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7章 絕望

哀嚎聲四起，空氣中夾雜着濃烈的鮮血的氣味和一股十分奇怪的味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蕭景瑞只覺得自己的腦袋疼痛欲裂，被柴傾城緩緩扶了起來。

「白叔？」

蕭景瑞的口中念著這個名字，掙扎著朝着前面走了過去，卻沒有看到白殺的影子，只是一團血肉。

「嘔……」

不知道是被這個情景給刺激到了，還是被這巨大的悲傷給一下子打擊到了，蕭景瑞忽然之間猛烈地乾嘔了起來。

「你沒事吧。」

柴傾城立刻便湊了過來，直直地沖着蕭景瑞跑了過來，伸出手去，輕輕地在蕭景瑞的背上拍了拍，似乎是想要減輕蕭景瑞的痛苦，可這份痛苦卻是一點也沒有被緩解，那人還是劇烈地乾咳著。

柴傾城直直地看着柴傾城，四周那些原本被炸的受傷的黑衣人此刻陸陸續續爬了起來。

「此地不宜久留，快！快走！」

柴傾城見情勢不對，立刻便抬手拉起蕭景瑞，對着蕭景瑞緩緩說道。

蕭景瑞一愣，隨即便抬起頭去，直直在柴傾城的面上看了過去，一雙眼睛幾乎失去了焦點，直直在柴傾城的面上看了過去，任憑柴傾城將自己拉走了。

馬車吱悠悠地轉了起來，柴傾城和蕭景瑞坐在馬車之中，蕭景瑞十分安靜，而柴傾城卻是另外一副樣子，深深蹙起眉頭，不時地揭起車簾，朝着外面看了過去，當看到外面沒有人再追過來的時候，不由得便是一愣，然後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緩緩將帘子放了下來，然後朝着坐在對面的蕭景瑞的面上看了過去，對着蕭景瑞問道：「蕭景瑞，你現在怎麼樣？」

蕭景瑞兩眼無神，此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柴傾城一愣，只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對了，不由得抬起頭去，伸手直直在柴傾城的身上拍了拍，然後便仔細觀察著那人的反應。

然後便看到那人起初便是一愣，然後便木然地抬起頭來，在自己的面上看了過去，又將腦袋低了下去，最終什麼都看不到了。

「白叔……白叔……」

柴傾城一愣，然後便聽到了蕭景瑞口中喃喃地叫出了這個名字，不由得長長地嘆了口氣，道：「蕭景瑞，白叔剛才之所以會那麼做，就是為了保全你，所以你一定不能辜負他老人家的意願，知道嗎？」

蕭景瑞一動不動，只是喃喃地叫着這個名字。

這個與蕭景瑞的從前最後一個有關係的人也在剛才徹底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柴傾城靜靜地坐在蕭景瑞的身邊，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最終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馬車緩緩停到了一件狹小的客棧門口。

柴傾城緩緩解開車簾，朝着外面看了過去，眉頭一蹙，對着那車夫問道：「怎麼了？師傅，我們還是連夜趕路吧，時間有些急迫。」

可那馬夫卻是有些為難，低下頭去，直直看向了馬車的輪子，就那車輪子已經被磨損的不成樣子了，馬也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顯然是累著了，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來，對着柴傾城擺了擺手，道：「不好意思啊，小姐，實在是沒有辦法了，還是今晚在這裏休息一晚吧，明日在進城好了，反正已經到了蕭國境內了。」

柴傾城蹙眉，也順着那馬夫的視線朝着下面看了過去，看到那車輪確實如那馬夫說的那般，忍不住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便點了點頭，隨後緩緩放下了帘子。

「蕭景瑞，今夜我們回不去了，明日一早就出發回京好嗎？」

蕭景瑞木然地點了點頭。

柴傾城緩緩先下了馬車，然後便小心翼翼地將蕭景瑞也扶了下去。

可當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不由得皆是一愣，不僅僅是柴傾城，就連旁邊一直有些低迷的蕭景瑞此刻也微微打起了精神，因為就在那客棧的門口，貼著一張通緝令。那張通緝令上面的畫面兩人在熟悉不過了，那是……蕭景瑞。

「這是要通緝你？」

柴傾城一愣，面色微微有些發白，低下頭去，仔細想了片刻，然後便咬牙直接從自己的腰間撕下一塊稍微厚一些的布料，小心翼翼地將蕭景瑞的下半張臉蒙了起來。然後這才緩緩扶着他一起走了進去。

「呦呦呦，二位可客官，是住店啊，還是用膳？」

看到有客人來，小二十分興奮地走了過去，殷勤地彎著腰，對着兩人問道。

「住店，還有麻煩上兩碗面給我們。」

柴傾城淡淡開口，然後便轉過頭去，直直在蕭景瑞的面上看了過去，似乎是想要看看蕭景瑞的反應。

而後者則一言不發地低着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蕭景瑞緩緩抬起頭去，直直在柴傾城的面上看了過去，什麼話都沒有說，反倒是那站在一旁的小二看到蕭景瑞這副模樣，不由得便是一愣，低下頭去，悄悄地在蕭景瑞的身上看了過去，猶豫了半天之後，對着柴傾城緩緩問道：「這位客官這是……？」

那小二一臉疑惑的地抬起頭去，伸手指了指蕭景瑞臉上的布條，對着她問道。

「哦，」柴傾城似乎有些緊張，抬起手去，直直在桌上端起了剛才小二倒好的茶，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搖了搖頭，道：「我的這位朋友他得了麻風，我們正是要去京城尋名醫治病的。」

「啊？麻風？」

那小二一聽到「麻風」兩個字的時候，立刻便跳了起來，離蕭景瑞最起碼有三丈遠。

柴傾城蹙了蹙眉頭，然後緩緩伸出手去，自懷中摸出了一袋碎銀子來，直直扔了過去，對着對面的小二緩緩道：「我的朋友喜歡清凈，我們也知道會給你們帶來不小的麻煩，不過這些就算是補償了吧。」

那小二一愣，然後將信將疑地拿起了錢袋子，緩緩翻開看了一下，然後便開心地笑了起來，看起來似乎十分心滿意足。

「病嘛，誰沒有得病的時候呢？」

小二似乎一副十分同情的模樣，直直在蕭景瑞的面上看了過去，隨即便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在蕭景瑞的肩上拍一拍，可到底還是害怕「麻風」這個東西，因此也只好悻悻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尷尬一笑。

「對了，小二，門口貼的那是什麼？」

柴傾城似乎想到了什麼，抬起頭去，直直對着小二問道。他們離開京城已經有一段日子了，京城裏發生的事情他們也不怎麼知道。因此還是提前打探一下比較好。

「是這樣的。」

小二一愣，然後便轉過頭去，朝着柴傾城指向的方向看了過去，似乎意識到了柴傾城究竟想要問什麼，不由得便是一愣，然後對着柴傾城不以為意道：「那個就是前兩日的時候，官服來人貼在那裏的，你們可不知道啊，我們京城最近出了一樁很大的事情。」

柴傾城和蕭景瑞頓時便是一愣，立刻便齊齊將頭轉了過去，對着小二問道：「怎麼？發生了什麼？」

小二似乎沒有想到，這兩個客人對京城中的事情這麼感興趣，立刻便覺得自己平日裏愛打聽的習慣立刻便派上了用場，於是頗有些得意洋洋地抬起頭去，直直朝着柴傾城和蕭景瑞的中間走了過去，對着兩人開始說了起來。

聽完了那小二敘述的最近京中發生的事情，柴傾城不由得在心中深深地嘆息了一聲。

如今的朝局已經是蕭卿師一個人在把持了，陛下重病不起，似乎還越來越嚴重了，自柴傾城走後不過兩日之後，便直接昏迷了過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如今瑞王爺在吐蕃造反，很又可能會返回蕭國，因此官府才四處張貼了通緝令，假如有人看到蕭景瑞的話，就會讓官府知道。

如今京城之中人心惶惶，大家似乎都知道，蕭國到了要更朝換代的時候了。

「多謝小二。」

聽完之後，柴傾城緩緩收回了臉上的嚴肅之色，對着小二點了點頭，然後便緩緩轉過頭去，朝着蕭景瑞那邊看了過去，當看到蕭景瑞的臉色時，也不由得便是一愣，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重重地嘆了口氣，道：「沒事，先吃飯吧，吃完飯之後，我們再好好地商議商議這件事，可好？」

柴傾城彷彿是一種徵詢的態度一般，直直對着對面的蕭景瑞問道。

而蕭景瑞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抬起頭去，淡淡在柴傾城的面上看了過去，隨即便淡淡地點了點頭，低下頭去，沉默地喝起茶來。

半夜。

柴傾城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着，後來就索性不睡了，直接披着衣服走了出來，然而當她走到了走廊盡頭的時候，便是一愣，因為就在走廊的盡頭，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好擋在了自己的面前。

「蕭……賀州……你怎麼沒睡啊。」

「蕭景瑞」這個名字幾乎都要說出來了，柴傾城立刻便封了口，然後便以之前蕭景瑞用過的假名來稱呼他。

「睡不着。」

蕭景瑞的語氣淡淡的，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概括了蕭景瑞此刻複雜的心情。

「唉……」

柴傾城重重地嘆了口氣，然後便抬起頭去，直直在蕭景瑞的面上看了過去，出聲詢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蕭景瑞蹙眉，緩緩站起身來，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柴傾城一愣，抬起頭去，獃獃在蕭景瑞的面上看了過去一眼，見蕭景瑞的側臉在月光下顯得如此的羸弱，不由得心中一疼，緩緩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將那人擁入了自己的懷裏，然後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頭放進了那人的胸膛之中。

「沒有關係，一切……一切都會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