己清楚，那沒有聯繫的那麼多年裡，並不是這短短几分鐘也可填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