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太初始也 6.破冰

第一章.太初始也 6.破冰

6:破冰

「婆婆婆婆,哇~」齊返衝進屋裡就撲到了林婆婆懷裡大哭起來,嘴邊的油本來就沒擦乾淨,又在滿是沙土的小路和枝繁葉茂的山林里一路狂奔下來,小齊返變成了一隻花臉貓。林婆婆只是慈祥的撫摸著齊返的腦袋,任由這隻小花貓在衣服上蹭來蹭去。她一邊順著齊返的頭髮,順手扔出去幾根樹葉草棍,抬頭對沈歸和齊雁擺擺手,示意他們兩人過來后,抬手一人彈了一下腦門:「我們小三兒每天被你們倆欺負到哭哭啼啼的,身為兄長而不愛幼弟,也不怕遭雷殛。」齊雁摸摸被彈疼的腦門低聲嘟囔:「我又不是大哥,幹嘛要彈我啊。」「說的也有道。」林婆婆馬上又補彈了沈歸第二下。沈歸目瞪口呆的看著齊雁,氣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過了許久,平靜下來的沈歸把在西山口木屋東牆見到的記號默畫在一張紙上,放在炕桌前。林婆婆看完之後想了一好一會,仔細問了三人來龍去脈,復又陷入了沉思。齊家小哥倆見天色漸晚,林婆婆又沒有留飯,便用眼神和沈歸打了個招呼回家吃完飯去了。林婆婆聽見他倆走出院門的聲音,起身追了出去。順手摸出了幾個十兩錠的銀元寶,對小哥倆說:「拿回去給你父親和二叔,讓他倆放下手裡的活,明天帶著傢伙什過來幫婆婆個忙。」說完揉了揉兩個孩子的頭又一揚手:「走吧。」

沈歸坐在桌前,把自己畫在紙上的圖案在油燈前翻來覆去地打量。婆婆邁進屋門看見他這個樣子,氣哼哼的說:「別給燒了啊,我年紀大了記性可不好。雖然看著眼熟,但還沒想起來是什麼意思呢。」說完進廚房轉了一圈又立馬出來了,一邊解著圍裙一邊念叨:「剛才忘說了讓大牛二牛帶點肉過來,這一段你長身體飯量大,宰的自家活物有點多,嚇得雞都不下蛋了。」「那你下次再殺就躲著點雞窩唄,天天堵誰門口殺誰不害怕。」沈歸眼皮都沒抬的回了一句。

第二天清晨,沈歸睡的正香,突然一巴掌呼到了屁股上:「小烏龜我想起來了,林婆婆滿臉興奮的搓了搓打疼的手。「你說你們在西山口小木屋看見的這個記號吧?」還沒醒神的沈歸只是僵硬的點點頭。「那就對了,我帶你來之前,讓人在這太白山腳下建了八個木屋,每一個屋子都是一個方位,合起來就是正反八卦大陣。」「哎不對啊你不是薩滿么?不搖鈴不跳神不扶乩不起靈你擺的什麼陣啊?」沈歸一臉狐疑的看著林婆婆。林婆婆從書架上摸索了一會便抽出一卷竹簡:「這是玄岳道宮的開山祖師玄虛道君留下來的,閑的時候就學著玩玩的。」「那練成了沒?」「我又不是你大婆婆那種天靈脈,怎麼可能全學會啊。」「沒學會就不要亂玩啊!那咱們住這個也有什麼陣法機關之類的嗎?早點說啊,可別傷了我。」「自己住的倒是沒有,這裡是山南腳中平景門,你那時候剛出生,之前又是死胎,當然只能住在日升中天萬物繁茂的景門啦。」「是這樣嗎?我還是有點懷疑啊。」「也是因為南方離縣裡比較近,所以買菜也會方便點。」

原來林婆婆以太白山為始,在按照玄岳道宮至寶《陰陽五行八卦觀想》所書,布下正反八卦大陣。以八座木屋為正八卦陣:分為乾坎艮震巽離坤兌;以籬笆小院為反八卦陣:分為休生傷杜景死驚開。以陣心太白山為土;以陣基小屋籬笆為木;以陣首西北方開門為金,以居住於陣尾正南方景門為火,沈歸命中屬水是為上善陣物。這正反五行八卦大陣,竟是林婆婆為了幫沈歸聚陽而布。他本是被先代神婆大薩滿用自身靈脈陽壽為祭,從混沌中扯出一絲靈體,附於本已是死胎之身的沈歸從而使其還陽。雖身魂已融為一體,怎奈這華禹大陸靈氣日漸稀薄,靈脈不通則壽數不穩。因此林婆婆便提前研習早已駕鶴飛升的玄岳道宮祖師遺卷,以求聚太白山之靈為沈歸固元培基。

「那這西山口木屋的圖案到底是什麼意思啊?」沈默聽了林婆婆的理由有些鬱悶的隨口一問。「那個好像是江湖上小綹門的求救信號吧?而且留記之人還是小綹門長秦秋的關門弟子。」「就這麼幾個圖案你就能看出這麼多內容?」「小綹門拜東方先生為祖師,因此用於踩盤子交流信息的記號,多在屋外東牆;有一個圖案是杜鵑鳥的翅膀圍成一個圈,而小綹門裡留飛禽圖的都是百鳥門人。而這個鳥又是杜鵑的話,就是代表門長秦秋,因為秦秋的表字是子規;圖案為翅膀而不是鳥頭,就證明並不是秦子規本人;而翅膀也是左右手的意思,所以這人的應是秦子規的親傳弟子了;至於成圈就更好懂了,代表了留跡之人被困住了但尚未犯案經官;或者在附近某個地方遇險尋求同道幫忙。」

說完林婆婆喝了一口茶,又進入了思索。沈歸跟著說起:「中午我在四通街上的東泰樓吃飯,看見有一隊作平民打扮的官府中人。小二兒墜著他們走了一段,看見這隊人出南城門往咱們家的方向行進,半路又不知怎地折回,復而直奔西山口,應該是中途出現了什麼變化因而更改了行程。我們三個跟著也去了西山口,卻只看見這一隊人在院子里鬼打牆了。」「哦,這倒沒什麼,就是讓陣給迷了竅。」「你不是說自己不是天靈脈,所以陣法沒學全嗎?」「是沒學全,只是想困這樣一隊武夫,還用不著天靈脈。」「那留求救信息的人呢?」「你這孩子怎麼一到這種地方就笨的豬一樣?肯定困在屋子裡面唄。要不然這一隊官兵也不能追到院子里啊。」「原來你這陣就只能困一小隊人啊?那有個屁用。」「太白山那麼大,你不想見的人有這麼多麼?看來你在十里八鄉的人緣不怎麼樣啊。」說完林婆婆就笑著點了一下沈歸的鼻子。

「可這隊人開始是沖著咱們來的,你知道是誰嗎。」沈歸有些擔心的看過去。「猜得到,但是怎麼辦我現在還沒想好。」林婆婆皺了皺眉:「有些事還沒想好就不能貿然行動。飯,咱得一口一口的吃;人,也要一批一批的放。一會我給你一張破陣圖,等明早你齊大叔齊二叔來了之後,你們五個人拿上陣圖先把屋裡的人放出來吧。」沈歸點了點頭,低頭沉思了好一會猛然抬頭:「屋裡的人什麼時候困進去的?」「這我哪知道。」老太太一翻白眼,不再看他了。

第二天一早,齊大牛齊二牛兄弟倆就帶著小哥倆來了。只見這四個人都換了一身新衣服,人也梳洗乾淨利落。齊大牛抬手把一包銀子往桌上一放說:「二老太太您有事直接吩咐就行,咋還給倆孩子錢呢,這顯得我們哥倆多不是東西啊。」老太太聽了這話一抬眼皮:「我算是知道齊雁這倒霉孩子是跟誰學的了。」說完看向門邊上站著的齊雁齊返。這倆孩子渾身掛的都是進山用的東西,很努力的勉強保持站姿。沈歸正拿著一塊烤紅薯站在他倆面前啃,把一塊紅薯嚼的吧唧吧唧的。齊返眼淚和口水一起流了下來,咧開大嘴剛要哭,沈歸急忙跑到齊返眼皮子底下,開始給剩下的半塊紅薯剝皮。軟糯香甜的薯肉裹著金絲,熱乎乎的香氣飄出去好遠。沈歸慢條斯理的把皮剝了一個乾淨,之留下一小塊用食指和大指小心的捏著紅薯。在口水順流而下的齊返面前一晃而過,就拿到了齊雁嘴前,輕輕一捏。半塊紅薯準確的掉到了齊雁恰好張開的嘴巴里。二人配合起來真是天衣無縫。

「真香。」齊雁眼睛都沒斜一下,認真的和沈歸說。「條件有限,要是抹上蜂蜜或者一層牛酪來烤就更香了。」沈歸一本正經的和齊雁討論起了紅薯的吃法。齊歸在一邊聽了哭的不停抽搐。

林婆婆走過去在二人屁股上踹了一腳:「兩個記吃不記打的玩意兒。」說完一指沈歸:「帶著你大牛叔二牛叔去把人放出來。」說完從廚房下的爐灰堆里,捧出幾個紅薯來:「烤紅薯而已,又不是什麼鮑參翅肚,還至於藏著掖著嗎。沒吃早飯的拿著路上墊墊肚子。」說完送兩大三小出了院門。「聽見了吧,要是鮑參翅肚肯定就沒他的份了,真是可憐啊。」沈歸一臉促狹的拍了拍齊雁的肩膀,兩個人用憐憫的目光一起看向齊返。「哇~啊」齊返的哭聲打透了清晨的太白山。

齊家老哥倆有意的落在後面,看著前面三個孩子在山林間穿梭。「咱們小時候學的有沒有他們一半快?」「咱倆這歲數採的山貨要是流到市集去,能把全縣的鄉親父老全部毒死三次都還有富餘。」齊家老二撇撇嘴。「真是啊,一晃的工夫仨孩子就這麼大了。可是學這個能有啥出息呢?咱家孩子學也就學了,子承父業雖然談不上光大門楣,但是憑能耐也能有一碗飽飯吃。可人家孫少爺可咋整啊?這歲數已經可以開始打基礎了,要不然趕明給孫少爺上上功?齊二虎看著大哥,一臉的不屑:「打基礎好啊,你來還是我來?就咱們倆身上這點玩意都是老爺子活著的時候傳的行伍粗功,就連當個捕快都還不夠使的,敢跟二老太太說這是,不得被打斷了狗腿。」齊大牛想了一下,一本正經的跟弟弟說:「其實狗腿斷了也不礙事的,二老太太啥病都能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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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過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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