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頓悟與得罪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又是半月過去。
這一日，在葯園的東南角，李小魚正盯著幾棵即將成熟的三品靈株一臉興奮之時，柵欄外面，突然響起了一聲明顯有些意外的聲音：「李小魚？你怎麼在這裡！」
來人約有三十齣頭，身材高挑面色蠟黃，一雙不大的圓豆眼此時眯作了一條細縫，看向李小魚的眼神當中，彷彿有些詫異，又似乎隱含冷冽。
李小魚聞聲回頭一望，甫見此人面目，目光頓時變得複雜起來。
來者非是旁人，正是那當日因李小魚「聽講瞌睡」而被氣得「憤然離去」的趙玉。
就在三個月之前，李小魚在申屠雄那裡聞聽丹道之時，這趙玉自感修為到了瓶頸，遂徑直閉關欲行突破。
這趙玉，雖戰力排在丹峰十大精英弟子之末，但修為亦已達臻了築道後期之境，此番閉關，便是想一舉境破靈丹。
可這靈丹境，乃是靈途之上的一道分水嶺，唯有達臻此境，方算真正觸摸到了大道門檻，又豈是輕易便能突破？
是以這趙玉終還是功虧一簣，於數日之前，不得不滿腹鬱悶地出了閉關之所。
因此李小魚來到玉女峰成為葯僮之事，趙玉乃是絲毫不知，此時驟見之下，自然感到很是意外。
而在李小魚心中，早就隱隱覺出，當日于丹修堂遭受陷害引起眾怒，以及後來那馮白羽挑釁上門三拳約戰，這一切，極有可能便是此時站在葯園之外的、這位在眾多丹峰弟子心目之中向來親和的趙玉師兄一手導演。
雖始終未能思想明白，這趙玉身為丹峰翹楚，無論修為與地位，均要超出自己太多，對自己一個甫自晉陞內門的「小蝦米」，何以這般大費心思陰謀算計？
但不管怎樣，經此一事之後，對這趙玉，李小魚已是暗生戒心，抱著「惹不起躲得起」之想，認為還是盡量兩不想見為好。
亦正是源之於此，在葯園的這數月當中，李小魚從未去過丹修堂聽講。雖然這裡面，有著一起修鍊三部功法而頗顯時間緊張之故，但最主要的，還是李小魚心存顧忌，怕與之見面之後復再平生事端。
在這般心理之下，此時驟見趙玉來此，李小魚自是心情複雜。
雖心中不願與之見面，可此時情形卻又非見不可。於是，有些無奈中，李小魚腳下一點，起落間來到了柵門近前。
「小魚見過趙玉師兄！」伸手推開園門，李小魚拱手一禮。
「嗯！點了點頭，趙玉有些疑惑地出聲問道：」你在此何為？」
「哦，小魚經申屠雄師兄推薦，來此為夏若瑤師姐照看葯園。」
「申屠雄？」聞聽申屠雄之名，趙玉頓時眉頭一皺，眼中明顯露出了一絲忌憚之色。
這神色一閃而逝，旋即，趙玉又自眯眼出聲：」哈哈，能得申屠雄推薦可是不易，小魚師弟，看來你是前途無量啊！」
說話之時，這趙玉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彷彿語出鼓勵，又好像話裡有話機鋒暗藏。
見趙玉這般神情，李小魚心中忐忑頓生，當下小心應對道：「趙玉師兄說笑了！雖申屠師兄青眼有加，可小魚卻是天資愚鈍，能晉陞內門已是僥倖，又哪裡還敢奢望什麼『前途』？」
「小魚師弟又何必自謙！你剛剛晉陞內門數日，便『三拳約戰』勝了那有著『啟靈三傑』之名的馮白羽，此事，早已是遍傳丹峰，莫說旁人，便連我也是為之驚嘆哪！若這般天資仍說沒有前途，別人豈不沒了活路？」
「趙玉師兄，其實當日那一戰，小魚之所以能夠勝出，實乃是……」
李小魚方自語出一半，便被趙玉擺手打斷：「勝便是勝了，靈途之上唯看結果，又有誰會在意過程？」
此言甫一入耳，李小魚頓時為之一愣，雙目亦漸漸變得茫然起來：「靈途之上唯看結果，又有誰會在意過程！靈途之上唯看結果，又有誰……」
這一番話語，實乃是趙玉於話趕話兒之下無意說出，但聽在李小魚耳中卻是大不一樣，霎時間感悟頓生，不由得喃喃自語若有所思，一時竟將趙玉晾在了一旁。
見李小魚這般模樣，趙玉不由眉頭一皺，旋即貌似隨意地將話鋒一轉：「哦，對了，小魚師弟，若瑤師妹此時可在園中？」
「靈途之上唯看結果……」目光茫然中，李小魚對趙玉所問竟是恍若未聞。
「小魚師弟，若瑤師妹可在？」瞳仁猛地一縮，趙玉再次出聲追問。
「……又有誰會在意過程……在意過程……」李小魚仍自顧語喃不停，對趙玉根本不予理睬。
「嘿嘿，既然小魚師弟不願說，那我就不打擾了！」眯眼盯看了李小魚數息，一聲冷笑中，趙玉甩袖而去……
直至盞茶光景，李小魚方自陡然眸中一亮：「靈途若海，渡法萬千，只要能抵達彼岸得堪大道，又何必拘泥形式墨守成規！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多謝趙玉師……嗯？」
激動當中，李小魚猛地想起了趙玉尚在身前，急忙抱拳欲拜，卻驀然發覺面前早已空空，哪裡還有人在？
儘管方才於頓悟當中神思不屬，可對於剛剛一幕，在潛意識之下，李小魚仍是隱約有些印象，此時細一回想，不由一拍額頭：「完了，這下算將這趙玉徹底得罪了！」
……
雖然趙玉甩袖離去之事，使得李小魚有些心生不安，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暗忖「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已矢志靈途，又何懼些許坎坷波折！」
況且，此番頓悟收穫之大簡直難以形容，若在「頓悟」與「得罪趙玉」這二者之間可以重新選擇一次，李小魚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前者！
如此，在這般想法之下，李小魚的心態漸復如初，又如往常一樣，晨起施澆靈雨催生靈株，日間或打坐吐納或勤修功法。
就在這忙碌而又充實的日子中，一轉眼，李小魚來到葯園已是整整四個月。
這一日，一番打坐之後，李小魚忽生一念，遂起身小心掩了園門，徑奔峰下而去。
沿著下峰的石階，李小魚展開身法一路閃縱騰躍，如此未消半柱香的光景，那巨大的山門，便已是遙遙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