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

「我們就像上海的南京路，南京的上海路，沒有關係。」

夜晚的風捲起少女的一縷碎發，蒙上深灰色的眼眸，最後落在她的唇瓣上。輕啟的唇，彷彿在陳述事實又似乎在告誡自己。

「黎安，你想清楚了，以後你可能再也找不到我了。」

少年透過黎安的背影，望着城市繁華的夜景，若不是眼底那一絲波動，真讓人誤以為他是薄情之人了。

「咔噠」天台的門毫無預兆的被人打開，一聲帶着輕微的喘氣的「黎安」喚回了兩人的思緒。

「阿升，你怎麼來了？」

被喚「阿升」的少年踏着沉穩的步伐走到黎安身邊，盯着她無力的眼眸似乎愣了三秒，而後又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看了眼一旁的少年。

「我來接你回家。」

隨即，輕柔地握緊黎安的手，往回走。

「真的，沒有關係嗎？」

黎安腳步一頓，瞳孔慌亂的抖動着，呼吸也跟着急促起來。

「我會照顧好安安的。」

時升看着黎安顫動的睫毛回應着少年，稍用力的握了下她有些微涼的手，皺了下眉頭便牽着她離開了。

「安安……究竟哪一步錯了，是你不夠愛我，還是我愛的太用力……」

回應他的只有微涼的風聲，毫無感情地捲起地面的塵埃，環著遲遲不肯挪步的少年。

……

「阿升，我沒事，我們回去自習吧。」

黎安望着時升好看的側顏，帶着安慰的口氣，眨巴了會兒眼補了一句：「而且我今天的作業都還沒補完呢……」

「噗嗤，你就吃定了我拿你沒辦法是吧。」

少年從袖子裏抽出手揉亂了黎安的頭髮，傻笑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打理好才心滿意足地牽着她往自習室走去。

剛進自習室就一堆閑言碎語竄進兩人耳朵。

「哎哎哎，你看男神牽着黎安進來的，他倆是不是有一腿啊？」

「不知道，他們兩個一直就很不清不楚的啊……」

「別瞎說好嗎，黎安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切，一個不夠唄……」

「啊……我男神為什麼都看上她了呢！」

……

「安安！阿升！這裏！」

顧冉撐起身子掐著嗓子喊著。

黎安笑了下作回應，拉着時升朝後面走去，那些閑言碎語也是左耳進右耳出。倒是後面的少年經過那些人的時候輕輕「呵」了一聲，夾雜着不屑和冷漠。

「你倆去哪兒了啊，是不是瞞着我們去開小灶了。安安我跟你說，我晚上跟着蘇遇和他妹妹一起吃飯，簡直比考一場試還要累！安安，我終於知道你以前有多不容易了。來！我要給你一個溫暖的抱抱！」

顧冉說着就往黎安身上撲，兩條手臂掛在人脖子上，頭親昵的貼在鎖骨上蹭蹭。

黎安側着頭看着撒嬌的顧冉，噗嗤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着她腦門兒。

「你呀，自從跟南清源在一起后，這撒嬌的本事也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被戳著腦門的顧冉一下子騰起身，粉著一張臉捉住黎安還舉在空中的手指。

「哪有，我可是只對你撒嬌的。哼，再說了，你在你那位面前可比我小女人多了。」

黎安微微上揚的嘴角霎時間僵住，眼眸低垂，連坐在後面的蘇遇和南清源都感受到了黎安的四周，圍繞着一股無法言喻的悲傷氣息。

「傻子，還不補作業嗎？我做完了，給你一次超級帥氣的小哥哥教你做習題的待遇喲。」

時升手擱在黎安頭上揉了揉，如同清晨的陽光撥開雲霧般，彷彿也揉散了那一股悲傷。

鈴聲響起。

「蘇遇！阿升哥哥！」

一女生跑進來，帶起了桌上還未來得及合上的書頁。左右手各挽著一人胳膊，天真而又帶着一絲害羞的微笑，引得四周紛紛議論。

「這誰啊，長得還挺好看的。」

「看樣子應該是學妹吧，但敢同時挽著時升和蘇遇的，肯定身份特殊啊。」

「嘖嘖，你們看黎安，是不是很不開心的樣子。」

「風頭被人佔去，帥哥也被人挽去，換你你笑得出來啊。」

……

時升輕輕拿開挽著自己的手，盯着人抬了下唇角，拍了拍她的頭。

「蘇婉，我先整理東西。」

這邊，黎安也低頭整理著東西，思緒卻總是控制不住地想到他。她皺了下眉，有些懊惱地咬了下嘴唇，隨後深深吸了口氣，起身跟着時升他們出了自習室。

「阿升哥哥，我和蘇遇要去吃芒果冰，你跟我們一起好不好？嗯？」

蘇婉掛着兩個酒窩，彎着眼睛望向時升。

「下次吧，我要送你黎安姐姐回家。」

時升剛說完，幾人就到了校門口。簡單聊了幾句就各自回家了。

「阿升，你說我和你這樣相處會不會耽誤你談戀愛啊？」

「噗嗤，你和我哪樣相處？」

「就是成天粘在一起，卿卿我我，膩膩歪歪啊。」

「哈哈哈哈哈，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我們有一腿是嗎？」

「嘖，我在認真問你，你笑什麼。」

「嗯，那我也認真回答你，我不在乎那些人的想法，我只想保護好你。再說了，我的情況你也知道。」

「阿升，我也會好好保護你的。」

兩人突然側過頭相視一笑，昏黃的路燈打在少年的臉上，一雙好看的眸子閃著光。

「安安，我今天睡你家，明天早上我想吃蛋包飯。」

「阿升，我們之間煽情的氛圍，就不能有一次是超過三分鐘的嗎……」

時升聽完立馬故意蹦噠起來。

「快，我好餓，現在回去就給我做吃的吧，嘿嘿嘿。」

「我們阿升真是難養活啊，餓得也太快了吧。」

黎安一邊說，一邊抬高了手順着髮絲的方向揉了揉時升的頭髮。

兩個影子交錯著，蹦躂著，回到了黎安的家。

「我們回來了。」

時升和黎安不約而同的喊道。

室內氣流平靜，略有些老舊的傢具隱約泛出曾經的華麗。細看，牆上、桌上、柜子裏都擺放着一些合照，男人、女人、小女孩。

時升換了鞋便走到廚房翻冰箱。

「你這盒草莓怎麼還沒吃掉啊，懶得洗嗎？」

說完拿出盒子，小心放進碗裏，用水沖洗著。

「嗯，幸好你來了，否則是要壞了吧。」

黎安站在時升對面，撐著腦袋看他熟練地洗草莓，手擱在桌上，伸出食指磨著大理石桌板。

「哎，這世上大概沒有比你更懶的人了。」

時升說着撿起一顆洗好的草莓塞進黎安的嘴裏，看她咀嚼了兩下才給自己也塞了一顆。

「阿升，你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我剛看了下冰箱，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啊。」

「那我給你煮泡麵吧，然後周末去買點東西填滿冰箱。」

「嗯哼。」

時升心情頗好地去客廳躺下看起了綜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十分鐘后，黎安和時升圍着茶几坐在地毯上，吃着泡麵，笑的沒心沒肺。

……

此刻，城市別的角落裏，有人坐在床邊微眯着眼睛彈著結他；有人躺在床上痴痴的看着電視劇；也有人站在機場的候機室，望着空無一物的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