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出門歷練對每隻修行的妖來說都是必要的，對於我們妖來說，豐富的生存經驗也很有助於我們的成長。尤其是白靈特別提出了一個地點，想來一定是她針對我的情況的專門建議吧！再加上，我在這個學校已經呆了五十年了，如今能有出走走的機會，又怎麼會不高興呢。我趕緊和夥伴們分享了這個消息，大家都很為我高興，雖然也微微有些不舍。很快，我們的討論焦點集中到了魔都這個地名上。

「很酷的名字呢，應該是個不錯的地方吧。」老虎篤定地判斷道，「有一個魔字，嗯，我覺得一定是有很多法力高強的妖生活的地方。」

「我覺得不一定是妖怪集中的地方，反而有可能是人類集中的地方呢！比如，都這個字，就是指人類聚集的地方。所以，我估計是人類的都市。」相對博學的黑貓說道。

兔子表示了不同的意見：「就算是有人類的地方，也不一定是都市吧。也有可能是農村啊！白靈老師用的是人類的命名方式，而人類有的時候會用比較奇怪的方式起名字，舉個例子吧，在人類的概念里，一片水域，淡的是湖，鹹的是海，但是有的水域明明是湖，他們偏命名為XXX海。所以，雖然「都」這個字，在人類的話語體系里是都市的概念，但是並不一定就是都市，也許是農村啊。」

「我也這麼覺得！」長尾猴說道，「白靈老師說了有助於修行，那麼都市的可能性一定是不大的，城裡的人太多了，不利於保存我們的靈力。所以，還是人口相對較少的農村的可能性大。當然，我還是認為是妖怪聚集的地方可能性更大。我們都是修行的動物，跑去人類的地盤幹嘛呢?」

「不對，你們的重點都在一個「都」字上，難道忽略了「魔」這個字嗎！」刺蝟像個老學究一樣搖著頭說道，「魔，是魔鬼，魔物的意思。雖然我沒見過，但我聽一位修行前輩說過，我們住在一個被人類稱為地球的大球上。在大球的另一端，住著很多的魔鬼。這些魔鬼和我們妖一樣，都是一種可以修鍊出靈力的生物。魔都，顧名思義，就是魔鬼居住的都市啊！白靈老師一定是讓白貓去和魔鬼住一段時間，學習它們的修習方法啊！你們想想就知道了，多數的修行都是要遠離人類的，哪有專門從山裡跑到人類的農村和城市修行的呢！」

由於刺蝟是我們這裡修行水平最高的妖，再加上它的分析很有道理，所以它的意見最終佔了上風。這也讓我不由得興奮起來，魔鬼的都市啊，真不知道會有多少新鮮事等著我呢！

終於到了出發的日子。我興沖沖地來到樹下，等著白靈老師。白靈老師果然出現了。

「準備好了？」

「嗯，放心吧老師。」

白靈老師點點頭，遞給我一樣長長的東西。我接過來仔細看了一下，那是一根木棍，木棍的頂端綁著一個白色的製片一樣的東西。

「這是什麼啊？」我問到

「這是一個符咒。」白靈老師解釋道。

我知道什麼是符咒，那是人類發明的一種更好的運用靈力的方法。不同的符咒有不同的功能。但是因為我們動物一旦修鍊成妖，就可以直接運用妖力，所以我們不太使用符咒。相反，倒是有很多多管閑事、自命為正義使者、不分青紅皂白見到妖就渾身不舒服的除妖師經常使用符咒。

「老師，給我符咒幹嘛？」

「看到符咒上的這個小尖角了嗎？」

「嗯」

「你看好了。像這樣把這個符咒丟出去。就像這樣。」白靈老師順手把綁著符咒的木棍往地上一扔「你看，這個這個尖角指向的地方就是你前進的方向，一邊扔一邊跟著走，等道這個符咒再也扔不出去了，就意味著你的目的地已經到了。」

「那要扔多少次啊！」

「你可以扔遠一點，這個符咒是有氣味的，很方便找。」白靈老師解釋道，「但是不要扔的太遠了，萬一被人類撿走了或者被其他動物弄壞了，就會比較麻煩。」

「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情況怎麼處理呢？」

「那你就回來，我再給你做一個符咒。」

「呃……好吧……」

「記住，不要輕易暴露自己妖的身份，偽裝成一般的貓就可以了，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

「對了，我要在魔都呆多久？」

「我會用我的方式通知你的，沒接到通知之前，不可以離開魔都哦！」

於是，我就出發了。跨過了好多山，越過了好多河，中間也遇上了一些修行的動物。倒是沒有遇到過太多人，估計是因為符咒所選擇的路基本上避開人口集中的地區的緣故吧。至於符咒為什麼會如此安排，我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在路途中我遇到過一個除妖師，是個男性人類。本來以為在劫難逃，誰知道對方見我並不是那些吃人的妖怪，不僅沒有傷害我，反而對我很好。

「不要以為所有的除妖師都是不分青紅皂白的哦，我只收那些會吃人的妖怪。」男子如此說道，「而且通常是因為別人的委託才這麼做。因為有委託就有錢拿，對人類而說，錢可是好東西哦。」

在確定男子對我沒有敵意之後，我選擇和他結伴走了一段路。要知道我一路上都沒有其他動物和我說話，早就憋壞了，我在那時才發現，一邊走一邊聊天，其實是件很開心的事情。

有一次我問他：「我要去魔都，那是個怎麼樣的地方呢？我朋友說那裡是魔鬼的都市，是這樣的嗎？」

那個男人聽了之後笑了笑，後來回想起來，那是一種奇怪的笑容：「確實如此呢，每個魔鬼長的都不一樣哦，性格也奇特，你去了就知道了。」

「太有意思了！」

「上次問你你還不肯說，早說呀，其實我也去那裡。」

「不對啊，你上次不說你去什麼海嗎？」

「是一個地方，只是不同的稱呼而已。所以你不用一直丟那個木棍啦，跟著我走就行了。」

原來魔鬼也喜歡給一個地方取不同的名字啊……真是奇怪的趣味。這時，我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對了，你是人類，那你有名字嗎？」

「有啊，我叫美男子。」對方很認真的說道。

我有些好奇道：「美男子不是用來形容一個長的好看的男子嗎？也可以作為人的名字嗎？」

「白貓不是用來形容白色的貓嗎？不也可以用來做你的名字嗎？」

被他這麼一說，還真好有道理呢！人類世界還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但就算知道這些事情也沒有什麼用處吧，畢竟，我要去的是魔鬼的都市而不是人類的都市，要是能多知道一些魔鬼的特點就好了。可是，關於魔鬼特點這個話題，美男子卻不肯多說。他說希望不要給我先入為主的印象，有些事情還是自己去感覺比較好。也許他是對的吧。不過，說真的，這個男人取名美男子，我覺得還挺相配的。因為，他確實長的不錯，比很多我見過的人類都要好看很多，以至於他第一次和我打招呼的時候，我誤以為他是妖變成的人。因為，動物也是愛美的，一旦修行成人往往會幻化出一張好看的臉。不過，讓我確定美男子是人類的是他的氣味，凡是妖變成的人，身上始終會有妖的味道。但美男子不一樣，是很純粹的人的味道。

「對了，魔都到底還有多遠？」

「快了，再走一周左右就到了。我本來想坐火車過去，不過既然和你同路，那我也不介意走過去。畢竟有個伴嘛。」

「火車是什麼？」

「哦，你一直在山中修鍊，可能對人間的事了解不多。」美男子於是耐心解釋道，「火車是一種人類發明的交通工具，坐在上面可以快速地從一個地點到另一個地點。」

「快速？多塊？比馬車還快嗎？」

「快多了！」

「哦……」我立刻來了興趣，「那你可以帶我坐火車嗎？」

「呃，這恐怕不行，你現在還不能幻化出人形，而現在火車上規定不能帶寵物。」

「寵物？」

「動物，動物……」

「什麼嘛……分明是歧視。」我有些不滿起來。

「人類有很多規矩的，你以後就知道了。」

於是，我就和美男子結伴而行了。美男子選擇的路線和符咒選擇路線的最大不同就是，他並不會特意避開人類聚集的區域。這些人類聚集區叫做城市，雖然我在入山修行之前也見過城市的樣子，但感覺和從前很是不同了。最直觀的印象就是人更多了，不知道究竟是因為人類的總量增加了，還是人類比以前更加喜歡聚在一起居住。另一個印象就是，城市比以前高了很多，或者確切地說是人類的房子比以前高了許多。我問美男子這是為什麼，他回答說，因為城市的人多了，但土地並沒增加很多，把房子建的高一點，一棟房子里就可以住的下更多的人了。他這樣的解釋讓我覺得很有道理，不得不承認，人類確實還是很有智慧的。

我們走了一周左右，終於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魔都。我站在這個看起來沒有邊際的城市外，仔細地嗅著空氣中的味道。

「這裡是魔都？」

「是啊！」美男子點點頭。

「不對吧……」我又仔細聞了聞，「這空氣中分明都是人類的味道啊……難道魔鬼的味道和人類的味道是一樣的？」

美男子笑了起來：「沒有什麼不對啊！魔都本來就是人類的城市啊。」

「可是不對啊！」我有些生氣起來，「刺蝟說魔都是魔鬼的城市。」

「至於魔鬼的城市嘛，的確是有的，不過在西方的世界里啦！至於刺蝟嘛，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但他肯定說錯了。」

「這……這……不科學……」

「噗……」美男子一臉怪笑道，「妖怪還講科學啊……」

「不是你說的嘛，這是人類的口頭語，不科學就是不合理的意思。」我喊道，「這不是重點啦，魔都怎麼會是人類的城市呢！這太奇怪了！」

「為什麼你會覺得奇怪？」

「因為我是修鍊中的妖啊，去人類的世界對我的修鍊沒好處。」

「那可不一定呢。每個妖的稟賦不同，對於一些妖來說，到人群中修鍊反而更有好處呢。」

「可是……」

「你不信的話，把你的符咒拿出來扔一下不就知道了？」

我趕緊把掛在脖子上的符咒摘了下來，往前用力一扔……符咒化了一個弧線落在了地上，可是沒過兩秒鐘，又從原來的弧線飛了回來……然後就在我的眼前，符咒突然化成一股青煙，消失了……

「喵……」我的嘴巴立刻驚訝地變成了O型。

「沒騙你吧……」

「……不對啊……」我瞪著美男子，「怎麼會呢？怎麼會這樣呢？」

美男子眯著眼，半笑不笑地望著我：「看你這流哈喇子的表情，至於嗎？魔都是上海的別稱，本來就是一個人類的城市。不過，據我所知，在妖界的確喜歡用魔都來形容這個城市。我說，你好歹也是貓妖吧，怎麼出遠門之前都不做攻略啊？」

我氣憤地沖著美男子吼道：「我之前說魔都是魔鬼的城市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反駁我？你明明早就知道魔都是人類的城市吧！」

「我是早知道啊！」美男子快速地眨了眨眼睛。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美男子咪咪一笑：「因為我想看你現在吃驚的模樣啊！」

我狠狠的白了他一眼，什麼嘛……真是個壞東西，人類，就是狡猾啊，沒一個好東西……

「好了，目的地到了，我們就此別過吧！」美男子愉快地說道。

我把頭別過去並不理他。

「哎呦，不要生氣啦，開個玩笑而已。」美男子蹲下來摸著我的毛說道，「這樣吧，送你一個小禮物好了。」

美男子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用紅繩穿著的金色的小鈴鐺，並把這個鈴鐺掛在了我原本掛著符咒的項圈上。

「這是一個小法器。」美男子認真地說道，「你初來魔都，可能會有很多的不適應。如果遇到什麼難解的事，你就和這個鈴鐺說。如果我正好在魔都，它會發光，然後帶你來找我的。」

我並沒有回應他，不是因為還在生氣，而是因為我當時的腦子裡一片混亂，還沒有接受自己即將在城市中修行的這個事實。

美男子見我沒反應，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他站起身，沖我揮了揮手

「再見了，白貓，祝你在魔都一切順利哦！」

美男子就這樣揮著手，慢慢地走遠了。留下我獃獃的望著眼前的景象。我不知道什麼是攻略，但周圍的川流不息的人群和氣味，讓現在我非常肯定確定，魔都並非魔鬼的都城，而是一座人類的城市。而我，一隻修鍊中的貓妖，就這樣，來到了一個屬於人類的城市，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