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為聘
這掌柜的自然是知道江冉招婿的事情,連忙喚了白芷,「不過,那年輕公子長得丑,只怕不是白芷姑娘口中的這英俊公子。」
掌柜的說的極為含蓄,就是怕江冉上當受騙。
只對着江冉說道,「不如我喊了小二陪着兩位姑娘上樓看看,若是姑娘覺得不對,即刻離去就是。」
江冉已經穩了穩思緒,「不必了,我自己去看看。」
她徑直上樓,走到了門前,只是靜靜的站着,透著這一扇門,遲遲不敢敲門。
江冉性子爽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生出怯意來。
她看了很久。
白芷小聲的喚了一聲姑娘。
江冉終於回過神來。
正要敲門。
就聽到一個聲音說道,「既然來了,還不進來嗎?」
這聲音更加渾厚了,可是還是透著讓她熟悉的低沉。
江冉終於確定了,一顆沉寂一年的心在這一刻,才真正的活了過來。
江冉輕輕的推開門,只見一個玄衣公子立在房中,緩緩的轉過頭來,看着江冉。
一別近兩載,他的輪廓越發的硬朗剛毅,整個人透著風塵僕僕的感覺。
一張鐵質的面具,遮住了半張臉,可是江冉隱隱的看出右臉上有一道瘢痕。
她的眼中一下子涌滿了一層霧氣,她不敢眨眼睛,總感覺一眨眼,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不見。
白芷眼圈也紅了,連忙退到了外間,掩了門。
慕容羽的視線落在眼前的少女身上。
依舊是一身深色的衣裙,頭髮簡單的束著。
這樣簡單毫無美感的裝束,依舊掩飾不了她的容色。
不同於上一世在刑場上看到的江冉。
眼前的少女褪去了所有的青澀。
一張臉上的風華,因為眉眼之間透著的堅定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感覺。
再也不是前一世看見的哪一種柔弱凄美的模樣。
一向堅決的眼眸之中盈滿了一層霧氣。
他幾乎不曾看見她這樣的模樣。
此刻心底不由得柔軟幾分。
江冉緩步走了過去。
視線落在了慕容羽藏在面具之下,隱隱露出來的瘢痕。
她抬起手,想要揭去他臉上的面具。
慕容羽覺察到她的舉動,卻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江冉堅定不移的走了過去。
直到退無可退。
江冉定定的看着他,抬起纖細的手。
慕容羽身量極高,江冉輕輕的踮起腳,就在她觸碰到面具的時候,慕容羽一把捉住了她的一隻手。
寬闊的手掌握住江冉的手,聲音有些發啞。
「冉冉,你確定要看?」
江冉似乎猜到了什麼。
她將淚水咽了進去,只抬着一雙泛紅的眼眸看着他,輕輕的點了點頭。
兩人對視良久,慕容羽終於鬆了手。
江冉踮起腳尖,右手從他的耳畔繞了半圈,扯掉腦後的活結,左手拿起面具,輕輕的摘了下來。
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自額頭向下,一道極深的瘢痕破壞掉一張俊郎不凡的臉。
江冉壓下去的淚意再一次涌了上來。
她就知道,他遲到一年,絕對是發生了什麼事。
江冉垂著頭,聲音發澀,「你就是因為這道疤痕,才不肯回來的?」
慕容羽只是看着她,不答反問,「有沒有嚇着你?」
江冉只看了一眼,並不理會他,只是拉過他的胳膊,仔細的把脈。
慕容羽就要奪過手。
江冉看了他一眼,「阿羽,不要叫我擔心。」
慕容羽仔細的看着她的神色,終於不再動。
江冉拉了他坐在桌子旁邊。
慕容羽的手平放在桌子上,由着她把脈。
過了一會,江冉說道,「餘毒果然清除,只是你這手臂終究是落下了后遺之症,陰雨天依舊泛著疼痛?」
慕容羽說道,「無妨,比起從前來說,這一點點疼痛完算不了什麼,」
他反手想要握住她的手,「現在放心了吧?」
江冉並沒有收手,繼續把脈,又過了一會,她不由得微微的一愣,「你受過傷?」
慕容羽就要收回手,江冉卻拉着他的手不放。
繼續的把脈,這眉頭越來越深,「肺腑有損傷。」
她微微的蹙起眉頭,就要去撥他的衣襟。
慕容羽再一次捉住了她的小手,「你做什麼?」
江冉說道,「放手,我要看看你受的傷!」
慕容羽這才說道,「已經大好了,你別擔心。」
江冉低低的說道,「放手。」
聲音異常堅定。
慕容羽被她的眸子看的心中發軟。
他手中的力道鬆了些許。
江冉剝開了他的衣襟,胸膛上一道傷疤露了出來。
她替他診治過,知道他身上並沒有這一道瘢痕。
這是箭傷,再往左側偏離一點就射入心口。
江冉纖細的手指終於垂了下來,神色黯淡道,「是箭傷?這才是你一直不曾告知我們你還活着的原因,這傷痕?是死裏逃生吧!」
慕容羽笑道,「碰到懂醫術的姑娘就這一點不好,什麼也瞞不過你。」
江冉看了他一眼,輕輕的說道,「你的肺腑終究是受了損傷,我替你慢慢的調理,應無大礙。」
慕容羽看她一副生氣的樣子,這才說道,「過去的都過去了,至少我現在還活着,不必看着你嫁給別人。」
江冉看着他,他說的這樣輕描淡寫。
她心裏卻泛著擔憂,也知道他這一年多,應該在養傷,她說道,「你現在出現在廣陵?會不會有危險?」
慕容羽說道,「廣陵王已經死了,現在的我就是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以後就靠着江姑娘護佑了,你可願意?」
江冉低着頭說道,「我總覺得委屈你了。」
慕容羽握住了她的手,「我現在這張臉,只怕委屈的是你。」
江冉抬起手,捂住他的唇。
輕輕的搖了搖頭。
「你這樣說,我不愛聽。」
慕容羽朗朗一笑,「我是死過兩次的人,自現在開始,我要為自己而活。」
他看着她,「珠花為聘,你可願意?」
他笑着說道。
江冉的臉頰微微的發燙。
點了點頭,輕輕的哼了一聲。
慕容羽上前一步,再也沒有顧及,將她攬進懷裏,「可現在,除了這朵珠花,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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