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難道是舊相識
因為抱了必死的心態，葉桑決定這一次不再壓抑自己。
在死前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不能帶着滿心委屈走進輪迴之路。
所以她猛然放開了聲音嚎啕大哭，直到把嗓子哭啞，眼睛哭腫。
在她哭的迷迷糊糊的過程中，面具男幾次想要抬腳靠近，但又都忍了回去。
等到哭累了，稍稍平復了情緒，葉桑竟然覺得這麼多年來從未如此輕鬆過。
那些委屈和難過好像隨着剛才的眼淚流出去了一大半。
莫名的輕鬆感讓她在如此緊張的環境中竟然生出些許的困意。
也可能是因為這連番的折騰讓身體太過疲累。
「你餓嗎？」，看她沒有再哭下去的意思，面具男站在原地，帶着討好的語氣輕聲詢問。
被不遠處突然傳來的低沉而嘶啞的聲音嚇了一跳，葉桑才意識到剛才綁匪靜靜的聽自己失態大哭了這麼久。
半分鐘的沉默。
「你要不要吃東西？」，見葉桑不做聲，面具男試探性再次詢問。
等待他的依然是沉默。
兩分鐘后。
「那你手腕和腳腕疼不疼？好像勒紅了……」，語氣添了幾分焦慮。
又一次的長久沉默。
這接連的關心讓葉桑覺得十分奇怪。
這裏的一切都和想像中綁匪的殘暴行徑不同，所以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眼前這個帶着面具的怪異男人。
綁匪怎麼會這麼關心人質？他到底有什麼圖謀……
心底很多疑問，剛鼓起勇氣想要反問些什麼，可話還未來得及出口，對面人突然暴躁起來。
「你為什麼不說話？！為什麼不回答我的問題？！你一定要逼我殺了你嗎？！一定要這樣嗎？！！啊？！是不是一定要這樣？！我不想殺你啊……我不想你死的……」，狂吼開端，但話尾處竟有了哭腔。
眼見着剛剛還輕聲細語問自己餓不餓的人突然變身成嘶吼的猛獸，葉桑被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嚇得緊閉雙唇，身子也止不住的開始微微發抖。
這個人一定是有精神疾病，她想。
見她仍不做聲，他從褲袋中摸出一把彈簧刀，彈出刀刃后，向她緩緩走去。
眼見着他持刀近身，葉桑不由得閉緊雙眼，哆嗦著嘴唇大叫起來：「你別過來！別過來！你……你是誰？！你想要什麼？！我沒有錢……也不會有人出錢贖我的……你放過我好不好……」。
話音落盡，他停下了腳步，突然又恢復了平靜，幾秒后淡淡開口：「我不要錢，但我要的東西你有，你願意給我嗎？」。
聽完這話，葉桑心中更害怕了。
不要錢，難道是要自己的身體器官？
這下連個全屍都未必能留了，別人過生日都是幸運連連，自己倒好，命都要沒了。
也許媽媽說的對，自己早就該去死了。
可為什麼這些年還死撐著要活下去呢，是因為早晨的太陽曬在臉上讓人覺得暖暖的？還是因為心底仍期待着生活總有一天會好轉起來？。
「你在想什麼？為什麼又不回答我呢？」，面具男似乎是感受到葉桑臉龐上流露出的悲傷，這一次沒有暴躁，反而比第一次問話時語氣更加溫柔。
他的聲音讓她暫時收回雜亂的思緒。
「回答你什麼？你不就是想要我的身體器官嗎？想要什麼？心臟？腎臟？還是其他的什麼器官？我現在這樣子，有說不得權利嗎？難道我說不給，你就不會殺我了嗎……」
此時的葉桑因為無力反抗而垂頭喪氣，像一隻受傷的小鹿，緊貼著牆角，眼神中滿是不安，但語氣仍帶抗爭。
「器官？你以為我帶你來這裏是為了要你的器官？」，面具男聽到她的回答突然笑了一下，但笑聲並不好聽，甚至有些刺耳。
「我看起來像是壞人嗎？」，他前傾著身子，俯身看着葉桑，很認真的問。
「你問這問題不覺得好笑嗎？你不是壞人難道是好人？好人會無緣無故綁架別人嗎？會捆綁別人的雙手雙腳然後拿着匕首逼迫對方嗎？」。
那張逼近的面具近看更顯詭異，讓葉桑連語氣都弱了許多。
一邊回答一邊小心觀察着眼前人的細微動作，生怕又惹怒了他。
「無緣無故？當然不是無緣無故，你我是舊相識，而且……我不是綁架你，我只是帶你來這裏讓你有機會慢慢認識我，等有一天我覺得滿意了，自然會給你自由，什麼時候獲得自由，就要看你的表現了」。
「慢慢認識你？你這人說話怎麼那麼矛盾，剛剛說了我是你的舊相識，立馬又說讓我慢慢認識你，那咱倆到底是認識還是不認識？還有，你是不是一點都不懂法律，你這樣的行為不算綁架算什麼……」
「你的嘴巴還是這麼厲害……」，面具男伸手試圖輕撫葉桑的頭髮，但被她觸電般的歪頭閃躲開。
「你別碰我！你剛才說我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不是器官，那是什麼？」，葉桑皺眉問。
「愛」，他站直了身子，目視前方，口中輕吐一個字。
「愛？」
「對，愛，我要你愛上我」。
「愛上你？」，也許是大腦因為這莫名其妙的話語受到了巨大衝擊，葉桑條件反射的大聲反問了出來。
「對，愛上我，你一定要愛上我」，他低頭望向她，語氣堅定。
「為什麼？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為什麼？因為你不愛上我你就得死……我是不會讓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我們可是多年舊相識了……當然，也許你早把我忘了，但這麼多年來，我每一天都在陪伴着你啊……」
「你這話什麼意思？你到底是誰！既然我們是舊相識，你為什麼還要帶着面具？」。
聽到他最後那句話，葉桑的後背開始發涼，難道自己被跟蹤監控了很多年還不自知？
因為他怪異的行為和話語，她更加仔細的打量著離自己只有一米遠的面具男。
難道他真的是自己認識的人？
可是不管怎麼看，怎麼回想，葉桑都覺得眼前人非常陌生。
這樣嘶啞而低沉的聲音極具辨識度，如果真的相識過，應該不會忘。
還有這身形和感覺，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更別提是每天陪伴自己的人，如果她身邊真有這麼情深意切的追求者，她怎麼會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