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第 126 章
迎面而來的微風吹散了懷素的身形，也在木靈四周帶起了一圈漣漪。
「能不走嗎？」緊閉雙眼的大頭，睜開眼睛，哀求地看着木靈，啞著嗓子低聲問。
木靈微笑着輕輕搖頭，抬手幫大頭拭去溢出眼角的淚珠，輕聲道：「我們的使命已經完成了不是嗎？」
她們到了該離開的時候，而且能這麼離開，已經是上天對她和懷素的厚愛。
「那麼還能再見嗎？」大頭忍不住用臉輕輕地在木靈手上蹭了蹭。
「有緣的話……」木靈說完，扭頭看向遠處的風裏希，向她微笑着道了一聲謝。
風裏希向這木靈拱手回了一個晚輩禮。
收到風裏希回應的木靈，臉上的笑容深了幾分，緊急着將目光慢慢落到木叄幾個人身上，直到她視線落到十三身上的時候，木靈的身體也逐漸透明，最後在木家眾人不舍下消散於世。
揚起的清風，似在為木靈送別，也似在為她向眾人道別，拂面而來，又在木叄、木玖和十三幾個人圍繞了一圈后輕輕遠去。
在秘境外求護林睿和於昕的木柒，身上拂過一道清風，清風過後原本即將枯竭的脈搏，重新被柔和的靈力充盈。木柒感受着自己身上的變化，想到某些事，震驚地扭頭往身後秘境方向看去，轉身拂去身上塵埃污跡，向著秘境方向，躬身跪地拜別別，許久之後才起身。
意識清醒過來的林睿和於昕看着木柒這樣的姿態，兩個人同時緊張問道：「柒叔，是十八/十九出什麼事了？」
「她們暫時無礙……」木柒轉身看着兩個臉色蒼白的人，特別是失血過多，精氣不足的林睿，想到重傷的十八，對這個他們早已接受的木家媳婦或者女婿，愧疚萬分。
「那……」於昕覺得柒叔隱瞞了些什麼。
「先回去再說……」木柒也覺得沒有隱瞞的必要，一會見了面，自然就知道了，只是想到林睿的情況，又從身上翻出一顆補神益氣的藥丸讓林睿吃下后，也不管外面那些殘留的妖魔鬼怪，捲起兩個人回木家祠堂與木家其他人會合。
歷經與木靈兩度別離的木叄，沉默地看着風裏希，擔憂地而看着默默流淚的大頭，欲言欲止。
風裏希看着遠處淚流不止的大頭，不然地飛身上去，輕聲安慰道：「有緣，你和她們也許會再見。」比起上古那些大神的寂滅來說，木靈兩個的身死道消，已經是天道的恩賜。
大頭動作緩慢地扭頭，被水汽充盈的雙眼帶着希冀直直地看向風裏希：「真的？」
「嗯！」風裏希輕輕點頭。
木叄看着這樣子的，悲傷之餘，腦海里不自主想起某個熟悉的畫面，曾經也有這麼一個小小的白糰子在這裏，站在高高的、烽火連天的祭台上，懷裏緊抱着一顆白玉色的巨蛋，哭的滿臉淚痕，被某個青衣女子抱在懷裏輕輕安慰的畫面。
雖然是物是人非，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載物之厚，即使是以另一種形式或模樣，有緣人最終沒被辜負。
「走吧……」風裏希主動上前，牽起大頭的手，帶起她往木叄幾個人這邊走來，最後轉動手上的手鏈，率先帶着大頭縱身向結界外的木家族地飛去。
木玖和十三兩個人看着被風裏希乖乖牽走的大頭，默默扭頭請示地看向木叄，。
「出去再說。」木叄說完走到冰棺旁，伸手和木玖一起抬起冰棺跟在風裏希和大頭身後，向遠處飛去。
落在最後的十三，看了眼已經開始崩塌的世界，最後眷戀地看了眼這個木氏一族守護了幾千年的地方，嘆息一聲后，轉身跟上前面的隊伍離去。
整個秘境在十三身形消失后，全面崩碎消失，像從來沒有存在於世一般，回歸虛無。
風裏希一行人重新穿過壁畫回到木家祠堂后，原本附在壁畫上流轉在女子和九尾狐身上的熒光也跟着消失不見，變的灰暗。
被風裏希牽着的大頭扭頭看着壁畫上的變化，紅紅的雙眼，再次泛起水汽。
「唧……」
沉寂在哀傷中大頭，突然被外面一聲尖銳的慘叫聲驚喜。
「外面應該還有些……」不等風裏希說完，大頭整個人已經竄出去了。
大頭看着祠堂外，木家四處的斷壁殘垣及到處尚未燃盡的煙火，想也不想縱身就加入戰場。
緊跟着大頭身後出來十三，看着衝出去的大頭，第一時間也想跟着出去，結果被木叄伸手給攔了下來
「讓她去吧……」木叄覺得讓大頭出去發泄一下也挺好。
不僅木叄這樣想，就連風裏希也默認般轉身回到冰棺前，開始查看十八的傷勢。
「大人，十八她的傷……」木叄跟着走回冰棺旁，看着裏面躺着的十八和十九，也顧不上離別的憂傷和大頭打不打架了，開始擔憂木家嫡系最後這兩個後輩安危。
風裏希將十八細細檢查一遍后道：「等她醒了后，看她自己的選擇吧……」
「大人的意思是？」十三不解。
「雖然有了內丹，但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底子已經傷了……」風裏希覺得對木家來說也許是一個新的轉機，但還是要看十八和十九的選擇。
一直沒有開口的木玖想到她們傻傻的小十九，忍不住開口問：「那十九呢？」
木玖剛說完，木柒就帶着林睿和於昕兩個人回來。
三個人剛落地，林睿和於昕兩個人的視線同時落到透明的冰棺上，沒等站穩，兩個人就急着向冰棺旁撲去，特別是失血過多的林睿，更是因為身形不穩，這個人都趴在冰棺上，緊緊地看着冰棺內一大一小的兩隻狐狸。
十三見她們兩個人的模樣，特別是林睿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安撫道：「放心，這母女倆沒事，只是睡著了，等她們睡醒就好了。」說完，和木叄兩個對視一眼，兩個人不著痕迹地看了林睿一眼，默契地放棄林睿精血救治十九的想法。
「玖姨，十九她……」於昕心疼的滿眼淚水地看着冰棺內奄奄一息的十九，想伸手去試探一下她的鼻息，卻發現四肢沉重，抬不起手來。
木玖柔聲安撫著於昕，同時沖着同樣看着她的林睿用力點頭肯定道：「沒事，睡著了，過些時日就能活潑亂跳了。」
「先將她們送去葯圃，那裏靈氣濃郁些。」木柒見外面妖魔鬼怪被大頭帶着人掃蕩的七七八八，便壓下要去幫忙的想法。
「嗯」木叄點點頭，看了眼外面屍橫遍野的木家族地，嫌棄道：「十三去幫忙，處理乾淨些……」
「嗯！」十三點頭應下後轉身就化成原形出去放火。
「小玖，照看好昕昕兩個……」木叄將於昕和林睿兩個交給和她們打交道最多的木玖照看。
「叄婆……」於昕剛開口，就被木玖弄昏睡過去，就連林睿也沒放過。
木叄對木玖的做法讚許地點點頭，跟着轉向木柒安排道：「小柒，水無雙暫且交給你看管。」
木叄交代完，轉身向風裏希恭敬地祈求道：「大人，小壹那邊還請……」
「去吧，我會看好她。」風裏希點頭接下看護大頭的任務，至於十八和十九兩個人，還需要她們醒過來，才能做其他準備。
風裏希感受了下大頭大概的位置后，身形便從木家祠堂消失不見，等她再次出現的時候，人已經是站在一個宮殿的屋頂上，而渾身帶着殺氣的大頭，此時也正好站在她兩步之外。
風裏希在邊上靜靜地看着大頭將四周的黑壓壓地一群人首蜘蛛身的小妖燒成灰后，才開口道：「好些了嗎？」
大頭聞言，揮手將地面上的灰燼掃到遠處的深坑掩埋好后，將四周清理的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痕迹后，才低低的應了一聲：「嗯。」
「那就回去吧……」風裏希聞言淺笑着上前抬手在大頭頭頂上輕輕揉了一下，只是對上身高貌似比她還要高出半個頭的大頭，摸頭動作稍微不是那麼舒服就是了。
「別揉我的頭髮……」大頭生氣地把頭頂上的手拍開。
「好！」風裏希說完避開大頭攔擋的手，又在她頭頂上摸了一下，並在她準備炸毛的時候，牽起她的手，帶着她從屋頂落到上，慢慢往木家葯圃方向走去。
原本要炸毛的大頭，被她這麼一牽，瞬間平靜下來，乖巧地跟在風裏希身後，慢步走着。
就在風裏希以為大頭大概就會這麼安靜的和她一起回去的時候。大頭卻打破沉默開口道：「這一次，她們是真的離開吧？」
「你不是看到了嗎？」風裏希平靜地反問。
「你剛才說有緣的話，我們還會再見？」語氣充滿希冀
風裏希語氣依然平靜地點頭：「再見又能如何呢？物是人非事事休。」
大頭聽了繼續沉默，直到看見葯圃大門，才開口問：「那你呢……」也是物是人非？
風裏希聞言停下腳步，扭頭看着身側大頭，笑道：「也許是上天被某個傻子感動，看她可憐，終究不忍，但是生老病死，輪迴無常……」
「什麼意思？」大頭愣住，不解地看着風裏希。
風裏希輕笑一聲，牽着大頭繼續往前走：「字面上的意思……」
大頭聞言下意識地探視起風裏希身體，也是她們重逢后第一次這麼認真地打量這個人，還是她最熟悉的氣味和氣息，但也是最陌生的氣息，眼前的人氣息平穩，身上感覺不到一絲靈力的波動。
大頭甚至藉助牽在一起的手，反手握上對方手腕，用自己的靈力到對方身上去探查，結果依然是毫無靈力，甚至對方身上氣息不想她表面看起來那麼的平穩，異常虛弱及疲倦。
「你……」大頭下意識就向對方身上輸入靈力。
結果卻是石沉大海，當然也不是毫無結果，起碼對方好像沒有那麼虛弱了。
「如你所見。」風裏希任由大頭動作。
「不對，你剛剛明明……」大頭想到這人幾分鐘前還飛屋頂，更別說不久前在秘境裏面散發出來的氣勢，還幫着她一起對陣奢比屍的戰力……
「喏，大頭這個手鏈如何？」風裏希說着抬起左手，露出手腕上手鐲，在大頭眼前晃了晃。
「靈珠……」大頭看着風裏希手腕上帶着簡樸白銀手鐲，手鐲上鑲嵌著五顆寶石，其中四顆灰暗無光，徒留一顆正中間的圓形寶石上，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綴水藍色暗光。
「怎麼只有一顆？」大頭剛說完，想到不久前在秘境的打鬥，緊張道：「其他靈珠……」
「應該是靈力耗盡了吧……」風裏希語氣很平淡，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我必然會保護你……」大頭剛說完，想了下問：「靈珠，對你有影響嗎？」
「嗯！」風裏希毫不隱瞞地點點頭，語氣輕鬆地笑道：「以後我就真的是一個凡人了，需要靠大頭保護了呢。」
大頭聽到「凡人兩個字的時候」，神情驟變。
風裏希一看大頭的模樣就猜到她在想什麼，笑着伸手，雙手捧着她的臉，認真地看着她的眼睛，柔聲道：「小壹，我這樣，比任何時候都要好……」以前她繼承了聖人的神力，可身體卻虛弱到連木家族地都不能離開，現在，雖然沒了神力，但她可以周遊四海。
風裏希看着大頭眼底明顯的不相信，笑道：「要不，我們拉鈎？」說完放開大頭的臉，翹著右手的尾指，做好拉鈎的準備。
大頭被風裏希臉上的笑容閃到了眼，感受着她發自內心的喜悅后，大頭目光閃了閃，沉默了好一會，才抬手翹起尾指，迅速而精準地勾上對方的手指，語氣異常嫌棄地開口道：「幼稚……」
大頭嘴上嫌棄著，手上的動作卻是行雲流水，空着的另一隻手，甚至還快速地從身上掏出一根紅色的繩子，飛快地綁到拉鈎的兩隻手的手腕上。
「哼~」拉完鈎的大頭飛快甩開風裏希的手，背起手，大步快走，率先跨進葯圃的大門，向裏面走去。
風裏希卻笑看着逃似的大頭，低頭看一眼手腕的慢慢隱去紅色繩圈，以她對某些人的理解，只怕這人剛才是沒看清她自己拿的是什麼繩子就往她們手上綁了吧，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發現。
絲毫不知道自己往這個手腕上綁了什麼繩子的大頭，這會正為自己綁繩子的操作暗自高興和得意。
這一抹得意直到她踏進木家葯爐，看到冰棺內的十八和十九兩個之後才消去。
跟上來的風裏希看着冰棺內一大一小狐狸，安慰道：「放心，她們倆沒事，只是後面要吃點小苦頭罷了……」
「該，讓她不聽話……」大頭吸了下鼻子，走到冰棺旁，曲指往小狐狸十九的鼻尖彈一下。
大頭輕輕作弄完十九后，對木叄道：「叄，把水無雙處理了吧。」
木叄聽完看一眼冰棺的十八，有些猶豫：「可，十八她？」
「哼，又不是非得要她才行，沒得讓這樣的人髒了我們木家的血脈……」大頭滿臉的嫌棄和厭惡。
「小壹，你是想……」木叄大概猜到大頭的想法，想起上一次大頭為了護住十八，損失的精血和修為。
「反正秘境也沒了……」大頭覺得這樣挺好。
木叄看着大頭，木光跟着轉到風裏希身上，沉默了許久，才鬆口道：「也罷了……」