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法則

張了張嘴想反駁，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說，好吧，其實這些也都是他道聽途說來的，什麼山上的洞，什麼洞里的骨頭，又什麼玉米地里的殺人案，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又怎麼讓別人來相信呢？

「不管你信不信，以後一定要小心就對了！」最後的最後，牛今成還是強調一點，小心再小心，他還想兩人安安穩穩的一同長大，一同考大學呢！

王小杉點了點頭，心裡還是暖乎乎的，有人關心總比沒人關心的好！

一晚上過去的很快，回到宿舍，臨睡前，王小杉特意看了眼門上的鎖，確定是鎖著的，她才放心躺回了床上。本來想接著看會書的，但是寢室里的其他人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幾乎是等一熄滅，她們就跟著躺下了。就在王小杉感到詫異的時候，宿舍里出現了嘀咕聲，一開始還很小，也不知道是誰突然開始大聲說話，隨後後來的人也跟著開始不再顧忌，大聲討論起來，聽了又幾秒，王小杉就知道她們在說什麼了，無非就是今天牛今成跟她說的那些事。

也是，這件事連她這個消息極不靈通的人都知道了，她們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聽到這裡，王小杉算是知道這門為什麼突然就鎖上了。

沒有參與這場討論，她也沒有在繼續學習，而是安安靜靜的躺在床上，一開始還在默默的頭聽那些人講的話，到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徹底的閉上了眼，等到第二天那多年養成的生物鐘已經準時響起，深呼吸一口，戀戀不捨的離開溫暖的被窩，收拾一通走向了教室。

難得的，在教室的門口，有一個人影在晃動。王小杉放慢了腳步，沒辦法，昨天知曉的事情，讓她產生了恐懼。悄悄走近幾步，接著還未完全褪去的月光，她打量著那個人。從側面看去，身形有點熟悉，但又有點不太確定，她小聲的叫了一聲，那人果然轉過了頭，果真是那個人。心下稍安！

「牛今成，你來這麼早幹什麼？」王小杉忍不住抱怨，這人當真嚇了她一跳！

「來找你啊。」牛今成笑嘻嘻的回道。

只是這幅態度，這樣說話的語氣，怎麼都讓人覺得不正經，王小杉自然也沒有當真，她也不敢當真！沒有回話，王小杉淡定的從兜里拿出鑰匙，將教室的門打開。剛要抬腳進去，卻被人攔住了路。

「你怎麼沒有反應啊！」牛今成一手拉住了那人的手腕，可惜，天冷，衣服穿的太多，一把抓下去，甚至都沒能握的過來。

「啊？」王小杉處於呆愣之中，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何處，用現在話來講就是：我是誰，我在哪裡，我在幹什麼？

好半天，她才想起來自己是名學生，現在站在教室門口，她的下一個目的，是要打開教室里的燈。只是在她伸出手要去摸索牆上的開關時，她才再次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腕還被人抓在手裡。

「你說話啊」牛今成依舊沒有得到這人的任何回應，哦，也不對，他還是得到了一點點反應的，這人的手好像動了動。不對，是真的在動，他當即說道「你別亂動。」

「我要開燈」王小杉沒能睜開他的手，只能出聲說道「這麼黑，你能看的到書上的字嗎？」即便看得到，也得把眼睛看瞎了。

然而，這人依舊沒有反應，又或者說，他根本就不想開燈，在這黑暗中，他可以拽在她的手，還能肆無忌憚的盯著她瞧，即便看不清她的臉，但憑藉著記憶，他依舊能看得到她的五官，甚至，他都能想象的到她此刻是什麼表情。

手慢慢的向上抬起，也得虧天還沒亮，沒人能看的到他有些顫抖的手，一點一點太高，卻是接近他記憶中的臉龐，他的動作越是緩慢、輕柔，這緩緩的動作，真的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沒有力氣了，好不容易抬起的高度，下一秒是不是就要掉落下來。好吧，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這真的很需要勇氣。

『啪』的一聲，在這黑暗寂靜的環境中顯得尤為響亮，刺耳。緊接著，一道強光刺入牛今成的眼裡，讓他緊閉眼睛的同時也晃回來了神。看著自己僵硬在半空中的手，他頓了一秒，緊接著順勢抬起，擋住了自己的眼睛，同時也擋住了眼裡的失落和懊惱。只差一點點，真的只差一點點。可也幸好差了這一點點！

緊接著，另外的一隻手也跟著鬆開了，他真的想這麼一直抓著，即便傳到他手中的觸感只是一片粗麻。「進去啊，不進去，在這杵著幹嘛，當門神呢？」牛今成故作輕鬆的說道，既然沒有踏出那一步，那就讓那張紙繼續遮掩著吧。

緊張了半天的王小杉，悄悄鬆了口氣，但一轉眼，卻發現這讓她感到有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在現實生活中，卻短短不到一分鐘。幾步走了進去，卻沒有立刻走下來，而是微微側過身，在座位的旁邊站著，而後她說道「你先進去吧！」

牛今成看了她一眼，她低著頭，沒有辦法看到她臉上的表情，更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也許是覺得剛剛的自己太過失控，他什麼都沒說，默默的從她面前走過，然後坐了下來。

然而這人坐下來的第一件事，卻和王小杉的動作完全不同，他沒有拿起書本，更沒有拿起筆，他就那麼大大咧咧的將兩條胳膊隨意的擺在桌上，然後自己的腦袋面朝王小杉也跟著擱置了下來。看了半天，似乎是覺得自己又要著魔了，他強迫自己抬起頭，硬生生的掉了個頭，面沖牆，自顧自的生著悶氣。

他這反常的樣子，王小杉並不是沒有注意到，事實上從昨天起這人突然進教室很早，她就覺得不對勁了。雖然察覺到了，但知曉是一回事，問不問，怎麼問，問什麼又是另外一回事，更何況她骨子裡還是一個不愛和人說話的人。

但隨即她想到徐靜曾經跟她說過的交友法則，第一條便是不要怕說話，對朋友和同學，要多關心，多交流。在心裡斟酌了半天，她磨磨唧唧，最終還是開口了「你沒事吧？」

這話一問出來，王小杉立刻就感覺的心裡輕了一大截。但是那人卻沒什麼反應，又或者說，根本就沒聽到！

鼓足勇氣，提高嗓門，她又問了一遍，似乎也沒什麼難的嗎？至少比她想象中的要輕鬆許多。

「嗯？」牛今成聽到聲音，甭管這人說的什麼，他立刻將自己的頭從桌子上抬起來，重新按在自己的脖子上，而後轉了個彎，轉向王小杉，神采奕奕，哪還有半點剛剛那幅頹廢，要沉睡的樣子。「你說什麼？」連聲音都開始雀躍起來了。

「我說你沒事吧？一大早還沒剛剛起來呢，又開始睡覺，要是生病了，就請假回家，不要在學校里死抗」一口作氣，王小杉將想說的話，通通說了出來。

只見牛今成的眼睛越來越亮，甚至都要超過這頭頂吊著的燈了。然後那原本橢圓形的燈，忽的就變換了形狀，彎彎繞繞，似乎要把人的魂魄也給繞進去了！

不敢在看他，王小杉猛地轉回了頭，將視線停留在課本上。她想他這幅樣子，應該是沒什麼事！

儘管這人突然就轉了回去，儘管再沒了後續，可這一天，都沒能讓牛今成冷靜下來，具體體現在哪，應該就數他一整天興奮過了頭的精神。這一天，是他上學以來，唯一一天沒有上課睡覺，也沒有打盹的一天，甚至連午休時間都精神飽滿的在那做作業，以至於他終於看到王小杉是什麼時候放下了筆，什麼時候趴在了桌上。

她迷迷糊糊的樣子，還真好玩。牛今成看的毫無知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看過去的，只是當他反應過來時，他就發現自己的目光又粘在那人身上。

深嘆了口氣，他覺得自己有點無可救藥了！

下午，快要放學的時候，語文老師突然走了進來，這讓一眾正在說悄悄話，看課外書的人嚇了一跳，而那些一直在做作業的人倒是一直無所覺，他們甚至都沒發現語文老師來過。

只因他來這裡只需四個人「哎，你們四個，晚上上語文晚自習的時候到我辦公室一趟，幫我改一下試卷，就你們之前做的那套練習題！」

老師讓同學幫忙改試卷，這是常有的事，畢竟那個時候，學生多，老師少，學校破舊，連投影都沒幾個，更妄談上機閱卷。那個時候，他們學校基本上還是沿襲上世紀最古舊的板書加人工閱卷。

「我不想去」王小杉小聲的嘀咕著，可以說是仗著聲音小，別人聽不到就實話實說的典範了。

然而她忘記了所以老師都有的一項技能：唇語。雖然都是半通不通，但好歹也能看出來點簡單的話。好巧不巧，這句話被語文老師看了個正著。

他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著說到「去吧，你會讓你改最簡單的選擇題，記得帶著紅筆啊！」說完，像怕其他人像王小杉那樣拒絕一般，就急匆匆的走了。

「我，我，我」想說話解釋什麼，又解釋不了，也沒了需要解釋的對象。好吧，她剛剛說的真的是實話！也沒有解釋的必要。

扭過頭看到這人正憋笑憋的辛苦，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尷尬的同時，又很惱火！早知道，就不說出口了！

晚上，無法，王小杉只能跟著牛今成還有坐在他們後面的一男一女走進了語文老師的辦公室。

「來了啊，咱們先分配一下任務。」對著四個人看了一通，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他突然指向王小杉，然後接著說道「是你不願意來的是吧，那你就來改選擇題吧，這個簡單吧！」

「老師，我也不想改」語文老師還沒分配完任務，就被人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