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聽戲嗎

帶著滿滿好奇心，葉桑嘗試了一口，頓覺唇舌生香，咽下去后，喉頭甘甜持續許久，就連呼吸之間也有著淡淡花香。

「怎麼樣，還可以嗎？這道菜，現在正是最好吃的時候，再過些天，它就失了大部分滋味」，孟離一臉自信的問道。

葉桑微微點頭后，又忍不住吃了第二口。

「別只吃它了，嘗一嘗其它的，香煎鱈魚和那道三分熟的牛排，都要趁熱才好吃」，孟離挪動著盤子，將兩道葷菜又挪至葉桑面前。

「三分熟？我……不太能吃生，就不嘗了……」，葉桑面色尷尬的拒絕道。

這些半生不熟的東西，她真的很難接受，三分熟？她吃牛排可向來是吃全熟......

「好，那你試試鱈魚」，孟離將鱈魚盤子朝她推近一些。

葉桑也不好再拒絕，只得在他的注視下，嘗了一口，結果就像剛才那份菊瓣一樣，吃了第一口，不自覺就又吃了第二口。

吃了幾口后，突然意識到，孟離還一口沒吃，立馬不好意思的收了筷，招呼他快吃，菜已經有些溫了。

「你吃，我不餓，我就是想看看，你吃飯時，是什麼樣子」，孟離坦然回道。

這話說的葉桑不知道怎麼接下去，索性又轉了話題問道：「你剛才說你有心理疾病，你怎麼知道你自己有心理疾病？」。

「那你是怎麼知道你自己有心理疾病的？」，孟離笑問。

葉桑心中咯噔一聲，緩緩放了筷子，看著孟離的眼睛問道：「誰告訴你我有心理疾病?我沒有……」。

她此時還不知道孟離接近她到底有何意圖，所以所有的回答都是基於自我保護和對孟合的保護，連撒謊也是。

孟離微微搖頭道：「你可以騙我，我也可以假裝相信你的話，可你能騙得過自己嗎？這種事情，瞞誰都好瞞，唯獨瞞自己不好瞞，你看我，直直白白都告訴你了，你為什麼還藏著掖著呢……我的病友，葉桑」。

從他口中說出的病友這兩個字，像一陣冷風吹過葉桑的身體。

她身上的汗毛再次豎起，連臉上的汗毛都站立了起來。

「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有心理疾病？我可從來沒有去看過什麼醫生，所以你別說你是查到我的什麼就診記錄……」，葉桑強裝鎮定回道。

孟離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淡淡開口：「我看一眼你的眼神就知道，你的靈魂滿是傷痕，葉桑，活的很辛苦吧……就像……我一樣」。

葉桑一臉防備的望著他，身子不覺向後傾，想要儘可能的拉開和他之間的距離。

他比孟合，詭異百倍。

孟合最起碼喜怒哀樂齊全，而孟離，總是一副對什麼都能寬容諒解的姿態，但卻欲將孟合趕盡殺絕。

「一定是的，不然，你的眼神此刻不會如此戒備，這世界，確實很複雜，但也很美好，我們活的辛苦，不是我們的錯，也不是世界的錯，是誰的錯呢……」，孟離眯著眼睛，陷入回憶。

葉桑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她此時真的很緊張、很不安。

突然很後悔剛才問出那個問題。

孟離就是有這種能力，即使問題是她提的，他也能輕輕鬆鬆拿回主導權。

「我吃好了，我想回去了……沒聊完的，改天有機會再聊吧」。

葉桑騰地起身，衣角不小心掃到筷子，差點將它打落在地。

慌亂的控制住了還在桌面滾動的筷子，擺好后，便要轉身離去。

其實轉身時，她的心裡還是很沒底的，因為不知道孟離會不會在下一秒說出不讓她走的話。

走第一步時，他沒開口。

走第二步時，葉桑心中開始產生錯覺，錯覺他是默許了她的離開。

走第三步時，他的聲音響起。

「喂……」。

他只輕輕柔柔說了一個字，葉桑便像被人隔空點穴般靜止不動。

「我確實該回去了，衣服我換好後會掛在原處……」，她回頭，先行說道。

孟離點點頭，緊接著又開口問道：「你平日里聽戲嗎？」。

「戲？」，葉桑一臉茫然，流行歌她倒是常聽，戲，還真是很少接觸。

「看樣子，你是不聽的，你回來，我給你唱一段兒，聽完你便可以走，我不會再攔你」，孟離眼神透出一絲冷清。

葉桑望著他的長發和長裙，突然心底有些泛酸，沒有言語，轉身回到了位子上坐下。

見她返身，孟離的眼睛明顯亮了起來，清了清嗓子，拿捏著嗓音問道：「你有聽過牡丹亭嗎？」。

「牡丹亭？聽過……好像講的是杜麗娘和一位書生的故事？但是具體什麼事情，我還真的不清楚……」

「你不清楚沒關係，我講給你聽，杜麗娘是南宋初年一位太守的女兒，生的花容月貌、極其可人，一日她在後花園玩耍疲累后，回家歇息時，在夢中偶遇了一位書生，這位書生名為柳夢梅，柳夢梅與她，兩人一見鍾情，和她在牡丹亭中行了夫妻之實，後來，杜麗娘醒來，方知那一切美好不過都是一場空夢，最終在鬱鬱寡歡中丟了性命……」。

「啊？為了一場夢，一個夢中的陌生人，丟了性命？」，葉桑下意識的打斷了他的話。

在她看來，這牡丹亭的故事，有些太不合常理……

「你別急，故事還沒有講完，這杜麗娘去世后，被她的父親葬在了後花園中的梅樹下，修了一座「梅花庵觀」，並找了位道姑看守那裡，而書生柳夢梅剛好在赴京趕考途中染了風寒，機緣巧合中住進了梅花庵中……這一住，他便在夢中又遇上了杜麗娘…………故事的結尾，因為兩人姻緣未盡，杜麗娘死而復生，柳夢梅考中狀元，兩人真的成了夫妻……」。

孟離講完故事，整個人沉浸在牡丹亭的情感世界中。

「這故事太過理想化了吧……」，葉桑倒是沒有他那麼感動，十分掃興的說道。

「難道你聽完不覺得十分感動嗎？我第一次知道這個故事時，還為此哭了好些日子呢……」，孟離眼眶微紅。

「為什麼要哭？故事結尾不是皆大歡喜么，書生中了狀元，杜姑娘也死而復生了，多好……」，葉桑不解的問道。

她對孟離的不理解，又多了一些。

實在想象不出來，眼前人會為了一個虛幻的故事哭上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